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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尹大吃一驚,「很嚴重麼?」

「早搏,從生下來就帶出來的心臟病,我們並不是不願讓外人知道於舟的病,而是因為小時候,很多人因為知道了於舟的病就疏遠他,於舟很傷心,所以我們家裡人是盡量不讓外人知道的。於舟他自己也是有意識的躲避,我們作為他的家人,更應該支持幫助他。」

赫連尹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你們家的人對他很好。」

「當然了,能成為一家人,緣分非淺,隻是不知道這緣分能維繫多少年,他的病沒法根治,所以能對他好的,我們家的人會盡量遷就保護他。」

「當醫生是你自己選的,還是家人為你選的?」

「我自己選的。不瞞你說,其實沒遇見你之前,我並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未來的路家人已經幫我安排好了,當醫生是為了於舟,來參加冬令營,隻是因為覺得學校很無趣,想看看最優秀的教師教出來的程度是什麼樣子的,直到你發生這事。」他低頭看著她纏著石膏的左手,眼露亮光,「看到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仍然要堅持參加冬令營,我突然覺得你的思想很對,既然上天給了我們這樣的機會,早點拿牌,早點被重點學校錄取,那麼我們應該珍惜眼前的機會,說不定我們這樣發展下去,還可以轟動港島,得到報紙刊登呢。」

「是啊,既然我們有機遇,那麼我們應該緊緊握住,人生沒有多少次機會的,如果每次都猶豫,迷茫不覺,那麼這個機會就會流走了,不會每次都白白落在你頭上,所以我們要感恩,更要珍惜,早點畢業,早點錄取,其實是好事。」

於歌點頭,「嗯,所以我現在的目標跟你一樣,早點拿獎,早點畢業,早點錄取,畢竟我將來學的是醫學,比平常大學的製度要多上兩年至四年,還要各種進修,各種深造,早點畢業,對我也是早點解脫。對了,你大學想好上什麼學校了麼?有意向要留學嗎?」

「留學?」

「是的,有想過出國深造麼?」

「這個我倒沒想好,你呢?」

「我?」他淡淡一笑,「我大學肯定要出國的,家裡已經安排好了。於舟可能會留在國內,他的身體不好,國外不會給通行證的。如果你也想出國,倒可以跟我商量一下,我們今年也高二了,明年高三第一學期要參加省賽和國際賽,如果過了國際賽,可能我們申請名校的機會會很大,國內的很多學校在國外都是不被承認學歷的,你想要學歷漂亮一點,最好是出國。」

「為了漂亮的學歷出國,這也太累了吧?」赫連尹言笑調侃。

「我倒不是為了學歷。」

「我知道,你要考醫學專業,出國會更好,畢竟國外的研究與醫學比較先進,在這裡,我祝你一路順風。」

「聽你這麼說,是不會出國了?」

「這可不一定。」赫連尹笑得眼珠明亮,「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報復和見識,也不枉出生於書香門第一場了。」

為了於舟至此,他是絕世好哥哥。

為了未來遠赴他國,證明他有報復。

但總而言之,他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人生尚且迷茫,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但懂得為了家人的幸福去著想,他已經做得不錯。

於歌默然,過了一會兒,才道:「我自己也想不到。」

短短幾個字,帶著他真心實意的渴求之意,也許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要什麼吧。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於歌吧,不冰冷,不陰暗,也不惡毒。

他不過是一個尚且懵懂的少年而已。

*

翌日。

培訓完上午的課。

赫連尹左手不便,伸出右手將書收進斜跨包中,搭在背上。

走廊上的同學都好奇地張望著她受傷的手。

她沒什麼表情,已經習慣了,慢慢穿過吵雜的走廊,往樓下走去。

於歌倚在二樓的樓道口等她。

赫連尹在三樓上課。

於歌在二樓。

他看見她走下來,便笑著問她:「赫連尹,你中午要吃什麼?我去幫你買吧,你手受傷了,先去寢室休息吧。」

赫連尹身上穿著赫連胤買的外套和破舊牛仔褲,搭著斜挎包,站在比於歌高四塊階梯的地方,散發出青春少女特有的朝氣。

「沒事呢,我隻是左手受傷了,又不是全身癱瘓了,我自己去買就可以了。」

「有什麼所謂?反正我也要去食堂,也要回宿舍,就是順路給你帶回去而已,不麻煩的。」

她慢慢走下來,「不必那麼麻煩了,你幫我買還要多跑一趟女生寢室,我們一起去食堂買飯吧。」

於歌笑了笑,也不勉強,從她身後走快兩步,與她並肩前行。

他很高。

赫連尹168的身高,站在他身邊,隻到了他耳垂的位置。

兩人的背影皆是美麗高挑。

引得路人紛紛矚目。

來參加培訓的學生,都知道兩人是金嶺中學成績數一數二的金童玉女,他們是最好的搭檔,最好的對手,男的俊,女的美,皆是校園主持人,名人,優質生,市賽隊成員。

教學樓外在下雨。

水杉樹被風吹得淩亂作響。

顏色繽紛的雨傘撐在樹蔭裡,男男女女,皆神色匆匆,抱著書本跑入食堂,又抱著書本跑出食堂,褲腳濕漉。

赫連尹跟於歌站在教學樓一樓的柱子旁,外麵在下雨,兩人在等雨。

赫連尹的病剛好,加之還有手傷,現在是再不敢冒雨了。

有些事情想通了後,她還是很怕死的,左手廢了就廢了吧,總比死了強,隻要她有信念在,這隻手遲早還是會好起來的。

隻要懷著平常心,也就不再覺得那麼痛苦了。

要戰勝病魔,首先要戰勝自己。

她抬頭,整個校園白霧濃鬱,雨絲連綿,遠遠看著,還是挺有詩情畫意的。

「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大冬天的,冷死人了。」於歌說著,解下了脖子上的圍巾,繫在赫連尹脖子上,「天太冷了,你的病剛好,還是圍著我的圍巾吧,以免再次病倒了。」

赫連尹一愣。

單手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卻被於歌攔住了。

「別拿下來了,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如果老是生病,以後對你身體會很損傷的,你的臉色總是這樣蒼白,說不定就是亞健康。」

赫連尹嗬出白色的氣,「我真的不是病號,不要這樣小看我好嗎?」

「不想讓人擔心就好好帶著吧,就當是為了這次的評分努力的吧,還有三天就要綜合評分了,你要加油。」

說到綜合評分,赫連尹微微一怔,手指放了下來,「原來這麼快就要評分了啊。」

「是啊,兩個星期已經快過完了。」他也覺得過得很快呢,也許是因為跟她呆在一起吧,照顧她,他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快樂。看見了她堅強背後的另一麵,他突然發現,其實她隻是一個脆弱溫柔的少女。

「是嗎?」她的瞳孔蕩了蕩,變得墨黑深沉,「你下午能陪我去趟醫院麼?我想拆了左手的石膏。」

去醫院還是有一個人跟著好,到時候醫生會對家屬吩咐什麼,她的家人沒在這裡,所以到時候於歌可以幫她記一下醫生所交代的事情。

於歌的笑容淡了下來,眼珠幽深認真,「你確定現在就要拆下來麼?」

「是。」她的聲音很肯定,「到時候醫生有什麼吩咐,希望你幫我記一下,回頭告訴我。」

「好。」

一個小時候後。

雨終於停了。

兩人來到醫院。

赫連尹坐在醫生的辦公室裡,表明了這次的來意。

醫生建議她延後一個星期在拆石膏,這樣對她的手會比較好,赫連尹說,她馬上要進行競賽綜合評比了,帶著石膏上場會不太美觀,希望醫生成全她。

醫生聽完她的話,頗為動容,說拆其實也可以的,隻是讓她要有心裡準備。

這隻手。

已經打過三次石膏了。

赫連尹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左手,點頭,「拆吧。」

又兩個小時過去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赫連尹重新坐在醫生的辦公室裡。

左手的石膏拆掉了。

手腕處纏著厚厚的繃帶。

於歌坐在外麵的等候椅上等她。

有一些話,醫生必須單獨告訴赫連尹,他翻了翻赫連尹的病例,寫上一段話,「赫連小姐,你的手康復的不錯,但神經線仍然很脆弱,你要保護好自己的手腕,無力是正常的,但如果出現的痛或者酸,就要及時跟我們醫院聯繫。」

赫連尹沉默地低著頭。

她的手確實很無力。

左手的手掌彷彿不是她的,軟綿綿地垂在身側,沒有一點知覺。

如果說沒拆石膏之前她還有點期望的話,那她現在是完全死心了,因為她大腦的神經線完全控製不了那隻手掌,想彎曲手指都很困難,等同於是廢了。

「醫生,我的手會無力到什麼程度?或者說,怎麼樣才能證明我的手有康復現象?」良久,赫連尹輕輕抬起頭,眼神深黯,看不出是怒是悲。

醫生指著她眼前的杯子,鼓勵性地說:「如果你很想知道自己的手力量如何,那我們下來就來做一個測試吧,現在放在你眼前的,是一個第一次杯子,一個塑料杯子,一個玻璃杯子,一個裝了水的玻璃杯子,赫連小姐,如果你能拿起塑料杯子,就是有進展,而如果你能拿起裝了水的玻璃杯子,就是康復了,你來試試吧。」

赫連尹看了眼前杯子良久。

而後。

她的右手慢慢扶起左手,將左手移到一次性杯子麵前,她的左手慢慢握住那個一次性杯子,右手放開。

一次性杯子被拿了起來。

感覺不到重量。

也感覺不到杯子。

赫連尹瞳孔緊縮,「醫生,我感覺不到那個杯子,這是正常的嗎?」

「正常的,因為你現在還屬於在康復階段。」

赫連尹受到了鼓勵,點點頭,將毫無知覺的左手慢慢移到塑料杯子前。

那雙美麗的手。

纖細的手。

輕輕握在磨砂的塑料杯子上。

那個杯子被她舉了起來。

赫連尹淺淺一笑。

然後那個杯子晃了晃,『啪』一聲摔落下來,滾到地麵上。

她臉色蒼白。

她的左手連塑料杯子都拿不穩!

醫生見她情緒不穩,急忙出聲安慰她,「赫連小姐,拿不穩塑料杯子是正常的,不用太過擔心,慢慢來,隻要好好鍛煉,一定會拿得起來的。」

赫連尹置若未聞,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瞳孔死寂。

「赫連小姐,其實你已經很棒了,你今年才十幾歲,有這樣堅強的麵對心裡已經不錯了,要知道,有些人是傷在常用的右手的,這樣對病人大大的不便,但有些人還是可以戰勝這個關卡,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