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我太睏了,再睡一會。」裝模作樣地打著哈欠越過他爬上床,掀了被子把整個人都蓋住。
身邊的床沿往下陷了陷,秦簡坐在我旁邊把我從被子裡扒拉出來,看見我還捂著肚子,就拿開我的手,用自己的手掌貼著我的肚子上給我輕輕地揉:「不舒服就別硬撐著。」
他動作輕緩,寬大炙熱的掌心摩攃著肚子上那層單薄的布料。很窩心,但是他卻不知道這裡麵已經有了一個生命。
我頓了頓,有些不自在地推開了他的手:「行了沒事了,你也再睡一會兒吧,現在還早。」
然而我閉上眼睛卻再也沒能睡著。
……
吃過早飯,舅舅打來電話說是外公昨天晚上已經醒了,醫生說現在情況還挺穩定可以準備接下來的手術。
我過去的時候田田也在,打過招呼我將鮮花和水果放在桌子上以後就安靜的站在病床旁邊。
換了一個病房以後,隔音效果還不錯,沒有了醫院的吵鬧聲,於是房間裡的氛圍就愈發沉悶了。我向來不喜歡醫院,空氣裡帶著刺鼻的消毒水味,無論溫度打得有多高還是會感覺到寒冷。
我摘下口罩,外公完全沒有看我,全將我當做空氣。
舅舅先打破了這份寂靜:「爸,越越昨天就趕回來看你了,那時候你還在昏迷不知道。」
外公將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仍舊看著前方並不理睬我。
看著老爺子的精氣神都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我歎出一口氣鞠躬:「外公醒了就好,那您好好休息吧,我不在這兒打擾了。」
「怎麼能說是打擾?」舅舅道,「才剛剛來……」
我正想告別,就聽見老爺子用有些沙啞虛弱的聲音一貫冷厲地說:
「你在外麵還嫌丟人丟的還不夠嗎?」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還得用呼吸機,一被我刺激他就開始大口喘熄。
我知道他現在在氣頭上,但我實在不想在他生病的時候繼續跟他較勁:「我媽的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的,您現在安心養病。」
「你所謂的處理就是把家醜都抖出去講給別人聽?你從小就什麼都不學好,難道你也想向你媽那樣被別人搞大了肚子再滾回來?!」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甚至開始咳嗽起來。
像是被一根棍子就著後腦勺掄了一下,有種怪異的感覺在心底裡漸漸地蔓延開來。我斂下眼睛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舅舅還給他順氣:「爸,你別這樣,越越也是擔心你才大老遠地過來的。」
「擔心我?嗬,我看她是想氣死我吧。」
看來老爺子的病情並不那麼嚴重,白白浪費了我之前對他的關心,至少他現在依舊可以生龍活虎地罵我。
我知道他不支持我進入娛樂圈是不希望我重蹈覆轍成為另一個容易,怕我再讓他在街坊領居麵前蒙羞。而我做出這個決定的主要原因也無非是想向他證明我媽當年生下我並沒有錯,我並不是他口中所謂的家醜,我想讓他承認我也承認我媽。隻不過事與願違,就算我計劃好了一切也總有外界的不可抗因素阻擋我。也許過不了多久我還真的就像老爺子口中說的那樣,隻能大著肚子滾回來了。
趁老爺子還沒有動手扔東西趕我出去,我就先自覺地帶上口罩走出了病房。
「越越你知道外公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舅舅出來安慰我。
「我知道,外公現在身體還不好,不能讓他生氣,我等他好一點的時候再來看他吧。」我從包裡取出一張卡,「還有這張卡您先拿著用,他現在還在氣頭上,千萬不要告訴他生病的錢是我出的,我怕他不接受。這個病房的設備跟普通病房不一樣,他如果問起來就說下麵的病房床位不夠才調到上麵來的。」
舅舅歎息著點了點頭,「越越這些錢等舅舅籌到了錢再還你。」
「我們都是自己人就別說這些錢不錢的事情了。媽媽生病的時候您沒少背著外公接濟我們,現在外公出事了也不能讓您一個人扛。再說我現在有能力了,這些錢您就拿著吧。」
舅舅還想開口,田田也從病房裡鑽了出來。
「越越姐姐……」
舅舅摸了摸田田的頭:「行,你們姐妹倆聊吧,我先進去了。」
看著舅舅走進病房,田田終於板著臉,表情凝重地湊到我身邊,甕聲甕氣地說:「姐姐現在網上都罵你是壞女人,你沒有像網上說的那麼壞對嗎?」
我拉著她坐到病房門口的休息座位上,好在這層都是特需病房沒什麼人,不然我還真不敢大刺刺地坐在這裡和小姑娘談心。
「那你相信網上說的那些嗎?」
「當然不信!」田田斬釘截鐵地說。
我掐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臉頰,「那不就好了,你隻要相信你所相信的就好了,其他人說什麼都不要去聽、不要去看、不要去想這樣就不會這麼心煩了。」
田田有些氣惱,「那你怎麼辦?你是當明星的,你的工作是不是也影響到了?」
「沒事兒,姐姐我臉皮厚著呢,這些小打小鬧還影響不到我。」我摸摸她的頭,「不過你們班的同學沒有因為姐姐的事情欺負你吧?」
田田嘟著嘴搖了搖頭:「他們不敢欺負我,因為我打架很厲害!」
我被這小傢夥逗笑了:「你一個女孩子學什麼不好學打架,要當女漢子了嗎。」
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睛,突然發現她和小時候的我長得真的很像。腦子裡突然一閃而過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困擾我的事情,我心煩的呼出一口氣,摸著她的腦袋傾身說:
「田田,你要記著,從前在你麵前溜鬚拍馬、阿諛奉承的人,如果現在不理你甚至在背後議論你欺負你的這些人是不值得深交的,也不需要因為他們突然的改變而傷心。」
田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沒有為了他們傷心,我就是聽著煩稍微『教訓』了他們一下。」
聽她的這句話我也跟著點頭:「嗯,稍微的教訓是要有的,絕對不能忍氣吞聲,這樣他們才會知道誰可以惹誰不能惹。但是下手不要太重了,尤其是對小姑娘千萬不能打臉。」
臨別的時候,田田抱了抱我:「姐姐,你一定要加油為姑姑爭口氣。還有什麼時候有空了把姐夫領回來給爺爺看看吧,姐夫長得這麼帥一定可以讓爺爺徹底放心你的。」
我摸她腦袋的手頓了一下。
繼而笑道:「一口一個『姐夫』你怎麼叫的這麼順溜,要是你『姐夫』和我分手了你不得哭死。」
田田有些生氣:「不準提『分手』這兩個字,你再提我就跟你著急!」
我稍有些無奈:「有些事情不是你不願意它發生,它就真的聽話不發生了。現實生活和電影裡演得不一樣,姐姐我既不是主角也沒有金手指,不可能有天大的魅力能把誰牢牢鎖在身邊。緣分盡了就是盡了別強求……」
田田哭喪著臉打斷我:「說的怎麼好像已經分手的樣子,快別說了,我現在有點心塞,你讓我緩一緩。」
「……」
發生了這些變故以後,我也總算是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牛掰。現實殘酷得給了我一巴掌,卻沒能打得我就此找到迷失的方向。
是該趁此機會公開一切,還是老老實實地躲起來等到世人將我淡忘?
這好像也由不得我自己來作抉擇。公司會給我擬好方案,我隻需要跟著做。就像是給我一個劇本,讓我繼續著自己蹩腳的演技演一場戲外戲。‖思‖兔‖在‖線‖閱‖讀‖
我和秦簡定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機票。
從今天早上起我就盡量減少和秦簡交流時間,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我說漏了嘴,連到醫院探病我都以目標太大為由拒絕了他的陪同。秦簡雖表麵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光看著他那張臭臉,我都可以猜出他的心情能有多差。
我這個孕懷得太突然,在沒有絲毫的思想準備的情況下,這讓我覺得害怕,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提起這件事情。
我不曉得我媽當初第一次知道有我了以後心情是怎樣的,是否也和我一樣慌張。但在思考了整整一個晚上以後,我唯一可以肯定一點的是我不想把孩子打掉,即使在網上對我的聲討愈演愈烈的時候,這個孩子的存在勢必會影響著我未來的演藝事業,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這件事也肯定是藏不住的,但我仍不想結束他的生命,就像我媽當初選擇留下了我一樣。
雖然隻是一個意外,但既然已經成為了現實,我就不能剝奪了他活著的權利。我怕告訴秦簡我懷了他的孩子以後,他馬上就會抓我去墮胎。雖然他從前也曾提到過如果有了孩子就讓我生下來,但是這畢竟隻是**終究當不得真。
回來的路上,我做好心理建設準備和秦簡安靜地談一談我們之間的事情。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我剛進門就看見他站在陽臺上打電話,顯然在忙。這兩天因為我的事情他的工作就全擱到一邊,肯定損失不少,這讓我突然感到有些內疚。
秦簡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身來,卻還在和電話那頭的人交代事情。
等他終於結束通話時,我也早已經失去了和他交流的勇氣。
算了,還是另找時間吧。
晚上洗了澡,我早早地躺進了被子裡。秦簡俯身摸了摸我的額頭關切地問我:「肚子還難受?」
我點頭,憋了一口氣。
「下午我去對麵的藥店買了藥。」他起身,我一把拉住了他。
鼓足了勇氣想要和他說,但剛張開嘴,他放在床頭的手機卻又不合時宜地歡快地閃爍起來。
秦簡一手捏著我的手,一手拿起手機直起身子:「媽,怎麼了?」
……
於是我又洩氣了。
等秦媽媽問候完我的近況以後,我有些無力。
又拖了好一會兒,秦簡上床關掉了他那側的床頭燈,我也跟著熄滅了我那側的那盞。
房間裡一下漆黑一片。
「怎麼關燈了?」他略帶疑惑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響起。
我抱住他的腰,聲音有些嚴肅:「秦簡我有事情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