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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年女配 愛喝水 4257 字 1個月前

說到後來她潸然淚下,真心想繼續這樣健康安穩但絕不乏味的生活,而崔老師的存在便是她嚮往生活的大前提。

我想她的真情流露像感動我一樣也感動了崔老師,所以他願意放下雜念灑脫一回,和姚粲試一試從普通朋友開始發展下去。

這樣的皆大歡喜,這樣的稱心如意,仿佛每一天起床就能呼吸到最新鮮的空氣,走在春日裡每一秒都是陽光普照,嗅得到生機盎然,聽得到凱歌奏響。

即使接連一上午的專業課後,我和姚粲漫步校園裡也不再是以往頹廢要死的靡靡模樣。打打鬧鬧,放肆大笑,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有多幸福快樂似的。

「嶽大美女真的是你表妹呀?」

姚粲大概是虛擬了個真人大小的嶽表妹放我旁邊,左右比較得出「原來家族遺傳基因也不靠譜」的結論,才會把這話說得如此難以置信。

我不得不再一次強調,「她是遠房姑姑家的小孩。我隨我媽不行嗎?」

「吳與陳,」她當即更為驚訝,將我的名字喊得是盪氣迴腸,「認識你這麼久,你這可是頭一次在我麵前提起你媽媽!」

我斂%e5%94%87不語,心思翻轉。是啊,栓了那麼久的心結被解開,讓我一直固執認為永遠無法釋懷的東西也悄無聲息地揉進普通日子裡,不再禁忌有如設下結界,變得稀鬆平常起來。

「嘀嘀——」

尖銳的車喇叭聲入耳,倏地叫醒我遊移心神,不知何時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停在了我們身旁。黑不透光的車窗玻璃緩緩搖下,露出一張妝容精緻的陌生麵孔。

她是位因保養極好察覺不出確切年紀的雍容夫人,一張幾乎沒有皺紋的臉上仍看得出年輕時定是枚清秀佳人,加上一絲不亂的經典盤發和不過分張揚一看又價值不菲的首飾,像極了從電視裡走出來的大宅貴婦。

「吳與陳,你好。我是夏亦揚的母親,能單獨和你聊聊嗎?」她嘴角蘊著溫雅的笑,用同樣溫良的語音詢問我。

「阿姨好。」倉促問候,我的第一反應附耳告訴我拒絕她的提議,又笨拙地找不出一個妥貼的字來傳遞內心想法。局促時我愛用笑來掩飾不安,我一笑,引得她也加深笑意,愈發親切地說:

「你下午有課嗎?可不可以抽時間陪陪阿姨?」

來自長輩的婉言盛情,我不容許自己隨心所欲,急忙道:「阿姨,您太客氣了,我下午沒有課。」

「上車吧。」她說著幫我打開車門,往後座另一邊讓了讓再為我騰出位置,做得自然而體貼。

我不敢做任何怠慢匆匆和姚粲道別,見她神色中浮現一絲擔憂,忙用放心的笑去寬慰,然後迅速坐進車裡。

以前在家裡常會招待老爸的棋友,大都是些自詡豁達下起棋偏愛爭個麵紅耳赤的可愛老頭。他們跟老爸一樣叫我丫頭,誇我飯做得好吃,更勝自家老伴兒。所以我從不會感到來自長輩的壓力,與他們相處融洽。

可現在和夏亦揚的媽媽坐在一輛車裡,我隻覺得連空氣都不夠用了。挺%e8%83%b8收腹,雙%e8%85%bf併攏,小手置膝,幼稚園裡坐小板凳贏小紅花的感覺全麵強勢回歸。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依舊傻呼呼地對著她笑。

也許她也被我這股子憨勁兒的給逗樂了,慈愛地牽起我的手輕輕握著,

「聽說你家在XXX ?」

「嗯。」

我點頭,她一下一下溫柔隨意地拍我起的手背,像是輕囑我別緊張放輕鬆,不疾不徐地說:

「我年輕的時候被外派到XXX工作了有五六年吧。那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民風純樸。一到春天,對,就是現在這個時候,田地裡的油菜花全開了,金燦燦的好大一片,漂亮得不得了。我很多年都沒見過了,與陳,你看到過嗎?」

她眼裡閃爍殷切光芒,仿佛看到我就像看見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一樣。她的話更是讓我頓感親切再不拘謹,順服道:

「小時候爸爸帶我看過。現在城裡變化太大,要到很遠的郊外才能看到。」

「唉,可惜了。」她微微歎口氣,略顯失望地搖了搖頭,俄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握緊我的手,切切不已地問,

「那時候我最愛吃的就是那個什麼,糯糯的,軟軟的,沾著黃豆麵和白糖吃起來還有點黏牙……」

「糍粑!」

「對對對,糍粑,」她一下樂開了花,好似回味起久遠的美味,念念難忘地說,「調回來之後再也沒吃過了,連名字都不記得啦。」

讀出她小小的失落,我誠懇地說:「阿姨如果喜歡吃,我可以……」

「哎呀,」她突然低呼一聲打斷我的話,我也一驚忙閉緊嘴又正襟危坐。她忙重展笑容安撫我,似為難似期待地說,

「阿姨跟你聊得太高興,差點忘了晚上還有個老友聚會。你能陪阿姨去買買衣服,給阿姨當當參謀嗎?」

她邀請的口%e5%90%bb像友人間的簡單約會,我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笑著點頭。完全無法將眼前和藹的她與嚴濟楚口中那個冷漠的夏亦揚母親間畫下等號。

人說世事無常,大概指的是老天爺那愛捉弄人的調皮性格。好比就在幾天前我還幻想化身偶像劇裡的女主演繹換衣秀迷倒男主的經典情節。而此刻我竟真置身奢侈的時裝店內,被漂亮的導購小姐們左擁右簇,如伺候公主般一套又一套地換著價值不菲的高級成衣。

按理我心想事成該感天謝地,可偏偏老天爺的頑劣程度遠遠超乎我的想像。

剛進這店門,夏亦揚的母親就頗為抱歉地告訴我,她坐了一上午的飛機實在累得沒法試衣服,打算回去休息。熱情的導購小姐們見金主要走,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靈感居然指著我說,你和夏夫人身高身材差不多,你幫忙試試吧。阿姨稍顯出此法可行的表情,她們便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進了試衣間。

看得出夏亦揚母親是個品位高端挑剔的人,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挑剔。我現在已經不記得我試過多少套衣服了,隻是如同機器人般不斷重複穿衣服和脫衣服兩個迴圈指令。

試衣間裡表情麻木,試衣間外精神抖擻。因為來回運衣服的導購小姐絲毫沒有不耐的表情,坐在鏡子前真皮大沙發上的阿姨更是興致濃鬱,我哪敢把每件均在五位數以上的昂貴試穿當成負擔呢!

「嗯,不錯,但好像顏色不太好,襯得皮膚發黑。」

「還行,不過袖口的設計太繁複,會顯得手短。」

「可以,如果不是圓領的話,臉會相對更修長一些。」

「這套整體上沒什麼問題,隻是穿起來缺少氣質。」

「漂亮,細看卻有些俗氣,難登大雅之堂。」

……

每次從試衣間走出來,我都像迎接一場不容反駁甚至必須虛心笑納的嚴肅審判。阿姨總是目光犀利地把我仔細打量好一番,才麵帶微笑地溫柔PASS掉我試穿過的每一套衣服。我不想多心過於敏[gǎn],可一次次否定之後,我開始憂心疑惑她到底否定的是衣服呢,還是穿衣服的這個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與陳啊,阿姨已經挑花眼了。」她笑著起身走到已經不太敢直視她眼睛的我麵前,親熱詢問道,「要不,你幫阿姨挑一件?」

「我,我……」

膽怯糾纏上言行,我再不會說話竭盡失語,雙手緊握成拳克製住為遮掩心慌意亂而習慣亂扯衣角的衝動。這身衣服太貴了,貴得連一個折痕都天理不容。

「沒關係。」她拉起我的胳膊,抬手指向另一邊展示架上的一排排套裝,「你去那邊挑挑,這一季的春裝款式都還不錯。」

我想她大概讀懂了我的心情,用得體婉約的提示化解我坐立不安的困頓處境。領下她的好意,我輕點頭走向展示架。

一直不明白一件原始功能僅為遮羞避寒的衣服為什麼會賣到五位數。麵料一個零,剪裁一個零,奢華的吊牌一個零,導購小姐殷切周到的服務一個零,那站在我身後的夏亦揚母親一定占去最重要的一個零。

我除了此刻麵對春意撲麵的各種絢爛色彩爭奇鬥豔快閃瞎了我倆瞪成大零蛋的眼睛外,的確看不出這群衣服比起一小時內我試過的所有衣服究竟不錯在哪兒。

如芒刺背我硬裝淡然,一件摸過一件,隔兩件拿起來一件摸下巴深沉著臉端詳片刻,接著再繼續重複第一道工序。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即將走到展示架盡頭的緊要時刻,一條水藍色的簡單裙裝映入我的眼簾。沒錯,就是它了。

「阿姨,你看這件怎麼樣?」轉身看向阿姨,我再不敢拿裙子往自己身上比,隻舉起它小心地問。

也許太忐忑,我直視著她容不得自己漏掉一絲情緒,看到她的反應竟又不願相信自己的雙眼。她目光掃過我手裡的一襲水藍迅速移開,可眼底卻落入一滴幽藍染上鬱鬱之色,彈指間隱匿無蹤。

「就這件了,幫我包起來。」她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看嚮導購小姐,乾脆吩咐。

「阿姨,您不試試嗎?」我沒頭沒腦怯怯急問道。

她回過頭沖我憐愛一笑,肯定地說:「不試了,你選的我放心。」

是這樣嗎?我不知道,隻覺得阿姨在買下這條裙子後顯得有些步履匆匆,麵容疲倦。而她又盛情邀請我去她家坐坐,喝一杯家裡阿姨親手做的銀耳蓮子羹。

我心生退意,顧不得禮貌婉言拒接,她沒再說什麼隻堅持要送我回學校。回程的路上,我們又聊起家鄉的事兒,她聊舊俗風情,我講新城新景。阿姨時時歡笑連連,讓我漸漸打消糾結的惶恐。

臨別時她請我別告訴夏亦揚今天我們單獨見麵的事兒,非常坦誠地說擔心以前母子間的一些誤解會造成夏亦揚有顧慮。而正因為她沒有對我避諱與兒子的緊張關係,我自然應允。

也許因為她是母親,夏亦揚的母親,我真的多心了……

他能把不好變成好(下)

回到學校站在宿舍樓下,我望向遠處夕陽紅遍的天際,深覺頭頂這方天空越發陰霾,像隨時能伸出一隻灰沉沉的手把我的臉抹得烏漆麻黑。忽然很想夏亦揚,想迫不及待看見他,賴在他懷裡不戀餘暉,任它消盡遺留摸不透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