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1 / 1)

狗洞謀士 櫻桃糕 4297 字 1個月前

錯。從前先姊在信中提到過,說她的居所院內有一棵極高大的棗樹,在路上?便能看見。得以住在先姊舊居,俞嬴覺得很?是安心?。”

田向緩緩點頭。

“隻是不知道那門讓何人?劈了一下。這人?一定是無能之輩——拿人?和事沒有辦法,隻能拿這啞巴物什出氣。”俞嬴笑道。

第35章 令翊的反攻

田向看一眼俞嬴,沒?有說什麼。

俞嬴也笑眯眯地不說話。

過了片刻,田向道:“從前令姊在的時候,她的居所常有各國使節往來談天論地,熱鬨得很。”

俞嬴歎口氣:“可以想見。先姊是愛熱鬨的人。”

田向又?沉默片刻,問俞嬴:“尊使從北來,想來曾去拜祭令姊。離著她棄世也有十餘年了,令姊的墳塋可有人修繕?”

“未曾見有人修繕。不過估計先姊也不在意這?個。燕侯給她選了個好地方,背山麵水,前麵便是新河。山上鬆林芳草,前麵河水湯湯,她若有魂靈在,在月明之夜,飄蕩於鬆林之間,想來也頗為快意。”

俞嬴又?道:“那裡是古戰場。若趕得巧,先姊或許還能看到幾?百年來陰兵作戰的激蕩場麵。以先姊那愛熱鬨的脾氣?,興許還會下場摻和一二,得三五兵將知己,每晚也談天說地。那荒山古塚旁的熱鬨或許不亞於從前在她諸侯館居所的。”

田向沒?什麼神色地道:“聽說尊使也是儒家子弟,豈不聞‘子不語怪、力、亂、神’?”

俞嬴行禮,微笑道:“俞嬴謹受教。”

田向氣?息微滯,看著她年輕的臉,片刻,失笑道:“尊使說話的神情氣?度有幾?分似令姊,隻是令姊可沒?有尊使這?般——”田向再?一笑,省去“無賴”二字。

俞嬴在心裡嗤笑一聲,趙亭這?麼說也就罷了,畢竟不算多熟,田向這?般說,純粹是哄鬼。俞嬴才?不信,自己隻不過死上一死,他就覺得自己溫良恭儉起來——兩個人實在太熟,熟到很多東西死亡也遮掩不了。

這?樣沒?味道的話,說來也實在沒?意思,俞嬴趁著田向沒?再?說旁的,與他告辭。

田向%e4%ba%b2自送她出來。俞嬴笑著請他留步。

兩人又?客氣?了兩句,俞嬴便轉身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蕭牆旁,又?站立了片刻,田向轉身回廳堂,卻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身後的老仆由。

“這?便是公子俞嬴的族妹,你看她們像嗎?”田向與老仆由都走入廳堂內。

老仆由看著田向,似乎有些?猶豫。

“你覺得她們像。”田向肯定地道。

“這?位客人說話走路的樣子是有幾?分像公子,但奴聽說,這?位客人是燕國使節……”

田向神色淡淡地道:“公子是公子,這?位使節是這?位使節。她是燕國使節,還是哪國使節,與我們沒?什麼關係。”

老仆答“是”,問田向可要現在用?些?羹湯。

田向搖頭,坐在案前,拿起一卷簡冊來看。

老仆由便輕輕退出去。老仆看看俞嬴離去的方向,又?回頭看看堂門,麵上帶著些?憂色,搖搖頭,慢慢往回廊走。

******

俞嬴去拜訪田向的時候,齊國大夫於射也正在拜訪公子儀。

於射歎氣?。

公子儀笑問:“從來了,大夫就麵有鬱鬱之色,這?是專門來跟我擺臉色歎氣?的嗎?”

於射忙惶恐行禮:“射心下悲傷煩悶,帶到了臉上,還請公子恕罪。”

“煩悶什麼?”

“今日歲末大宴上,看著本該是舍弟斯所在的位置空空無人,想到他意氣?風發地去出使趙國,卻那般血肉模糊地回來,再?看到那邊讓我們折損那麼多人的燕國人歡愉談笑,射實在心下悲傷難平。”

於射再?行禮,道:“這?種話,射也隻敢跟公子講。公子在戰場上誤著了那令翊的道,受那等?大辱,想來與射是一般想法的。”

公子儀看著他。

於射又?歎口氣?:“聽聞季勝因為找燕國使者報仇,讓相邦關了……相邦固然有相邦思慮之處,可我們這?些?人,就合該忍著嗎?我們不動那位公孫不就行了,難道燕國會因為那個俞嬴和那個令翊跟我們扯破臉?我看不至於。”

“你想怎麼樣?”公子儀問。

“射能想怎麼樣呢?舍弟是無論如何活轉不回來了,但看著季勝那樣一個大好的年輕人被幽禁著,心裡卻也過不起。但射一個小小的臣子,可沒?有那麵子……”

******

俞嬴回到諸侯館,公孫啟跑出廳堂來迎她:“老師——”

令翊跟在公孫啟身後不遠處。

對上公孫啟擔心詢問的眼?睛,俞嬴笑道:“那齊國相邦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妖怪,還能吃了我?”

“老師一個人出門,啟總是有些?擔心,這?又?不是咱們武陽。下回老師再?出門,讓將軍陪老師一塊去吧。啟能看好家。”

俞嬴揉揉他的頭。

剛開始俞嬴摁公孫啟的腦袋,大約基於尊師之道,公孫啟不敢躲,但現在天長日久地在一起,俞嬴再?禍害他的腦袋,他就偏著頭躲閃起來。

俞嬴便放過他的頭,改而拍拍他肩膀:“放心,老師命大著呢。”

俞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本該今日頭午聽公孫說一說讀《李子》有什麼所得,結果讓大宴耽誤了,散了宴會,我又?去了趟齊國相邦的府上,不知公孫現在想得怎麼樣了?待會兒便說與我聽聽吧。”

公孫啟垮下臉來:“老師——”

俞嬴不管公孫啟的哼唧哀嚎,笑眯眯地與令翊打招呼。

令翊看她一句話打破師徒溫情,突然想到,她似乎從前也是這?樣對自己的,再?看她笑眯眯的樣子,黯然了好些?天的令翊突然生出些?氣?性來,心裡發著狠……

但不管是令翊發狠,還是公孫啟說讀《李子》的所得,都要先等?俞嬴說一說這?次的相府之行,再?等?她略略收拾過,一起吃了哺食再?說。

這?次相府之行其實沒?有多少好說的,不過是田向將田克了幽禁起來,以及俞嬴從長遠邦交之道和當下陰謀小道要挾了一下田向而已?。

在隨後飯罷俞嬴與公孫啟說《李子》,又?從李子變法又?說到權術時,公孫啟問:“老師真的想過殺了魏國趙國韓國的使者,將臨淄的水徹底攪渾,讓齊國得罪魏趙韓嗎?”

這?次俞嬴沒?有讓他猜:“不曾。”

俞嬴看著公孫啟,緩緩地道:“我是覺得,策士也罷,卿大夫也罷,甚至諸侯,不說仁義?理智這?些?,但總得有點做人的限度——這?才?能稱為人。

“這?個限度在哪兒,需要自己摸索。便譬如魏國趙國韓國,他們剛剛幫過我們,但有一日我們或許也會與他們兵戎相見,但那不意味著我們現在就能捅了他們的使者,以打擊齊國。

“從前不止一位大人物說我這?叫‘仁’——婦人之仁。我覺得,不管婦人之仁,還是男兒之仁,有這?麼點限度,總比沒?有的好。

“你日後或許有大本事,會成?為跺跺腳列國亂顫的一方君侯。老師希望,那時候你還能有這?麼一點兒——”俞嬴拿拇指和食指比量一下,“做人的限度。”

公孫啟站起身,恭敬行禮:“啟謹領師訓,不敢或忘。”

俞嬴抬手,讓他坐下,師徒接著扯回《李子》和李子變法。

窗外,令翊從前院過來接公孫啟去練晚功,恰聽到後半截,默然等?候片刻,方才?進去。

俞嬴也便放過公孫啟,讓他出去折騰折騰。▂思▂兔▂網▂

自前幾?日覺察令翊心意後,俞嬴便不大蹭公孫啟的操練功課跟著去練騎射了。

哪想到令翊會問:“先生不跟我們一塊去舒活一下?”

俞嬴看他,對上令翊期待的眼?睛。想到下午他說田向“不懷好意”時自己的敷衍,以及他安排侍從送自己時沮喪悲傷的神色,俞嬴這?拒絕便有些?說不出口。

俞嬴跟自己說,過分避嫌也不好。

“那就同去。” 俞嬴笑道。

公孫啟先笑了:“太好了!有老師跟著,將軍就不會訓得太狠。”

令翊眼?中也帶了些?笑意,抬手摁公孫啟的腦袋:“走吧!”

在作為校場的前院,公孫啟先是像小馬駒子,歡實得很,練一會就成?了圍著林子跑了幾?圈的小狗,“哈赤”“哈赤”的。俞嬴也並不比他好多少,師徒相對“哈赤”。

即便這?樣,俞嬴還誇讚:“我覺得公孫比先前強多了。原先可撐不了這?麼長時間,力氣?也沒?這?麼大。”

公孫啟重?重?點頭,一邊“哈赤”一邊反過來吹捧俞嬴:“我覺得老師也比先前強多了。老師如今或許是女?子中臂力最強的人了。”

聽這?師徒倆相對吹捧,不遠處的令翊失笑。

今日赴了場歲末大宴,又?去見了田向,晚間還這?樣儘力在校場折騰一番,俞嬴心累身子更累,順便送公孫啟回他的屋子,略囑咐了兩句後,便出來奔自己的院子,滿心都是洗洗趕緊睡,卻不想在院門前黑影兒裡站著一個人——令翊。

俞嬴笑:“剛操練完,將軍就來巡夜?”

“翊找先生有話說。”

“哦,”俞嬴頓一下,笑問,“將軍請講。”

令翊往前走了兩步,站在俞嬴前麵還不足一臂的地方,低頭盯著她:“先生那日在馬車上說與一位君子同遊桃花渡,是騙我的吧?”

不待她說什麼,令翊接著問:“不然,還請先生告訴翊,那位君子姓甚名誰,現下在何處?既然先生都願意依靠他了,又?是為何分開的?翊去為先生把他找來!”

許是今日著實有些?累了,許是他離得太近,男子的氣?息太濃,有些?擾人心神,許是他似乎藏了寶石藏了星光的眼?睛太亮,俞嬴一時竟然語塞。

令翊笑了,退後一些?,抱著肩膀,斜睨俞嬴:“我就知道……”

俞嬴覺得如今的年輕人這?都是什麼毛病,往上湊什麼!瞎猜什麼!

俞嬴八百年難得一見地發了脾氣?,沒?理令翊,打開院門走進去,反手把門拍上。

令翊在門外越發笑了。

第36章 於射的計謀

齊宮的歲末大宴在歲日之前半月舉行,是臨淄慶祝歲日?的開始。其?後,百官不再聽政,黎庶不再勞作,從有官有爵的卿大夫之家到尋常庶民人家,都掃塵、準備祭祖之物,富貴人家開始宴飲不斷。

到歲日?,齊侯沐浴齋戒,率宗族群臣至宮外社稷之壇祭祀,各家也祭祀祖先、團圓歡聚,迎接新歲。新歲次日?,不少?臨淄人要出門拜訪%e4%ba%b2友。富貴之家自然依舊是宴飲。這樣?鬨鬨哄哄再半個月,賀歲才算賀完,從國君到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