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我的,我就被打了一頓,又後來,我把這事告訴媽媽了,她就讓我別跟柳雲玩,我們的關係就差不多到那裡,就沒在怎麼聯繫了,頂多是在家族聚會上見見麵。」
赫連尹歎了口氣,「做包子呢,就隻能一輩子讓人拿捏在手裡,想吃你就吃,不想吃就扔。你若不想做包子呢,就要正麵迎擊,站起身,拒絕做包子她微笑,「沒錯,我要拒絕做包子。」
*
第二天,柳雲陷小a幾人於不義的事情傳遍學校。
這年紀的同學們,雖然血氣方剛,但是最注重的是義氣,不論男女同學,隻要出來混的,不講義氣,就是一個死字。
所以當天,柳雲被她那幾個好朋友冷言諷刺一番。
她被孤立了。
一向人氣頗高的她,一下子成了校園裡孤立無援的綠茶婊,所有人都指著她的背脊骨罵。
韓洛宵收到她欺負任夏瑾的消息後,就去找她了,兩人站在樓道裡,柳雲抓著韓洛宵的手,滿臉淚痕,韓洛宵並不理會她,說了幾句狠話,甩開她的手離開了。
心灰意冷的她,還被人傳出懷孕的消息,上到高三,下到初一,有無數同學都擠到文科班去看她,此時此刻,她已經被成了眾矢之的,沒有人在懼怕她,看見她從走廊走過,還會去扒她的衣服,說要看看她的肚子。
柳雲嚇得拉緊自己的衣服。
她哭泣。
沒有人理她。
她憤怒。
大家一起圍毆她。
聽說她還被她原先那幾個朋友拖進廁所裡去脫衣驗身,事實上她並沒有懷孕,隻是學校亂傳的,但她過去那幾個好朋友根本就不打算幫她澄清,於是添油加醋地說她打胎了,說她洩明顯突起,一定是打過胎了。
流言越傳越瘋,開始有人說她天生犯賤,在學校做起了某某事業,一晚上隻要50塊錢,還說好多男的都去嘗試過了,說滋味還不錯。
幾天之內,柳雲就嘗試到了從雲端之中陷入地獄的感覺。
但這事遠遠沒有消停下來的跡象。
流言蜚語越來越嚴重,甚至有很多男的調侃她,給她起了個外號叫「五十塊。」一看見她,就調侃問她,「喂,五十塊,晚上要不要?」
她傍晚在教室裡做打掃,還有幾個男的溜進她們教室,當麵問她,「你真的是做那個的嗎?」
柳雲說:「不是。」
「不是為什麼大家都那麼說?敢做就敢認好嗎?」
柳雲委屈落淚。
大家都當她是裝的。
體育課上。
她獨自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有個男生偷偷摸摸走過來,塞了五十塊錢在她手裡,忸怩著表情問:「晚上可以嗎?」
柳雲眉頭一擰,把五十塊錢扔回去,一巴掌上去,「你他媽才是出來賣的!」
那男的吃了一巴掌,臉色一青,反手一巴掌,把柳雲扇得摔在地上,冷著臉色說:「敢賣就不要怕人知道,給你生意還不做,犯賤!」
柳雲趴在地上哭泣。
沒有人同情她。
一進宿舍,她就被人使喚掐打。
到了教學樓,就被同學們指指點點
連她的男朋友都被她打胎的謠言說動搖,把她甩了。
夜裡。
任夏瑾拿著衣服去洗浴室洗澡。
她去了不到五分鐘,就急匆匆跑回來,對正在看書聊天的幾人大喊,「柳雲自殺了!」
鬧哄哄的寢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什麼?!」
蘇凡霍地一聲站了起來,本來她們傳出她陷害小a的事情,隻是想讓她被孤立,沒想過要她死。隻是沒想到同學們的反應那麼激烈,那麼痛恨她,不僅圍攻她,還製造假的流言,把她逼入絕境。
赫連尹聞言也放下了手裡的書。
沉默地站了起來。
任夏瑾蒼白著臉孔,說話斷斷續續,「柳雲自殺了,在洗浴室裡,她……弄了一盆熱水侵泡在手腕上,一盆子的血……」
話還沒說完。
赫連尹跟蘇凡已經跑了出去。
*
莊嚴肅穆的醫院門口。
一輛救護車響著急促的呼叫聲。
白色護擔將幾近昏迷的柳雲抬進了醫院。
她緊緊握著赫連尹的右手,非常用力,虛弱的聲音說:「我要見韓洛宵,我求你,求你……」
然後她脫離了她的手,被抬進救護病房裡。
赫連尹呆呆站在走廊上,有點晃神。
十幾分鐘之後。
她慢慢走到醫院的公用電話裡,投了一個硬幣,打通了韓洛宵的電話,「阿宵,我在醫院裡,你能過來一趟嗎?」
韓洛宵吃驚,「小尹?你怎麼會找我?阿胤他也在呢,我讓他來接電話吧。」
「不用找他……」赫連尹停頓了片刻,「也不用告訴他,我找的就是你……」
「為什麼不用告訴我?」彼端打斷她的話,是哥哥的聲音。
赫連尹頓時有些無力地垂下頭,眼瞳幽暗,「哥哥,柳雲自殺了,她想見韓洛宵,你讓他過來一趟吧,在xx醫院。」
彼端沒有說話。
赫連尹掛斷了電話,臉色疲憊。
柳雲父母趕到了醫院。
雙親的第一反應,就是抽了蘇凡一巴掌,臉色沉痛,「她是你表妹啊。」
蘇凡一句話都沒說。
「小雲都告訴我們了!你身為姐姐,竟然胡亂散佈謠言害她,你知道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嗎?那就是名節啊,你傳她懷孕了,她以後要怎麼繼續呆在這個學校裡?小雲今年已經高三了,就差半個學期就高考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
蘇凡低著頭,「我沒有散佈她懷孕的消息,那個是她的朋友說出來的,不是我」
「那為什麼你不幫她澄清呢?你是她表姐啊!」
蘇凡握緊拳頭,她心裡很想說:那麼當年我被人抓住偷竊的時候,她怎麼不出來幫我澄清呢?
一個人之所以會恨另一個人,絕對不會是平白無故的,而既然恨了,就不可能在重新憐憫她,她害她一次,她便也害她一次,是柳雲自己做人太失敗,一被捅出個簍子,大家就恨不得一起弄死她,沒有一個相信她幫助她的朋友,是因為她自己做人失敗,怨不得別人。
赫連尹沉默地靠在轉角的牆基處,久久沒有動作。
柳雲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難搞的一個人,真的是最難搞的,動不動就割腕自殺,而且她父母又極其寵溺她,隻要她死了,那麼她父母一定會鬧翻天的,如果這次柳雲活不成了,她就間接害了蘇凡,雖然她懷孕和墮胎的流言不是蘇凡傳的,但是一開始她的人品問題是赫連尹拜託蘇凡幫忙傳出去的,所以最後的矛頭都會指向她,原本隻是想讓她被孤立,然後在慢慢解決她的事情,沒想到,時態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醫生查出了柳雲有狂躁症和抑鬱症,她的精神有點問題,需要服用精神科藥物來控製她的情緒,這是她的病症初次出現,以前她隻是表現的焦躁,並沒有抑鬱的傾向,後來的謠言成了誘因,她的隱性抑鬱症被勾了出來,她父母抱在一起痛哭,這種病的人不會致死,也不會說怎麼樣,但是這種病有潛伏期和發病期,沒事的時候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樣,而發病的時候,就會極度不安,會胡思亂想,然後覺得壓抑,難受,痛苦,繼而產生以死亡來解脫的想法。
韓洛宵來看她了。
柳雲父母跪在醫院的走廊裡,請求他別再刺激柳雲,過去他們對他的中傷,他們可以道歉,隻要韓洛宵別再傷害柳雲,讓她慢慢好起來,別再惡化下去了。
抑鬱症前期都是吃藥。
後期到了注射針筒的時候,就是相當嚴重了。
這種病沒有救。
隻能控製。
跟這種病人生活在一起。
會很累。
很累。
要時時謙讓。?思?兔?網?
病人敏[gǎn],多疑,焦慮,心悸,不安。
一觸怒她。
極可能發生一生都無法挽回的遺憾。
韓洛宵沉默地站在醫院的走廊裡,不肯進去見她,她父母的意思很明顯了,要他無條件答應柳雲說的事情,可以想像,他進去的第一件事,柳雲一定會要求他答應和好,他不想與她在一起了,真的很累,況且,他不愛她,就算繼續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可是她父母就她一個女兒,假如韓洛宵不去見她,不給她一點活著的希望,她必定是要尋死了。
病房裡。
柳雲的情緒極度低落,望著天花板,雙目空洞。
她已沒有了生的意誌力。
病人在發病期的時候,手腳都被綁了起來,怕她一個人呆著的時候會做傻事。
她父母不敢放開她,也勸不了她,就隻能來求韓洛宵,他們希望韓洛宵能看在柳雲與她在一起過的情分上,幫幫柳雲,等將來時機到了,想分手他們也不阻攔,可眼下,柳雲是如此的需要他,希望他可以看在柳雲是一條生命的份上,救救她。
幾人在病房外談事。
房裡的柳雲用力掙紮,她想要掙脫開身上的束縛,窗外的天空如此蔚藍,她要想要翱翔,像一頭雄鷹一樣,飛翔在天際之上,然後猛地砸在地麵,用生命開濺成一朵刺眼的血色玫瑰花。
她哈哈大笑。
嚇了房外的幾個人一跳。
幾人急忙魚貫而入。
柳雲見了韓洛宵。
情緒穩定了一點,呆呆地看著他,衝他伸出了手,眼含淚花,無限委屈,「宵……」
父母不忍心地扭過頭去哭泣。
韓洛宵歎了口氣,走過來握住她的手,聲音清溫,「還好嗎?」
柳雲癡癡地看著他,眼淚滑落,「我想你。」
「嗯。」
「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韓洛表情沉默。
柳雲深深地看他,麵容蒼白秀麗,「好不好?我好想你,我還愛你,我不想跟你分手,我想永遠永遠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她的父母哭得更凶了。
赫連尹跟蘇凡都默然地偏過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韓洛宵久久不言。
柳雲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看著窗外的藍天,笑著說:「外麵天好藍,我想去飛翔。」
「小雲,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柳母低頭抹淚。
「媽媽,我不想活了。」柳雲出神地說:「活著好累,大家都不喜歡我,她們都要打我,掀我衣服,他們還問我,一晚多少錢,媽媽,他們問我一晚多少錢,我說我不是賣的,他們說我裝純,大家都不喜歡我,連韓洛宵,也不喜歡我,我好愛他……」
這時候的柳雲,處於發病期。
發病的病人,隻會重複訴說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任何人都進不去她的思想裡麵,但她還記得韓洛宵,證明她愛他愛得極其入骨,也許能重燃她生命希望的人,真的隻有韓洛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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