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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戀過的風景,每一株花,每一顆草,迎著風緩緩生長,細微的看見風席捲著微塵從目光前飄過,一切一切都那麼靜謐。

視線再一轉,一抹殷紅驟然闖了進來,那抹紫色的身影孤傲的映在他的心底。那人看上去那麼美好,卻又那麼寂寞,清冷冷的,分明是最豔麗的顏色,卻如同幽冷的彎月。

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拉住他,將他從清冷的天空中拉下。

原來臨凡心底最深處的渴望,竟然是他?

紫衣人破開了幻象,臨凡卻好像還沉浸在剛才的景色中,目光有些沉醉,待清醒後卻有些惶然。

“天庭什麼時候多了你這樣的多情人。”紫衣人語帶諷刺道。

臨凡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卻聽那人接著道:“往日不必那麼偷偷摸摸。記住了,我叫辰棠。”

辰棠,海棠的棠,跟海棠花一樣豔麗的名字。

臨凡成了這小院落中的常客。下一個百年,他將和辰棠一起等待海棠的綻放。

“為什麼名字裡有‘棠’字?”臨凡好奇道。

“我出生的那天,洞前海棠開的正盛。”辰棠抬起一盞酒,一飲而盡,伸出%e8%88%8c頭輕%e8%88%94了%e8%88%94%e5%94%87角,臨凡竟一時間看呆了。

“我的母親也隻是個狐狸,什麼也不懂,隻覺得海棠花開的好看,落在地上,像是天上的星辰。”

“她以為這天宮之上,必然喜樂無憂,卻不知,明明隻有無邊的寂寞罷了。”

“所以便叫‘辰棠’?”臨凡有些癡癡的笑了,“你分明就是這天上的一顆海棠星。天上很寂寞嗎?有我還寂寞嗎?”

辰棠淡淡瞥了他一眼:“你醉了。”

臨凡搖了搖頭,想要狡辯什麼,卻在下一秒倒在了桌子上。

唉,就沒有一次能不醉嗎!

醒來的時候,臨凡心中幾乎是崩潰的。抱著頭,坐在床上卻想到辰棠說的那句話——

“她以為這天宮之上,必然喜樂無憂,卻不知,明明隻有無邊的寂寞罷了。”

驀地歎了一口氣,有些沮喪的倒在床上。這天宮的清冷,他原比誰都要知道的多。即便是百年,或者千年,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麼意義?

神仙神仙、做了什麼,才能擔得起神仙這個詞?

直到,那一抹金光闖進了天庭之上。

他身著鎖子黃金甲威風凜凜,鳳翅紫金冠高昂的戴在頭上,手持金箍棒踏破淩霄殿,一時之間,無人是他的敵手。

齊天大聖,孫悟空。

他抬眸,眉目之間恣意瀟灑,一舉一動無法無天,沒得什麼法,哪來的什麼天,這石猴就是他自己的法,自己的天!

前方戰場廝殺慘烈,臨凡第一輪便被打了下來,趴在辰棠的床上,疼的齜牙咧嘴。辰棠卻按著他,給他上藥。

聽著臨凡的訴說,辰棠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開口歎了聲:“卻是個癡兒。”

臨凡愣了愣,翻身坐起,看著他精緻的眉眼如同一幅潑灑的水墨畫,抿了抿嘴握緊了手,聲音都有些發抖:“我、我也做那樣的癡兒,你可願?”

辰棠放下手中的藥瓶,拉住他的領口,下一刻,%e5%94%87就貼了上來。

“癡兒……”這一聲呢喃,消失在兩人%e5%94%87齒之間。

石猴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天庭終於平靜下來。

臨凡心中有些微微歎息,斜靠在辰棠懷中,玩著他修長的手指。辰棠穩著他,卻也沒有別的動作,兩人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等待著再一次的海棠花開。

直到……

“辰棠,你怎麼這般糊塗?”淩霄殿上,玉皇大帝一臉的痛心,誰知道他有幾分真情,又有幾分假意。

天庭之上,唯一能威脅到他的,隻有辰棠,隻恨他為何要留在這世間。

“你錯就錯在不該動情。這是逆天之道、逆天之道,若是聖人還在此處,必然會痛斥你這荒誕的行為!”

辰棠冷笑:“即便動情,你又能耐我何?”

而臨凡卻早就被轉移到了西天。在此之前,早已酷刑加身。刑鞭一下一下鞭笞在他的身上,厲聲逼問著他,一句又一句。

“你隻要承認是那狐狸誘惑的你,便放過你。你仍然乖乖回去做你的捲簾大將,少不了榮華富貴!”

臨凡咬著牙:“……不。”

“癡心不改!事到臨頭,還不悔改!你這般護著那人又有什麼用,還不如承認了自己是被誘惑,淩霄殿上指認他,與你有什麼損失!”

“不……”臨凡閉上眼睛,痛的肌肉一下一下的痙攣,“我不……”

“那你便永遠別想再看見這人了!”

他們終究等不到,下一個百年的海棠花開。

“癡兒。”如來坐在蓮花之上,如如不動,周身籠罩著柔和的金光,微微闔目。

“佛祖。”臨凡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腳下,“我不悔,臨凡不悔。”

“若要和他再次見麵不是不可,”如來緩緩,每一句話直沖人心,隱隱有梵唱包繞在他的周身,“剔去仙骨,成為妖怪,歷練之後,方可正道。”

臨凡一頓:“真的嗎?”

佛祖沉%e5%90%9f:“殺掉十個取經人。自己造的孽,必然要由己身去還,從此你就不再是仙籍,而是妖怪。”

臨凡摸了摸臉上的淚水,背後還火辣辣的疼,目光卻亮了起來:“好。”

“成為妖怪,我不悔。”

與此同時,淩霄殿上早已狼藉一片,天庭之上,沒有人會是辰棠的對手。

“你何必如此執著,辰棠?”卻是如來的化身從瑤池走過,“你可知,你要追尋的那個人,已經死去?”

玉皇大帝戰戰兢兢地從桌子底下抬起頭,看見如來隻覺得救星終於來了,長舒了一口氣。

辰棠停下手,慢慢轉頭道:“你說什麼?”

“那人不堪受辱,已經死去了。”如來又道,“你若是有心,怕是還能想辦法追回他的魂魄。”

“臨、臨凡……”辰棠喃喃一聲,手握成拳頭,瞬間砸下去,霎時破開雲霄。下一秒,他抱著

頭從南天門一躍而下,“這天庭,我永生不會再踏進一步!”

“我與天庭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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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何不趁機殺了他?”玉皇大帝沉默的看著辰棠消失,突然道。

如來輕瞥他一眼:“凡事不可做的太過。且讓他自食惡果罷。”

“那臨凡真死了?”

如來閉上眼:“隻怕生不如死。”

“那若是他們再次相遇、再殺回天庭怎麼辦?”玉皇大帝有些惶恐,“後患無窮啊!後患無窮!”

“不會。”如來輕聲道,“我蒙上了他的眼,隻怕那癡兒再站在他麵前,也認不出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三十六回

“叮”的清脆鈴聲在辰棠的耳邊悠悠響起,帶著渺遠的空寂。 樂-文-他的瞳孔略微收縮,沉浸在了無限的痛苦之中。

這本是他最擅長的幻象,如今卻是困住他的網。

沙和尚再也支撐不住,捂住%e8%83%b8口,任憑腥紅的血絲從嘴角溢出。先前他來到這裡已經被辰棠打的受了重傷,如今再耗費莫大的精力去製造這個幻象無疑已是強弩之末,再支撐不住,踉蹌的跪在了辰棠的麵前。

我就是臨凡啊……為什麼認不出我了呢?沙和尚捂住%e8%83%b8口看著辰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敢說,在來到琉璃城第一次見到辰棠的時候,他說了,卻被狠狠地侮辱了一番,他怎麼敢再說,拿什麼去說。

他都快,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了。開心時眉梢微微翹起,略帶天真的笑意,然而已經五百年過去,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滿目猙獰的妖怪。

辰棠搖了搖頭,幻象強行被施術者停止,還帶著眩暈,他扶著額,盯著臨凡,眼中帶著不可置信:“你怎麼、你怎麼會……”

如此精純的幻象,除了他,這世間不該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他唯一教過的那個人,如來說,他已經死了,他應該死了才對,為什麼、為什麼眼前的這個骯髒的妖怪,能夠做出來?

“你到底是誰?”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辰棠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動。他比誰都期待那個回答,卻又比誰都不願聽見。

沙和尚艱難的仰起脖子,血液滴濺在白衣上,烙出一朵朵綻放的血梅,他笑著,眉眼彎起,說話也是輕輕地:“待百年,與君海棠花下,同榻共醉。”

這曾是他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轟”的一聲巨雷炸響,琉璃城周圍黃沙席捲,被天空的一抹紫電吸引,沙海之中一個巨大的漩渦從下而上緩緩升起,黃沙漫天,遮天蔽日。

城中所有的小妖怪都感覺到了這個異動,抬起頭來驚恐看著黃沙裹挾著烏雲遮蔽在城的上空,卻被辰棠所布的結界攔下,順著結界的穹頂,砂礫像下雨般層層落下,最終將整做城都封閉起來,烏黑一片。

“——”黃沙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鋪滿整個結界後,便開始劇烈的撞擊起來,如同被罩在玻璃中的琉璃城開始微微顫唞起來。

城中一片大亂,尖叫之聲此起彼伏,結界,要破了。

“臨、臨凡……”辰棠半跪下來,輕輕捧起沙和尚的臉,而外麵的天色驟然暗了下來,蒙住了他的眼,“你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的指腹在沙和尚的臉上輕輕摩挲著,明明漆黑一片,他卻覺得目光大亮,指尖的觸動清晰的向他勾勒愛人的模樣。他笑著,卻覺得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湧出:“是我忘了,你就該是這個樣子。”

接著,沙和尚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五百年了,他再也沒有受過一個這樣的擁抱。

“我……”他哽咽著,“我現在,隻是個醜陋的妖怪。”

辰棠的%e5%94%87擦過他的耳廓,帶著顫慄,被熟悉的味道圍繞,聽著他緩緩呢喃:“我也隻是個妖怪罷了。”不是神仙,不是仙君,不屬於天庭,他本來,就是個妖怪。

他們沒能一起等待下個百年的海棠花開,卻褪下所有偽裝,一起來到凡間,做了兩個妖怪。

“——”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大地也為之震顫,一絲不屬於琉璃城的清風夾帶著砂礫吹了進來。

結界破了。

“城主——!城主不好啦!”駱駝精大驚失色的跑了進來,但他什麼也看不見,隻有惡魔腳步一般的震顫清晰的順著腳掌傳出來,一陣一陣的吹入他的耳中,他的嘴巴裡灌進了沙子,連眼睛也被沙子迷住,“出事了、城中出事了!”

江衍琛、豬八戒和敖烈三人也感到了外界的異動。洞壁震顫,碎石順著砸了下來,讓江衍琛隨時有一種背後的牆壁會倒塌的感覺。但不對啊,這座城本身就是依山而建,這樣說來,豈不是山也要倒了?

豬八戒被晃的有些狠了,他對著小倉鼠說道:“喂,是不是地震了?你不出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