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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歌聽著這段往事,心頭壓抑。

雲醫生也是一臉凝重的樣子,他看著向尹,不忍而不能地打了一個響指,叫醒她。這段往事不是五年前的海難,他不能不經過病人的同意,就私自傾聽她不願提起的傷心往事。

清醒後,向尹把腦袋悶在枕頭裡,半天都沒有抬起來。

玻璃窗外的高澤看不下去了,打開門走了進去,身材高大,氣息壓迫,「你們對她坐了什麼?為什麼我看見她哭了?」

他在外麵是隻能看見治療的,並不能聽見對話。

雲醫生歎了口氣,「向小姐的病情有點嚴重,她不止喪失了記憶,還出現了混亂的情況,我想以向小姐今天的狀態和心情,是不適合再繼續催眠了,還是改日在治療吧。」

向尹仍然沒有抬起頭來,她腦子一點記憶都沒有,但是她的情緒很悲傷,很悲傷,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悲傷。

於歌望著她,輕聲對高澤說:「她剛才進到了一個不好的記憶畫麵,我們先出去吧,讓她冷靜冷靜。」

雲醫生同意於歌的話,點了點頭,「走吧。」

高澤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於歌扭過頭,沉聲對他說:「請聽醫囑。」

高澤抿了抿%e5%94%87,緩步離開。

房間回歸安靜。

向尹慢慢抬頭,眼瞳黑洞洞的。

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呢?為什麼?

在第六次催眠失敗之後,雲醫生有點無能為力,「向小姐是個意誌力非常堅定的人,通常這樣的人,我們很難催眠她,但奇怪的是,我們每次總能很輕易地催眠她,可結果不盡人意,她的記憶混亂了,除非有一個突破口,不然治療不樂觀。」

高澤默默地望著麵無表情的向尹一眼,不知道能說什麼。

「要不我們在進行一下腦部治療?」於歌提議,這已經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了,治療毫無進展,太不樂觀了。

高澤不同意,「她每次接受腦部治療,都疼得死去活來,已經快一個月了,你們的治療毫無進展,要讓我怎麼再相信你們?」

於歌和雲醫生都沒有說話,如果可以成功,他們不想成功麼?可惜這個治療是關於腦神經細胞的,急不來。

「就按於歌的說法吧,繼續進行腦部治療,等有了進展,在進行催眠治療。」良久之後,向尹說。

三個男人同時怔住。

高澤的氣息沉怒,「為了這點破過去,你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向尹淡淡地說:「我已經說了,一個人若是喪失了大量的記憶,她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如果注定要我命喪治療裡,那我隻能說,這是老天對我的安排,但是更加相信,人定勝天,沒有勇於嘗試,就永遠不會成功。」

高澤冷笑,忽然有些不受控製低吼,「我是瘋了才這麼縱容你,你向來就是這樣,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從來就不懂得替關心你的人考慮一下。」

向尹抬起頭。

「這些天來,我每天看著你接受腦部治療,看著你痛得死去活來,你覺得我心裡好受是嗎?說好聽,你是跟我在一起了,但說難聽點,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呢?我接近你的次數,比這兩個醫生還要少!」

向尹微微一怔,忽然,她笑了起來,「我求你來看我了嗎?你可以不來。」

記憶是她的,不管別人怎麼勸她,她一定要去找回這些記憶,她不願糊糊塗塗地過著,連自己是誰生的,自己生過誰都不知道!

高澤愣住了。

麵對她無情又冷漠的話,一時之間,竟回答不上來。

最終。

他摔門離去,留下一句,「不知好歹。」

向尹麵無表情。

於歌輕輕歎了一口氣,坐在她身邊,秋瞳剪水,「小尹,你怎麼又變成以前那個樣子了?」

向尹疑惑地看著他。

於歌說:「高中那會,你的手腕神經受了重傷,那時候,你也是像現在這樣,滿身的刺,把一個個關心你的人都趕跑,小尹,太堅強的女人,有時候會讓人心生絕望。」

向尹不答。

於歌繼續說:「就算不喜歡他,他也幫了你很多,不應該這樣冷漠地拒絕所有人對你的好的,從前是赫連胤,那時候,他對你就挺好的,你總是拒絕他送給你的禮物,他每次都很失望,但是你總堅持己見,久了之後,他就學乖了,不再問你要不要,而是直接塞你手裡,瀟灑地甩下一句愛用不用,然後你就會笑,我猜想,其實你不是抗拒他對你的好,而是本性之中的一種習慣,你對待事物來臨的第一反應,通常是冰冷,拒絕,你的大腦會本能地拒絕,跟你的心裡無關。別人強行給你的,讓你沒有選擇餘地的,你才會把事件從大腦裡過濾,傳到心裡,就在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對嗎?」

向尹沒有說話。

於歌站了起來,「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出去抽根煙。」

「我的性格真的有那麼不堪嗎?」她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總是那麼令人失望?」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霞光染金了他的輪廓,「也不是失望吧,愛之深責之切,正是因為太在乎對方,所以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個態度就能影響到對方的情緒,隻能說,你太有魅力了,總能吸引到很多人為你沉淪,也許吧,冷淡自私的人,總是更能得到人們的青睞,就像有一句話,嗯……愛情就是用來犯賤的。」

「……」

於歌輕笑,「真的,願意為了你而犯賤的人,一定是很愛你的。」

「如果愛情的反立麵是痛苦,人為什麼要愛呢?」

「因為比起分離的痛苦,人們更願意忍受彼此折磨的痛苦,不斷糾纏你的人,還能是因為什麼?當然是因為無法放低你了,若是能夠放低,又何必苦苦的徘徊呢?早點離開,不是早點解脫了麼?」

他的話,好像有點去掉了她心中的陰暗麵。

赫連胤該恨麼?他隻是愛她而已吧。

高澤該恨麼?他也隻是愛她而已吧。

可他們不該很,誰又來替雙%e8%85%bf斷裂的忘川買單麼?誰又來替她的自由買單呢?因為愛就可以傷害?那她寧願孤身一人,起碼永遠沒有傷害,沒有折磨,也沒有煩惱。

午後的海洋蔚藍平靜。

白色的遊艇上,綵帶鮮艷,氣球繽紛,這裡是時代廣場廣告代言人的拍攝現場,海域上,陽光漫天,向尹倚靠在銀色的欄杆上,風吹起她微卷的黑髮,眼瞳深邃,美如聖靈女神。

本次時代廣告的主題是雅典娜,智慧女神,非常適合向尹的氣質,她沐浴在陽光下,肩膀略顯瘦弱。

記憶的治療讓她憔悴不堪,要不是上了淺淡的妝,那張臉幾乎是沒有血色的。

高澤坐在不遠處望著她,偶爾翻翻文件,對身邊的助理說:「阿文,你看看現在的小尹,是不是比之前更瘦了?」

那天生氣過後,他就離開了高宅三天,回來後,恢復了一貫的優雅溫柔。

阿文抬頭看了正在拍攝的向尹一眼,「好像是有點瘦了。」

高澤抿住%e5%94%87,「晚上讓管家多燉幾樣補品給她吃,對了,選有補腦作用的食材,她最近在進行催眠治療,對精力損傷很大。」

「是。」

鏡頭前。

向尹似笑非笑,身影如畫。

她的身前。

放置著無數的照相機。

鎂光燈不斷『卡嚓』『卡嚓』地響著,拍下一張張動人魂魄的照片。

彷彿是一夜之間,她的巨幅海報席捲了京城所有大小商場,海報中,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仙意之感,那深邃的眸,打卷的發,性。感的鎖骨,飄出一種無名的溫柔之光,讓人駐足停望。

唯美的海報在城市各個角落中密集地出現。

她的臉被所有人都記在了。

新聞抄得沸沸湯湯。

放眼望去,所有娛樂報刊,雜誌,貼吧,都是關於向尹的緋聞,很多人說,蕭海藍是京城高少爺的秘密情人,為了捧紅她,高少爺不惜砸下重金,隻為博得佳人一笑。但更有人指出,蕭海藍的私生活很混亂,從她之前與赫連胤穿的緋聞就知道,不過短短一個月,她又再次上了頭條,且這次的緋聞男主還換人了。@思@兔@網@

緋聞的熱度越高,她就紅得越快,向尹沉默看著新聞中抨擊,淡淡笑了。

《星悅》趁著緋聞的熱度,推出了蕭海藍的個人專輯。

她的藝名叫蕭海藍,所以大眾所熟知的都是她蕭海藍的名字。

一個星期後。

上流社會宴會上。

向尹與高澤一同入場,她著一襲淺綠色擺尾裙,青紗上的反光若隱若現,名貴逼人。

高澤著白色燕尾服,迷人的麵容,眸光流轉間神采飛揚,他%e5%94%87角有一抹輕柔的笑意,那弧度很淺很淺,卻異常溫柔。

兩人入了場,立刻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赫連胤的目光。

他站在遠處望著兩人,身材英挺,氣息沉鬱。

向尹的目光在場內梭巡一圈,慢慢與赫連胤對上,赫連胤清楚地看見,那雙眼睛黑得什麼情緒都沒有了,就像第一次見麵時,她看他的眼神,目空一切的味道。

赫連胤的心臟彷彿被鉗緊了,正想走上去,被身側一隻小手攥住了袖子。

那隻手是赫連桐的。

他穿著黑色的小禮服,身板小小,卻俊秀不凡,「爸爸,還是我去吧。」

赫連胤繃著下巴。

赫連桐踩著小小的步伐,往向尹的方向走去,他很小,隻到向尹大%e8%85%bf根的位置,仰起頭,那雙與向尹如出一撤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她,「媽媽……」

他的聲音特別軟。

向尹看著他,微微俯下`身子,撫摸他粉雕玉琢的小臉,「桐桐,你怎麼來了?」

雖然她心裡抗拒赫連胤,但是她不會抗拒自己的孩子,等她恢復了記憶,就把桐桐接過去,以後,她跟桐桐一起生活。

「是我跟爸爸說我要見你的。」他綿軟地說完,衝向尹伸出雙手,「媽媽,我要抱抱。」

向尹心中一柔,俯身抱住了他,「小淘氣。」

「媽媽,我重不重?」

「還挺沉的。」

「媽媽,你最近去哪了?我怎麼老是沒看到你啊?」他假裝天真地說,事實上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隻是為了找點話題聊聊而已,爸爸這個豬頭居然把媽媽氣走了,害得他這個狗頭軍師又要重出江湖了。

「嗯……」向尹凝眉想了一下,「媽媽最近有點忙啊,桐桐,你想不想我?」

「好想好想。」桐桐在她懷裡亂蹭,嘴%e5%94%87殷紅,「媽媽,我們明天去逛街吧,我帶你去買好看的衣服。」

向尹略略想了一下,「那好吧,我們明天什麼時候見?」

「你明天下午來赫連家接我吧。」

向尹皺眉,遲疑道:「這個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