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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她的麵容沐浴在金色的夕陽中,那雙狹長的眸,彷彿隻映著赫連尹一個人,濃烈深遠的感情,讓人覺得輕輕有些暈眩。

「她是我妹妹,小尹。」

這句話氤氳著他都不曾察覺的明快溫柔。

韓洛思微微一愣。

目光落在赫連胤勾在赫連尹肩膀的手上,少年妖嬈美麗,少女意態悠然,明亮得就像一幅油畫。

她看著兩人彷彿有半個世紀那麼長。

很奇怪。

她覺得倆人不像兄妹,倒像情侶,她與四個少年也算青梅竹馬,但這麼多年以來,胤哥哥都不曾與她這樣親密地勾肩搭背過,胤哥哥曾不止一次說過他很討厭那些矯揉造作的女孩,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所以她掩去了自己的脆弱的一麵,不斷變得強大,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站在胤哥哥身邊,讓他覺得她特別,另類,溫柔又不失得體,與他依偎在一起,受到所有人的羨慕。

所有人都沒說錯,胤哥哥生下來就是太陽一般的存在,所有人都要圍著他繞,為了博他一笑,無論付出什麼都在所不惜。

韓洛思早在很多年前就喜歡著赫連胤。

大概是10歲的時候,赫連胤從英國歸來,那一天,機關大院的人都到赫連家慶祝,少年不愛與人說話,坐在窗台的白色紗簾之後,陽光灑在紗簾上,剪影出了他美麗的身影,他的睫毛極長極長,映顯在紗簾上,就像韓洛思心中的一根羽毛,撩啊撩,閃啊閃,令人癡癡不忘。

那一天,韓洛思沒有見到他的樣子。

但回到家中的她,失魂落魄了很久。

第二天,她約上韓洛宵,元熙,江辰希四人再次到赫連家拜訪,她發誓,這一次她一定要見到他的樣子。

少年仍坐在白色紗簾之後。

他就像不曾離開,靜靜地坐在那裡,四人呆呆地望著那抹美麗虛幻身影,誰也不敢向前走動。

「你們是誰?」簾後的少年忽然站起了身。

而後。

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撩起了紗簾一角。

很快。

那紗簾又垂了下來。

一縷淡淡的清香飄來,那是少年身上特有的味道,彌留在所有人的感官中,久久不散。

「你是赫連家的小孩嗎?」稍微大膽的江辰希上前問他。

少年微微一笑,睫毛在紗簾上揚了起來,「我不是難道你是?」

「你是赫連胤。」

「你又是誰?」他隔著紗簾與他們說話,聲音悅耳,高高在上。

「我叫江辰希,我爸爸是你爸爸的朋友,所以我們也是朋友。」

「是嗎?」

「難道不是?」

紗簾後的少年沉默了片刻,輕輕道:「你們會說俄語嗎?」

幾個人麵麵相覷,搖頭。

「不會。」

「那你們會說法語嗎?」

「也不會。」

「那你們會說西班牙語嗎?」

「都不會。」

紗簾後的少年忽然笑了,「那我們是朋友了。」

他討厭會說那三種話的人,因為他聽不懂。

幾人一頭霧水,卻沒有問什麼,等著他從簾子後麵走出了,他卻沒有動,重新坐了下去,沒有說話。

「你不出來嗎?」

少年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反問道:「去哪裡?」

「當然是跟我們去玩啦,要沙地玩彈珠,有好多人一起玩的,你去不去?」

「彈珠?」他遲疑了一下,「是什麼東西?」

「就是一種玻璃珠子,可以十幾個人一起玩的,誰贏了珠子就歸誰,你要是沒有彈珠,就帶上錢,我們帶你去買,教你玩兒。」

「好玩嗎?」

「好。」

「那你們等等我。」

簾後的少年突然站起來,消失了,而後,他又出現在白色紗簾後麵。

一隻潔白的手掀起了紗簾。

那驚艷的一瞬間。

常常在四個人心中回放,快鏡頭,慢鏡頭,長鏡頭,近鏡頭,推前,拉後,旋轉,從各個角度,配著不同的音樂和光色,淋漓盡致的抒寫著那一生隻有一次的驚艷。

夏日的微風令人醉。

少年倚靠在窗台邊,眼底有捲湧的妖氣。

他俯視著他們。

就像高貴的王子看著自己的臣民,黑玉般的發上有淡淡的光澤,一陣微風吹過,紫籐蘿花瓣輕盈地飄落在他肩上,美得令人暈眩神迷。

這是赫連家的後院。

他從窗戶裡爬了出來。

從此那站在紗簾後的少年,便成了韓洛思心中永不褪色的神仙哥哥。

那是一種宿命般的覺悟。

彷彿一縷春風拂過,沉睡的大地忽然睜開了眼睛。

彷彿一滴露珠滾落,含苞的花蕊驀然綻放。

彷彿一架沉寂多年的鋼琴,在某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下,被一雙巧妙的手輕輕按響。

突然之間,她的世界變得不再一樣,看見他時,她會無端的滿足和欣喜,看不見他時,會莫名變得空虛失落,總揣著下一秒就會遇見的期許,隻有呆在他身邊,才覺得一顆心終於回來心中,有一種踏實寧靜的感覺。

但是正因為他在自己心中太美好。

韓洛思不敢貿貿然地表明。

她躲在暗處。

拘謹的,矜持的,婉轉的關注著他,除非赫連胤對她發出邀請,不然她會克製著自己不去見他,因為她不想讓胤哥哥覺得她呼之則來呼指則去,暗戀的彆扭心思,從來都是隻有自己能體會,她的眼角餘光裡有他,卻不敢出現在他麵前,煞費苦心地愛著他,等著他。

可惜韓洛思的猜測還是失了準。

一個形同太陽一般存在的人,又怎麼會看到身邊渺小星球的存在,他也嚮往著自己眼中的太陽。赫連尹就是他的太陽,在遇上她的那一刻,他就注定圍著赫連尹轉,隻有她,可以照亮他的視野。

也許愛,一直就是這樣不公平的存在,你愛著他,他卻愛著她。無論身在何方,無論整個世界怎麼樣喧鬧,隻要赫連尹一開口說話,身邊的一切雜音就會遙遠不復存在,隻剩赫連尹的聲音,會自動通過屏蔽,每一個字,每一個音,都真切地傳入耳膜。

因為。

他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啊。

所以無論她幹了什麼,瞞著他幹了什麼,他都可以通過自己,或者旁敲側擊地通過別人去瞭解。

「你好。」良久之後,韓洛思向赫連尹伸出了手。

赫連尹冰冷的手與她同握,「你好。」

韓洛思又是一愣,抬起頭來,少女帶著一副圓框眼鏡,瞳孔沉靜。

為什麼赫連尹給她的感覺,跟柳雲形容的一點都不像,柳雲說她長得很普通,沒什麼特點,可她卻覺得這個女孩極有壓迫感,立在你麵前,就似天生比你高了一截,讓人打從心理上,覺得有點自卑?

她自欺地想,這隻是幻覺吧?這麼小的女孩,怎麼可能讓人覺得有壓迫感,而且,胤哥哥怎麼可能喜歡上她啊,論身材與樣貌,更貼近傾國傾城的還是自己不是嗎?

赫連尹亦是端詳了她許久,沉默著沒有說話。

韓洛思是個非常體貼懂聊天的女孩,這個想法在5點鐘的晚會時間就被驗證了,從食堂打來的飯,她會體貼地說:「剛買回來的,小心燙喲。」

被她照顧到的於舟靦腆一笑,「還好,不燙呢。」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嘛,舟舟,你把那些一次性碗遞給我,我來幫你買盛飯。」她會體貼地幫男生們盛湯盛飯,總之,就是個會主動找事幫忙的溫柔女孩,她將頭髮別在而後,纖細的指打開飯盒蓋子,將大的一份分為兩小份。

赫連尹低著頭在研究劇本。

赫連胤坐在她旁邊,注視著她,口含棒棒糖。

韓洛思遠遠看來一眼,把赫連胤叫走了,「胤哥哥,你能過來幫忙倒下飲料嗎?」

其他人都在做事。

於歌在剪仙後的皇冠。

於舟在拆開飯盒上的透明袋子。

韓洛宵在搬椅子。◢思◢兔◢在◢線◢閱◢讀◢

任夏瑾正在二班排練。

整個教室裡,隻有赫連胤一個沒事幹,因為也沒人敢叫他做事。

「噢。」

聽見韓洛思的請求,赫連胤不情不願應了一聲,用手將赫連尹背後的帽子蓋在她頭上,胡亂壓了壓,離開了。

赫連尹表情微惱,揮開帽子。

「你揉我頭髮幹嘛?」

少年走到一半,停下腳步,眼珠烏黑如瑪瑙,「誰叫你不看我,我都坐了半天了,理都不理我。」

「忙呢。」赫連尹斜眼瞪他。

他瞪了回來,「哼,有事業不要哥哥的臭丫頭,真薄情。」

「嗯哼。」赫連尹的眼神變得高深起來。

少年鳳眼一瞪,殺了回來,胡亂揉她的頭髮,「你還敢說嗯,還敢說。」

他伸手撓她。

赫連尹左躲右閃,兩隻小手抓住他溫暖的大掌,「喂,別玩了,我怕癢。」

「怕癢?」少年挑眉,將她兩隻纖長的手禁錮在一隻大掌內,笑容桀驁惡劣,「那我更要撓你了,讓你這麼絕情。」

說著,潔白的指伸到赫連尹腰上,瞬間換回了她不可抑製的笑聲,她不斷掙紮,卻逃脫不了他溫暖的大手,身體一軟,重重摔在地上。

卻沒有預期中的疼痛。

那雙潔白的手扶住了她的腰。

赫連尹抬起頭。

少年俯視她,那雙微微上挑的鳳眸,彷彿藏著明珠玉輝般,散發出令人暈眩的溫柔。

風輕輕。

她靜靜地看著他。

整個世界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在他懷裡的少女,頭髮已漸漸留長,那雙淡漠如琉璃的眼眸,此刻正懶洋洋的盯著他。

「這是你自找的。」

她輕聲說完,少年膝蓋處就傳來了一陣酸痛。

而後。

他吃痛一叫。

赫連尹已經敏捷地逃出了他的懷抱,站在他麵前,看著他痛得一隻腳跪下,彷彿是向她求婚般,單膝下跪。

她高高在上地看著他,「好玩不?」

少年痛得臉色扭曲,「小尹,你好凶殘。」

「胤哥哥。」遠處的聲音冷了幾度,而後,韓洛思好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重新笑起來,「胤哥哥,你快來這邊幫忙吧,我們忙不過來了。」

赫連尹促狹著笑意看他,「都叫你別玩,還不信,快去幫忙倒飲料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的指點在他的額頭上。

少年伸手握住,笑意妖邪,對身後的韓洛思說:「我們正在排演仙後和仙王的戲呢,小尹說,這舞台劇的最後是以仙王對仙後求婚而落幕的,我們正在試演呢,阿宵,你看我這求婚的姿勢怎麼樣?是不是很標準?」

韓洛宵看過來,笑意中帶了絲瞭然,「還不錯,就是你臉色不太對。」

「是嗎?那我糾正一下,再來一次。」少年將計就計,站了起來,重新瀟灑跪下,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