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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點紅酒吧,喝不醉的。」於舟向赫連尹遞出了酒杯,朦朧的燭光中,赫連尹倚在樓梯的平台處,身上的蕾絲睡衣隨風飄揚,落入於舟眼中,蕩出一種別樣的美麗。

「好。」赫連尹接了他手裡的紅酒,道:「給雪奈也倒上一杯吧。」

於舟給雪奈倒了一杯。

她接過,笑容嫵媚,「謝謝。」

韓洛宵看著恍惚失神,雪奈沒有化妝的樣子,真的跟任夏瑾很像,直到這一刻,韓洛宵才明白自己心裡有多麼思念那個文靜的女孩,高中時期,曾經有一次在上書法課,任夏瑾就坐在他身邊,她不像小尹有天生的高智商,也不像小尹有後天的赫連家培養,她的毛筆字是自己一筆一劃練起來的,他還記得那天,任夏瑾手握毛筆,寫下兩句詩詞: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那時候正是他跟柳雲分手不成功的時候,韓洛宵的心態極度煩躁,任夏瑾便寫了這段話安撫他,那首詞看似是描寫情人之間的心靈相通的,但實際上這句話也有多重含義,就是告訴他,她很明白他的苦處,希望他能振作。

那時候他正心情煩躁,以為這句詞是鼓勵他,並沒有多想。

後來想想,這兩句詞裡其實隱含了無盡的纏綿之意,然而那時的他對古詩句的理解程度不夠,忘了去猜測查證,以至於最後隻得苦笑。

想到這裡,一向沉默的韓洛宵忽然說:「要不我們來玩的遊戲吧。」

「什麼遊戲?」元熙是個好事者,能玩能鬧他最開心,簡稱開心果,捧場王。

「如此夜色,如此光景……」韓洛宵輕聲說完,望著雪奈,眸色深深,「我們來玩詩句接龍吧,就說有關於情的詩詞,說不出的人,要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

「詩詞啊。」元熙有點犯難,「我都好久不看課本了,這……」

所有人哄堂大笑。

「沒出息,這個時候就算你不會,也要硬著頭皮上知道嗎?」江辰希笑他。

於舟吃了塊壽司,笑說:「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我們都好久沒一起玩過遊戲了,趁著這個狂歡會,盡情的玩吧,明天就要回港島了,不要錯失良機啊。」

「好。」雪奈清晰應了一聲,率先走下樓梯,坐在了江辰希的旁白,韓洛宵的對麵。

赫連尹搖搖頭,也走了下去,席地而坐。

圍著迷離燭光,韓洛宵率先說:「我先來吧,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看著雪奈,麵容認真。

話剛落音。

雪奈臉皮一白,她在陰影中凝望那個冷傲自矜的男孩,呼吸有一剎那的停滯。

赫連尹坐在韓洛宵旁邊,燭光太暗了,她看不清雪奈的表情,輕輕說道:「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如果我有幸能活著,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如果我不幸死了,也會永遠想你。」於舟十分吃驚,「尹同學,你的用詞好沉重啊。」

赫連尹微微一笑,「可能我內心也是個極端的人吧,所以喜歡這種壯烈的句子。」

「我欣賞你。」於舟說:「該我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切,爛大街的詩句啦。」元熙噓他,眉頭一抬,笑道:「我也會,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下一個就是雪奈了。

她抿著%e5%94%87,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道:「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韓洛宵身子一怔,失態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雪奈抬頭看他,光影中,她的眼瞳的冷的,「當然了,那麼多人追我,他們可以因為我一句話,在暴雨中幫我排隊買我想吃的食物,可以在週六日為了給我一個驚喜,淩晨三四點來找我,帶我去看日出,也可以為了我喜愛的包包鞋子散盡千金,想要什麼,就給我什麼,試問這樣的男人,我又怎麼可能不心動呢?」

「他是誰?」韓洛宵呼吸變冷,逼問她。

雪奈突然笑了,身子悠悠靠在沙發上,麵容極致嫵媚,「韓洛宵先生,你是不是又錯把我當成你那個什麼什麼故人啊?居然這樣逼問我,真的太沒有家教了。」

韓洛宵愕然。

而後。

他也覺得自己失禮了,低下了自己的頭,悶聲說:「對不起。」

「沒關係,大家都是朋友嘛,不過事不過三,你已經將我誤認兩次了,希望下次能看清楚一點,我不是什麼任夏瑾,我叫顧雪奈。」

韓洛宵臉色煞白。

「好啦好啦,遊戲嘛,不要太當真了,該我了。」江辰希趕緊笑著打圓場,「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本來說好要玩個通宵的,但是氣氛實在嗨不起來,大家隻好放棄了詩詞接龍,元熙搬出自己的吉他,給他們彈奏他們今天參加比賽時所唱的歌曲《%e5%90%bb別》。

前塵往事成雲煙

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連說過了再見

也看不見你有些哀怨

給我的一切

你不過是在敷衍

你笑的越無邪

我就會愛你愛得更狂野

總在剎那間有一些瞭解

說過的話不可能會實現

就在一轉眼發現你的臉

已經陌生不會再像從前

我的世界開始下雪

冷得讓我無法多愛一天

冷得連隱藏的遺憾

都那麼的明顯……

這首歌更是加劇韓洛宵心中的鬱積之意,他在陰影中低著頭,神色暗淡。

元熙的聲音悲傷低沉,瞳孔如墨。

雪奈心裡也不好受,她仍舊在輕笑,可心底深處卻有冰冷的疼痛,尤其是那句『前塵往事成雲煙,消散在彼此眼前』,這首歌正如他們兩之間的感情,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已選擇捨棄她擁別的女人入懷,過去已成了過去,今日的她與他,已然陌生,亦不必再強求。

那一晚。

韓洛宵跟雪奈都喝了不少,兩人推杯換盞,心中對彼此都有流連,卻不願靠近。

於舟一樣喝了很多,他平時是不喝酒的,可那句『我的世界開始下雪,冷得我無法多愛一天』觸動了他的心事,冰冷從他的心口處湧出來,漸漸凍凝住了全身,他一杯接著一杯,喝得麵容毫無血色。

等赫連尹發覺他臉色不對時他已經醉醺醺了,赫連尹奪走他手裡的酒杯,「於舟,你喝多了,我送你到樓上休息。」

其他人還在狂歡。

赫連尹把於舟扶進自己原先的房間去休息,自從領了證,她現在都住在哥哥的房間裡,於是她之前的房間就成了客房。她把醉醺醺的於舟扶到床上,替他脫了鞋,蓋了被,轉身離開。

「別走……」他抓住了赫連尹的手腕,聲音脆弱。

「於舟,你喝多了。」赫連尹彎下腰對他說話,試圖喚起他的清醒。

「求你別走。」於舟抬起睫毛,眼神哀傷地望著她,他的眼底空茫茫一片,不知道在想什麼,「尹同學,我有話對你說。」

「你要說什麼?」赫連尹站著沒有動,聲音寧靜。

「尹同學,其實我有心臟病。」於舟望著她,淺如湖泊的眼底有猶豫縈繞,這個秘密,他守了很多年,原先他最不想告訴的人是赫連尹,可是今天他卻想告訴她,告訴她,他其實從很久之前就喜歡著她,隻是因為自己的病,不敢叨擾她。

聞言。

赫連尹怔了一怔,瞳孔漆黑,「我知道。」

「你知道我有心臟病?」他吃驚。

「於歌告訴過我了,他還讓我,要好好照看你。」

於舟一怔,本能地看她的眼睛,「尹同學,你跟我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我們沒有關係。」

「尹同學……」

赫連尹好像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思.兔.網.

於舟愣住了。

而後。

輕輕抬起頭望著她,「你已經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們又不住在一起,不在一個學校,不知道也正常啊,於舟,其實我的心臟也曾不好過,所幸我活下來了,你也要勇敢一點,向陽一點,隻要不放棄,一切都會變好的。」她轉移了話題,眼底一片平靜。

但於舟更關心的是她的戀愛問題,他凝視著她,啞聲問:「你的男朋友是誰?」

赫連尹沒說話。

他想去握她的手。

卻被她不動聲色躲開了,漫無盡頭的黑暗中,她的眼瞳透明如琉璃,「我已經戀愛好多年了,再在高中的時候,我就已經早戀,未來,我也會永遠跟他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去想,亦不會去考慮。」

聽出了她的意思,於舟的%e5%94%87色蒼白如紙,他微微笑了笑,低啞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良久的沉默。

赫連尹為他蓋上被子,低聲說:「希望你我永遠都是朋友,好好睡吧,晚安。」

她的話迴響在寧靜的夜裡。

於舟驀然抬頭,眼底漸漸浮起透明的水汽,「你知道我喜歡你?」

她摸他的頭,「忘了我。」

於舟的心臟驟然一痛。

望著他迅速失血蒼白的麵容,赫連尹暗惱自己說話過分了,她蹲下`身子,慢聲道:「於舟,永遠不要為了不該難過的人而難過,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好好愛護自己,讓家人放心省心,好嗎?」

空氣很靜。

夜風沙沙地拍打窗前的竹葉青。

忽然。

於舟臉色一臉,指著自己褲子上的口袋,斷斷續續道:「幫……我……拿藥,快……」

赫連尹一愣,快速地掏出了他的藥,餵他吃了下去,才坐在一旁發呆。

她的睫毛低低地垂著,似乎在為剛才說的話感到抱歉。

於舟的喉嚨裡隱約有腥氣,他輕輕吞嚥著那股不適的感覺,虛弱而笑,「不用自責,這是我的病,小尹,你說話向來是這樣斬釘截鐵的,我不怪你。」

赫連尹指尖一顫。

「謝謝你安慰我,我很感動。」

明明他被她拒絕了,他卻說謝謝她的安慰,他很感動。赫連尹目光深深地看著他,一個人到底要有多純潔,多善良,才能在這一刻還替別人著想?

「不過我不想忘記你。」這句話充滿了絕望的味道,可是又似乎帶著心底深處最後的希翼,「就算我死後,也仍然會想念你。」

赫連尹身子一震。

這句話,不就是她剛才念得詩詞麼?他竟然記住了。

「尹同學,以我的身體並不適合結婚,所以終其一生,有個能思念的人已是不錯,你喜歡別人也沒關係,因為我從來就沒想過可以擁有你,擁有了也是一種傷害,我看得很明白,喜歡,不一定要表白,也不一定要擁有。」他眼底有著淡淡的光芒。

赫連尹看了他良久,輕聲道:「其實,你也是很渴望被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