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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影真的就這麼離開了,留下一隻滿口是血的狗狗撒丫子地往著「罪人」花朵那處跑去。

氣氛一時間不免有些尷尬了起來。

「汪汪……」

狗狗滿是擔憂地看著一直耷著腦袋的花朵,黑葡萄似的眼珠兒裡淚珠一個勁兒地掉。

「別擔心,我沒事的。」

花朵伸手,將狗狗抱在懷裡,抬起沉重的眼皮,視線在堂上掃了一圈,除了一兩個熟麵孔外,都是些她不認識的生麵孔。

尋尋覓覓,還是終於看見了那個熟悉得讓她心都痛的銀白身影,此後,視線再是移不開。

眼淚,終是忍不住就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淚眼朦朧之間,她看到那人握著椅子扶手的手,緊了又緊,緊了又緊……卻是最終一句話都未曾說。

她有些失望地轉頭,看向透過雕花的門窗照入室內的陽光。

「小師叔,你知道嗎,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什麼事都一個人擔著,什麼都不與我說……你以為,這是對我好……但是,你明明知道,這樣,才是將我推入那萬劫不復的地獄……千年前,你這樣……如今,你還要這樣嗎?」

「顧雪舞,你以為你是誰?你在這裡裝可憐是給誰看?!」

情敵的聲音花朵自然再是熟悉不過,她瞟了一眼那所謂的天界公主,也無心與她吵架,隻抬手指了指她旁邊坐著的男人道:「我花朵這一輩子,隻可憐給他一人看。」

「小師叔,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要你了」,花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的小師叔,可不是你這樣子,我滿身是傷時,這天下,誰都可以無動於衷,但他不會,他會心疼我……」

說著,說著,眼淚怎麼都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沒看到,她懷裡的狗狗,在聽到「顧雪舞」三個字時滿臉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我現在根本就不是什麼顧雪舞,我隻是花家村的一個凡人,我爹爹十月懷胎生下我的,我叫花朵。我受傷了,會痛的……」

「我也不想知道你如今是怎麼想我的了,反正……我放棄你了,你想過怎樣的日子隨你,若你真喜歡她」,她看向那個如今她羨慕的不得了的女人,道,「我不會糾纏你們的,世人有言——願無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願你們,無悔此生」。

說出「放棄」二字,她如今才知道,好難,好難,卻是明明放下了,心頭越覺苦澀,孤單……

誰來救救她?驀然間,她似乎想起了那孩子孤獨一人的彷徨無助,原來,他們是一類人啊。

「若能奢求來生,希望我能被一個人,像小師叔一樣,寵溺成一個壞孩子,無憂無慮。」

這是她從來就想要的生活,卻是從來都未曾實現的夢想。

在一眾仙人麵前,有個女子,哭得像個孩子。

滿室的寂靜無聲。

☆、第130章 短暫幸福

130撥雲見日

墨離就那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花朵直接從千機寺帶出去了,並尋了落梅鎮一處別院潛心照顧花朵,在她醒來之前都未曾在眾人麵前露過麵,由著外界人心惶惶,對妖族各種猜測和顧忌。

魔尊還未出關,正道這邊卻早已一片嘩然,人人自危,如臨大難。

正是魔患當頭,作為與仙界盟約退魔的妖界之主,他卻是在這緊要關頭,為了一個」罪人」不惜血濺千機寺,屠殺上百無辜百姓不說竟連在場的幾名仙門弟子都不放過,手段血腥殘酷,與那魔族作為有何不同?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對於仙妖兩族的聯盟,不知箇中內情的眾人本就是不看好的,而今此事一出,以仙雲門為首的修真界正道人士越見是不看好——妖族狡詐殘忍,到底不為同族,意圖難測!

在眾人看來,妖族實力本就不可小覷,如今這妖主又是妖仙之體,實力幾乎等同那上古大魔青楓,若是在這關鍵時刻對仙界倒戈相向,那必然是他人界前所未有的浩劫!

異族之心,不可不防!

於是,在仙雲門的召集下,修界一眾長老經過商議之後,決定聯名就仙魔聯盟一事與幾位主事的主心骨從長計議。

卻是那天界的三公主因那日當場被妖主拂了麵子,人正怒氣當頭,不管一眾人怎麼請願,連日來都是閉不見客,那天界的」戰神」解九歌更是潛心備戰除魔拒不見客,人影都難一見。

一眾以三界存亡為己任的修界元老在兩位上仙那裡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閉門羹,碰了一鼻子灰,隻好另尋他人,終於找到了千機寺高僧禦影這麼個稍微好說話點沒那麼高冷的了,人家卻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主。

一眾人說得都快上天了,說得明兒就是世界末日似的,他就耐心地聽著,不時拿著花灑,澆澆他那滿院子嬌嬌嫩嫩的彼岸花,再沒事發表點個人意見,待那些人說夠了,就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然後……就沒下文了。

眾人這才知道,怕是上麵有自己的打算,他們根本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沒上麵撐腰,白白損耗了那麼幾個弟子,也隻有打落牙齒往肚裡吞,白白吃了這個悶虧,對外解釋是有妖魔突襲,並囑咐門下弟子謹慎行事,遇到妖族的人都給繞著走。

至於那好不容易抓到的所謂放出上古大魔的」禍源」花朵,她愛咋咋咋的,上麵都不管他們管啥?

是以,花朵就待在墨離落腳的臨時別院安心養傷了,沒半個人敢去打擾她。

在魔族的陰影籠罩著整個人界,外界一片陰雲密佈,人心惶惶時,落梅鎮的某處卻是一片家人團聚的喜氣洋洋。

各色琉璃鋪地,滿園繁花簇錦的花園裡,三個麵上帶著純真笑意的孩子和一隻白毛狗狗正在快樂地相互追逐,銀鈴般的笑聲惹得牆外心事重重、滿臉憂心的路人連連側目,卻是那一堵高高的圍牆將裡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直到,繁華掩映之處,出現一抹銀白的衣角,正是玩兒的開心的年齡最大的孩子眼尖,一下便是看見來人,一把抱起最小的男孩在懷裡向著來人疾步走去。

」姐夫!」

墨離對著花雲笑笑,溫柔道:」走吧,午膳好了,先去用膳。」

」嗯嗯,好的。」

花雲立馬帶著兩個小娃往著正堂的方向去用膳了,那裡,老爹和林姨他們早早地就等在那裡了。

白毛狗狗卻是沒有跟著花雲他們去,隻是留在那裡,一雙黑葡萄似的烏溜溜的眼珠子深沉又複雜地打量著麵前此時對他來說高大無比的男人,神情之中不經意流出點羨慕嫉妒出來,誰都猜不出,它此時是在想些什麼。

墨離看著幾個孩子都離去了,才看了一眼身後一直抬頭打量著他的」心思沉重」的狗狗,轉身便是朝著園子的另一方向走去了。

他身後的狗狗,也始終保持著五步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過一道長長的遊廊,再轉過幾道彎,他來到一處安靜雅致的院子。

臨推門之際,墨離突然轉身,看著身後全身戒備起來的狗狗道:」一堂堂的上古凶獸,落得如此下場……」

他能放心地離開去與仙界的人周旋,就是因為有這傢夥在她身邊守著,卻是哪裡知道,這上古的凶獸也不過如此,被那千機寺的禦影輕易地就製住了。

聽著他如此一說,那向來高傲的狗狗立馬就炸了毛,滿臉凶狠地對著麵前的」臭男人」呲牙咧嘴起來,弓著身子似乎馬上就要撲上去咬死他丫的,卻是在剩下的那麼最後一點點理智的牽引下忍了下來,隻得化悲憤為力量——氣得在原地轉圈圈,轉一圈,對著麵前討厭的男人惡狠狠地」汪」一下,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宣洩他現下所遭受的侮辱和心中難言的悲憤。

然後,狗狗想到了花朵的那句話,突然就耷拉了腦袋——好像,他是慫了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竟然讓」他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他媽的他就不是個男人!

身為上古凶獸,他早已潛意識地將花朵劃分為自己領域裡的東西,向來領域意識鮮明的他,怎能忍得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自己的權威?他可是上古凶獸!凶獸!懂不懂?!

可現實的確是——他好慫!

」嗚嗚……」

一次次遭受強烈打擊的狗狗慚愧得再次流起了馬尿,強烈的打擊讓它小聲地嗚咽了起來,沒臉出現在」自己得女人」麵前,就那麼灰溜溜地走了,不知道又跑去哪裡慪氣去了。

墨離沒有笑那狗狗的傻樣,他看著眼前鑲嵌著琉璃的雕花木門,出神地站著,良久,才抬手,推開門走進去。

他其實,才是最不敢見花朵的那人。他的丫頭……

撩開重重帷帳,抬手輕輕觸上閉著眼眸熟睡的人依舊有些蒼白的臉,墨離的神思有些恍惚……一千年的時間,滄海桑田,他忘卻前塵在人世不斷輪迴以凝魂聚魄,到最後一世,有了殘缺記憶的他,卻是在怨怪她……

待回了本體,留在他身體的屬於她的殘魂的記憶,成了他不敢承受之重,抬手撫上%e8%83%b8膛那顆鼓動有力的心臟,他麵上的神色,是從來沒有的痛楚。

他的孩子所經歷過的,他都一一去重複一遍……

好在,他在三途河裡,撈出了她那剩下的,還未化完的骨……

」傻孩子,你要是不在這三界了,我又怎會獨活?」

把三界所有都放在他的麵前,又怎能比得上這孩子的一絲一毫,他墨離此生此世,就隻要她好好的,什麼三界一統……仙界的人,竟是將他耍得團團轉!

」小師叔。」

站在床前的人一愣,麵上暴戾之色迅速隱去,低頭向著床上的人看去,卻是他的丫頭似乎隻是在說夢話而已,手在一旁摩挲著亂抓了一陣,待觸及他的衣角,便是重新安靜了下來,死死抓著再是不鬆了。

安心睡去的人嘴裡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然後,他看到她的眼角,一滴滴熱淚滾落而下,也燙傷了他心頭最柔軟的一角。

他要怎樣,才能補償她,怎樣,才能把他所有的都予她。

他的所有所有,都隻是想與她一生無憂。

如她所願,過她想過的生活。

花朵這一覺睡的太長,足足睡了三天三夜,眼睛上糊了一眼的眼屎粑粑,睡得天昏地暗,她自己都滿眼金星亂閃,小腦麻木,大腦停頓,才不情不願地醒來。

一醒來,對她來說,就是驚喜連連。

上天眷顧,她最最掛念的小師叔回來了,老爹他們也完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