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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市裡另外一個跟曾奶奶同族的巫術師,請她做了一個姻緣巫法。

任媽媽回到家裡,總覺得自己頭暈暈的,想睡覺。她覺得自己意識越來越混沌,被巫術禁閉了,她迷迷糊糊地收拾了衣服,迷迷糊糊地買了車票,迷迷糊糊地來到了任家,迷迷糊糊地與任爸爸結婚,生米煮成熟飯。

後來,任媽媽就一直在任家生活了,娘家人找到這裡來,任媽媽的親媽差點哭昏在任家門口,她養的閨女,長得這麼漂亮,又有知識,就配給了這個一個癩蛤蟆,她不甘心啊,撓心撓肺想要上吊,死不去,又來任家鬧,拿著棍子當眾打任媽媽,說她不孝,就這樣自己跑來嫁給別人,沒經家裡同意,就嫁給了這麼個臭農民,又後來,老人家鬧得累了,也就不來了,權當沒生過這個女兒了。

任媽媽清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四年後,那時候任夏瑾已經2歲了,她直到那時候,都想不起自己結婚的時候,最可怕的是她明明就沒有跟任爸爸見過麵,怎麼會鬼迷心竅收拾東西來跟他一起生活呢?

可生米煮成熟飯了,孩子也有了,她也不能怎麼樣了,隻能安安心心的做他婦,頭七八年還好,任爸爸雖然是個農民,但好在疼老婆,對女兒也好,漸漸的,他染上了賭博,一有錢就賭了,家裡的經濟情況日漸下降,任夏瑾每天要幫家裡幹農活,才勉強能支撐日常開支。

任媽媽變得越來越世俗,在沒有以前溫柔天真的樣子,經常跟丈夫為了賭博的錢爭吵,打罵任夏瑾,小小年紀的任夏瑾,要負責家中所有的家務,否則就要接受母親的毒打,母親將自己受到的不公全部發洩在任夏瑾身上,要不是為了任夏瑾,她也不會繼續忍下去,她覺得一切都是任夏瑾的錯,當初要不是生了任夏瑾,要不是放不下這個孩子,她還可以跑掉重嫁的,可現在,她臉老了,身材走樣了,丈夫無能嗜賭,她自己又不是女強人類型的,想走又怕養不活自己,也拱不起任夏瑾上學的學費,所以無能為力的她怨氣漸重,不斷虐待年幼無辜的任夏瑾。

又後來,任媽媽病倒了,任夏瑾無時無刻地守著她,畢竟她也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母親,要不是因為她,母親可以選擇更好的生活的。因為她是女孩兒,奶奶很討厭她,不讓她踏進她的屋子,奶奶也是個軟弱無能的,害完了任母,就天天在屋裡大哭,說是她害得任家斷子絕孫,沒有男孩兒,任家斷了香火,是她做下的孽,讓自己兒子取了這麼個空有樣貌沒有才能女人,身子嬌貴得什麼家務事都幹不好,而且他們沒有錢交二胎的罰款,所以成日在屋子裡哭泣,怨天尤人。

任夏瑾什麼都不怨,生不是自己能選的,既然她注定是這樣的人,也就隻能這麼苟且。

她把藥端給任媽媽喝。

隔壁的屋子又在鬼哭狼嚎,奶奶又在大喊:「是我害了老任家啊,我無顏麵去地下見列祖列宗了。」

路過的人都啐她神經病。

任媽媽躺在屋裡劇烈咳嗽。

任夏瑾將任媽媽扶了起來,將藥端到她嘴邊,慢慢餵她喝了下去。

自從任母病後,她倒是比以前和善了很多,她乖乖地喝下任夏瑾手中的藥,抬起渾濁的眼看她。

「夏瑾……」任媽媽這樣喚她,聲音蒼老。

任夏瑾給她掖好被角,「媽媽,你不舒服就少說一點話吧,好好休息。」

她在躲避任母的視線。

任母枯槁的手緊緊握住任夏瑾的手,聲音哽咽,「夏瑾,媽媽好難受,媽媽想去看醫生。」

任夏瑾低著頭沉默。

「求求你了,夏瑾,媽媽真的好難受,我們去醫院掛號好不好?不貴的,掛一個號很便宜。」

任夏瑾目光不忍,哭出了聲音,「媽媽,不是我不想去,是我們沒有錢啊。」

「我們有,夏瑾,我們有,隻是你不願意拿而已。」任母吃力地將枕頭下的巫術譜抽出來,昏暗的豆燈下,那本巫術譜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夏瑾,隻要你開光,學曾奶奶的巫術,選擇你本人這一生錦繡繁華,你就有錢了,夏瑾,帶媽媽去看醫生吧,媽媽真的好難受,我不想死……」

任夏瑾聲音顫唞,「媽媽,學巫術是要反噬後代的,我不想學。」

「那你就別生孩子,隻要不生孩子,就不會被反噬了。」

任夏瑾還是劇烈搖頭,「媽媽,我不想學,我現在的成績很好,我以後可以考個很好的大學,我會努力工作,我會治好你的病的,好不好?我們不要學巫術,這個是要遭天譴的。」

「沒用的,等你上大學,我就已經死了。你看看我跟你奶奶,我們任家一脈,若不傳承於巫術,世代都會是一個悲劇。夏瑾啊,我當初是怎麼嫁到任家的,你心裡是清楚的啊,我那麼委屈求全為你,可是我病成這樣,你爸爸都沒來照顧我一下,天天在外麵賭錢,贏錢了就跟外麵那些當小姐的老女人吃喝玩樂,你奶奶天天罵我,說我斷了任家的後代……夏瑾啊,媽媽不甘心啊,你為媽媽報仇好不好?把你爸爸外麵的女人除掉,還有隔壁的老妖婆,我要她死……」

越是病得久,心裡越是脆弱,任母心裡的怨氣就像一團注了水的棉花,堵在心頭處,讓她無論如何都嚥不下,她的這一生,都是被姓任的拖垮的,她要她的女兒繼承巫術,錦繡繁榮,至於任家的後後世世,她巴不得斷乾淨了,免得害人害己。

任母就想不通了,任夏瑾隻要繼承了巫術,至少這一生是錦繡富貴的啊,不過就是用後代換富貴而已,為什麼她就是想不通呢?如果她不繼承家族的巫術,就算她在怎麼努力,也是衰運纏身,注定坎坷,沒有用的。

「媽媽,你放下吧,不要在執著這些。」

任母眼睛一瞪,一掌摑在她臉上,「你不是我,你當然說得輕鬆了,當初奶奶要是學了巫術,我們家不至於這麼潦倒貧困,為什麼你跟她一模一樣呢,就不能為了我想一想呢?你以為這個巫術反噬隻是反噬一代嗎?你錯了,如果你不學,你愛的永遠不會愛你,你成績再好上大學的名額總會被頂替,找到好公司要從低做起,升職永遠沒有你,你懂不懂?你就寧願勞勞碌碌的過一生,就為了幫隔壁那個老妖婆傳宗接代?你是不是傻啊?隻要你學了巫術,你就可以變成巫術大師,誰要是惹你你就可以強行改變她的命格,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有什麼不好的?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得到財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承認,這個巫術是比較惡毒,可是隻要沒有孩子,不結婚,就不會反噬到下一代的,你自己想想,就算你勉勉強強過完自己這一生,還是會拖累下一代,既然注定要拖累,你為什麼不把後代斷掉?你難道不知道自己過得多苦,你還想生一個孩子下來,像你這麼苦地長大然後一直熬到死去嗎?」

「媽媽,我知道你這一生過得很苦,我也知道你心裡的不甘心,可是,我不能答應你,對不起,媽媽,我求你諒解我。」任夏瑾麵容痛苦,她掩住自己的臉,淚水不斷滾落。

就算她的命運被天譴反噬,她也要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如果她考入了好的大學,好的公司,她就可以擺脫貧困了,也可以救活母親,改變下一代的運勢。

「嗬嗬,說到底,你就是不願意,算了,就讓我病死吧,反正我活著也沒有意義了……」任母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任夏瑾背痛地低下頭,沉默哭泣。

等媽媽睡下後,任夏瑾也止住了眼淚,她抱起媽媽的身體給她換了衣服,然後將床單扯下來,拿到院子裡清洗,洗完,她又轉進髒亂的廚房裡去做晚飯。

家裡什麼菜都沒有。

隻有土豆,她拿刀將土豆的表皮削去,因為心裡背痛,她用力地砍著土豆發洩,一不小心,菜刀削到了她的尾指,鮮血從指頭處不斷湧出來,她心裡一刺,捂著指頭拿紙巾把血止住,家裡沒有創可貼,她用紙包在指上,纏上了一些膠布,繼續做飯。

用柴生了火。

她蹲在灶台前,抱著自己的身體看火堆發呆。

很快。

水煮開了。

她慌忙站起來,將土豆放進水裡,放完土豆,她發現指頭上包著的指不見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低頭一看。

原來那團紙巾隨著土豆一起落進水裡了。

她突然哭了起來。

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蹲在黑油油的牆壁上失聲痛哭,人的情緒一不好,就容易做錯事情,做了錯事,就更容易牽動自己的消極。她蹲在地上,想起自己過去悲慘的生活,又想起了同學們的謾罵與諷刺,還有——

韓洛宵。

一想到他,任夏瑾的心就刺痛得不行。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逼迫自己不去想他,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啊,可是她就是放不下,人生第一個喜歡的人,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下呢,越是叫自己不去在意,就越是在意得不得了,想忘不能忘的人,每天每夜都在折磨自己的腦神經。

生在這樣的家庭裡,她要忍耐的事情太多了,從小到大就一直忍耐,她心知她唯一的出路就是成績,所以她拚了命學習,就算每天要乾大量的家務和農活,她也堅持著將作業寫完,可是最近,她開始發現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她想認真學習的,可是韓洛宵的臉一直在腦海裡遊蕩,她發現自己的精神根本就無法集中,要不是小尹不時約她畫重點,一起探討術題程式,她的成績早下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這一刻。

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命運阻礙重重,奶奶的輕蔑,父親的爛賭,母親的重病,還有與韓洛宵地位的懸殊,喜歡又怎麼樣?也要配得起才行啊,有時候,她真想聽媽媽的話,開啟巫術之光算了,做一個人人敬畏的大巫師。可是心底裡,總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抗拒著,對她說:任夏瑾,不要開啟巫術之光,否則,你這輩子就不能與你最愛的人在一起,因為你無法生兒育女,就算你生了,也會被你洩露天機的天譴反噬。除非你選擇耳聾眼瞎,而如果你耳聾眼瞎了,又有誰看得上你呢?不要將自己的一輩子毀在這個罪孽深重的職業上……

是啊,假如不做巫師,她這輩子的選擇還是很多的,就算沒有富貴錦繡,起碼自己的下一代健康啊,不要輕易向命運低頭,要相信,人定勝天。

*

放假的日子是無聊的,赫連尹每日都坐在書房裡看書,過完年她就16歲了,赫連爸爸見她聰慧知禮,送了她一台電腦作為新年禮物。她偶爾會上下MSN,與學習小組的人對下作業,偶爾看元熙跟江辰希在討論組裡瞎扯淡,日子倒也過得悠閒飛快。

所以人的一輩子真是不同的,有人每日勞勞碌碌,仍然吃不飽穿不暖。而有的人每日沒事做,吃各種精緻的點心,用各種奢侈的東西。

但是最重要的,是要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