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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推入了急診室。

此時的女人已經奄奄一息,汗濕的長髮安靜地垂在病床上,神智抽離,赫連胤緊緊握著她的手,俊美的臉孔,已失了往日的從容高貴。

「林醫生呢?他在哪裡?快去叫他過來。」他悶重的聲音從%e8%83%b8腔裡傳出來。

護士是認識赫連胤的,趕緊拿來氧氣瓶,按在向尹的嘴上,急聲道:「林醫生馬上就要來了,赫連先生,請不要太著急。」

向尹的臉色極其慘白。

赫連胤繃著下巴,眼瞳深暗,「快去叫他過來。」

「是。」護士唯唯若若去了。

很快,醫生就來了,他讓護士把向尹抬上病床,拉上簾子,在她喊痛的太陽%e7%a9%b4周圍按來按去,向尹細微地吸氣,臉色蒼白。

「帶她去腦科做個ct片。」醫生對護士說。

「是。」

於是向尹被推出了急診室,前往腦科ct室,整個過程,赫連胤都陪著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握緊她,希望可以給她傳遞加油的力量。

向尹神智恍惚地進了ct室,此時她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隻能看見眼前幾件白衣晃來晃去,似乎在忙碌,然後,她被人換了衣服,按在一張冰冷的床上,推進ct機掃瞄大腦,再然後,她就失去了意識,天轉地轉,一片黑暗……

夕陽的餘暉慢慢消散。

暮色四合。

充滿消毒水的病房裡,隻有他和她兩個人。

向尹躺在病床上,神情疲憊。

她的左手邊是輸液瓶子。

右手邊是赫連胤的手,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昔日俊美的輪廓憔悴不堪,絕美蒼白。

向尹微微張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白色。

微微轉頭。

右邊是一張沉睡的容顏。

她沉默地望了他一會,輕輕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不料這個輕微的動作還是吵醒了赫連胤,他的睫毛微微一抖,抬起,深邃的眼眸即美麗又複雜,他靜靜地看著她,看了許久許久。

「你最近在做腦部治療?」他的聲音很緊繃。

彷彿是被鳴雷擊中,向尹的身體頓時僵硬起來,她的眼瞳一片空茫,怔怔地望著他。

「你在做記憶治療?」

向尹沒說話,微卷的長髮垂在肩上,輕盈美麗。

「怪不得你躲著我了,你是躲在高澤的房子裡接受秘密治療對嗎?前段時間,我們的人在高澤的宅子外拍到了於歌,他是你的主治醫生?」赫連胤凝住她,目光暗烈,充滿了複雜難辨的情緒。

向尹低著頭,暮色剪影出她濃黑的睫毛弧度。

她什麼都不願說。

赫連胤等了一會,見她還是不願告訴自己,歎了口氣,把宋姐送來的保溫瓶打開,倒出裡麵的補腦湯,遞給向尹,「不想說就算了,我不逼你。小尹,你喝點湯吧,醫生說你的腦部最近承受壓力太大,要多多休息,也要多吃點營養品,畢竟用腦一天,比別人苦力三天還要疲累。」

向尹還是沒有動。

赫連胤把湯放在桌上,望著窗外,聲音遙遠,「喝吧,我以後再不逼你了,你想要怎麼樣,我都聽你的,隻要你能開心。」

向尹咬住嘴%e5%94%87。

他起身拉開窗簾,背對著向尹,眼底有種脆弱的成全,「真的,就算你恨我,想報復我,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醫生已經說了,你現在不能恢復記憶,不然怕你一時之間承受的壓力太大,導致神經失控神經失常,輕則精神恍惚,重則性命危險,小尹,過去的事情想不起來就算了,你不想回到我身邊,我也不逼你了,隻要你好好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多回來看看桐桐就好了。」

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

「那天你在赫連宅外看見的張名媛,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就像你說的,我選擇了愛你,就要一輩子愛你,跟你愛不愛我無關。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因為你現在已經很討厭我了,所以我想過了,你若不想看見我,我以後就不來給你添堵了。至於蕭忘川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夠好,我會補償他的,你的緋聞,我也會幫你處理掉,以後見麵的機會可能很少了,你要好好對自己。」

說完,他轉身離去。

刺目的燈光下。

他身影挺拔。

慢慢往門口邁去,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帶著濃鬱的絕望和悲痛……

向尹的耳膜轟隆侖響著,腦中竟是血海一般,飛過一片片零碎的片斷——

……

晚霞滿頭,她低下頭,撕開一張張薄薄的背貼,背在赫連胤背後的淤青處。

他倒抽一口氣,狹長的鳳眸閉著,隱去了眼中張揚的妖意,%e5%94%87色蒼白。

她嚇得停住手,「怎麼了?我碰到你的傷口了嗎?是哪裡疼?」

「沒事,我就是想喊喊。」

這是他們第一次冰釋前嫌的場景……

冬日的陽光白寥寥的。

就在那個早晨,她看見遠處跑來幾抹身影,幾個少年皆穿著鮮亮的羽絨服,彷彿是混在寒流中的幾顆明珠,那一天,他們疾步跑來,藍的,橙的,綠的,紅的,彷彿是日出前天際最靠近太陽的雲彩,五彩繽紛,在寂寥的冬日裡渲染出溫暖的艷色。

她遠遠望去,笑了,「你們怎麼來了。」

赫連胤低頭凝視她,「我來給二叔拜年。」

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離後,赫連胤來東北尋找她的場景……

昏暗潮濕的平房裡。

他渾身濕透,跪在她麵前,要將她輕輕抱起。

「沒用的。」她握著他的手,眼神渙散,「外麵還在下暴雨,出不去的,太危險了。」

他發上的雨水不斷滴落在地毯上,往日美麗的眼眸裡,染上了一團黑霧,再沒有明亮和耀眼,變得黑洞洞的,像是藏著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是她被困東北,他九死一生一聲進山來救她的場景……

零零碎碎的記憶不斷撲入腦海裡,攪的她的腦袋陣陣發痛,她低聲嗚咽,沒有力氣去叫住他……

塵封的過去,究竟是怎麼樣的?怎麼樣的……

向尹心口冰冷疼痛,想要掙紮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廣告牌鋪天蓋地的城市大道。

街道兩旁的餐廳裡都排了大長龍。

歡聲笑語融成一片。

赫連胤把車停在路邊,默默地望著萬家燈火,眼神沉默。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但就是很想來到熱鬧的地方,讓喧鬧和溫暖包圍他,路上,很多人小夫妻推著嬰兒車,言笑晏晏地入了餐廳。*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赫連胤出神地看著,有誰會想到,如今事業如日中天的他,最羨慕的竟然是一家三口一起吃飯外出的場景,他靜靜地看著,腦袋變成了徹底的空白。

就這樣吧,什麼都不要去想,隨著命運的安排走下去吧,小尹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分開吧,給她自由,也給自己一點時間縫合傷口。

華燈初上。

他忽然有點想念桐桐了,也是,今後他隻能和桐桐相依為命了,桐桐是他和小尹的結晶,既然已經失去了小尹,他不能在失去桐桐,他搖起車窗,振作了幾日來萎靡的情緒,讓自己從霸道和不甘中理智下來,踩住油門,揚長而去……

一個星期後。

向尹推出了第二張專輯。

公司打算為她籌備演唱會,她暫時放下了治療,在公司的琴房裡練習鋼琴,她彈得很順手,鋼琴老師說,她應該是有鋼琴底子的,對聽耳和節奏感都非常有掌握,幾乎每首歌都是聽過一次就能彈出來,因此,她的綵排進行得很順利。

期間,赫連胤的助手戴慕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少奶奶,哦不,向秀,少爺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過來亞樂取一份文件,是《鳳山》的股份文件,你名下持有《鳳山》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江辰希少爺持有百分之二十,元熙少爺持有百分之二十,其他部分由散民掌控,之前因為你出了飛機事故,你的股份暫時轉移在少爺的名下,現在你回來了,少爺將股份轉移給你,但是需要你的簽名。」

向尹握著電話,有些說不出話。

自從那天,他說不在糾纏她之後,他就真的如同人間消失了,不再派人追查她,不再緊逼著蕭忘川,也不再出現了。

下午兩點。

向尹準時出現在亞樂集團,赫連胤並沒有出現,接待她的人是戴慕,戴慕穿著黑色的西服,把文件一份份放在會議桌上,遞出鋼筆,聲音平板,「向秀,少爺今天忙,就不過來接待你了,這是文件,你看一下,要是沒問題就簽吧,少爺的那方已經簽好了,隻等你簽名文件就生效了。」

落地窗前。

向尹穿著海藍色的裙子,她被陽光包圍著,麵容有些迷茫,「他不想見我?」

戴慕背對著陽光,歎了一口氣,「這怎麼可能呢?少爺怎麼會不願見你呢,隻是怕你不願見他而已。」

她輕輕抿住%e5%94%87,有些記憶她已經想起來了,但那隻是學生記憶的部分,其他的,還是一片空白,她抬頭問:「他最近怎麼樣?」

「少爺最近過得不錯,經常帶桐桐小少爺出去遊玩,有時候去放風箏,有時候去遊樂園,有時候去動物世界,大體上過得挺好的,桐桐小少爺也過得不錯,不過他今年要上幼兒園了,到時候桐桐小少爺不在,少爺可能又孤單了吧。」

向尹低下頭看著眼前的文件,其實她心裡已經不恨他了,從他那天對桐桐表現出來的關心,從他那天對她表現出來的寬容,還有,他對蕭忘川和放過和補償,都抹去了她心底裡的恨意,果然人就是這樣,一個人對自己不好的時候,會傷心絕望。一個人若是對自己好的時候,又會感動溫暖。

「少奶奶,不,我又說錯了,向秀,少爺說他以後不會在糾纏你了,這份文件是少爺補償給蕭忘川的禮物,少爺把之前從意大利買回來的工廠送給了你們的童鞋品牌,以後,你們的牌子就有了直線工廠,可以擴大你們生產量和利潤,另外,如果你想讓蕭忘川的加盟專利上升為公司上市,少爺也可以幫忙,不過他不會出麵,這件事由我經手,少爺說,這是給你們的補償,另外,他的%e8%85%bf少爺會專門從國外請醫生過來幫助他治療,希望他的%e8%85%bf早日康復,站起來。」

她的心底忽然靜寂無聲。

慢慢地。

心中漫過一絲苦澀。

聽見他放棄了她,她心裡沒有覺得送了一口氣,而是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從亞樂集團出來。

向尹突然想去走走。

她沿著江麵,秋風已然變冷,她沉默地走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攔了一輛計程車,前往市第一附屬西醫院,自從蕭忘川出事後,她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到他了,是時候去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