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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起來,天有些涼了,你就呆在被窩裡,免得感冒了。」

他關上房門。

慢慢走到床前,月光從他身側灑照而來,剪影出了修長而美麗的影子。

少年在床前俯身。

黑暗中。

他的臉離她很近很近。

呼吸彼此可聞,赫連尹嚇了一跳,看著在眼前放大的俊臉,屏住呼吸。

她緊張得每根神經都立了起來。

少年美麗的臉就在眼前,又長又密的睫毛掃蕩著,令她緊張不已,赫連尹的瞳孔不斷幻變著,越來越深,越來越深,直到深得如同夜間的海潮一樣洶湧。

這一刻,她竟像是受了蠱惑,輕輕閉上眼睛,睫毛顫唞。

「小尹。」少年在她耳邊輕輕說話,「睡覺不鎖門是不好的習慣,在家裡就沒有關係,但要是在外麵,門窗可要鎖緊。」

赫連尹驟然睜眼。

少年的臉已經離去,將她往裡麵推了一些,「睡進去一點,跟哥一塊睡。」

赫連尹木然地挪了進去,心中不知道是茫然,還是失望,原來哥哥不是要%e5%90%bb她。

黑暗中。

她啞然失笑,緊緊抓著被子的五指慢慢鬆開,虛驚一場。

身旁的床位陷了下去。

少年已經脫掉鞋子鑽進被子裡了,自從從東北回來,他做這樣的事情就跟呼吸一樣自然,而赫連尹心裡也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或者強迫自己做什麼,也就由他去了。

「小尹。」他的手臂慢慢從她脖子下伸進去,微微勾住,抱住了她。

她沒有反抗,頭埋在他懷裡,聞著屬於哥哥特有的清香,情緒安寧,「嗯?」

「剛才說的都聽到了嗎?以後要是去外麵,記得要鎖緊門窗,不然我會擔心你的。」

少女悶悶微笑,「不用擔心,以我的身手,誰能動得了我啊?」

「就算你的身手很好,也要保護自己,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不要讓我擔心你,好麼?」

赫連尹的氣息忽然靜了下來,輕輕點頭,「我會的,哥哥,以後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會好好照顧自己,雖然我覺得你更需要別人的照顧。」

說完這些話,心頭的鬱結之意又洶湧了起來,好像四麵八方都是壓抑的氣息,侵襲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有些透不過氣。

「誰說我以後會不在你身邊?」少年的聲音調皮,「剛剛不是跟你說了麼?出國不是我的目標。」

赫連尹一怔,不由抬眸。

「你不要太有負擔,我並不是因為你才選擇不去國外的,好吧,雖然我確實有一點原因是因為你,可我真的不想不國外,你應該知道,我小時候常年生活在國外,那時候為了測試我的音樂潛能,我拜了一個師傅,師傅是個很有名的鋼琴家,經常滿世界亂飛演奏,我跟著他生活,兩個月在英國,三個月在悉尼,四五個月在法國,那時候,我覺得很孤單。」他的聲音低低的,向她訴說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師傅也很忙,沒太多時間管我,他經常是帶我到一個地方,讓我在琴房裡練習,自己去參加演奏。那時候,我白天都要訓練,練得很累了,想休息,琴房的導師就會跟我談心。但是我聽不懂,他們講的是法語。我很難過,就給爸媽打電話,他們隻會勸我要忍著點,要聽老師和導師的話。那段時間,我一直跟著老師,在英國還好,大家說的都是英語,而一旦離開英國,我根本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有時候看見小朋友在玩球,想去玩,可是聽不懂他們的話,沒法知道他們的遊戲指令是什麼。每天白天在琴房,晚上住在酒店裡,叫酒店人員幫我洗衣服,他們聽不懂我的話,我說請幫我洗衣服,他們回我沒有草莓蛋糕,我自己又不會洗衣服,除了彈鋼琴,什麼都不會,整個世界裡,都在%e9%9b%9e同鴨講。那時候,我很厭倦鋼琴,我想離開那裡,拿刀劈了我那德高望重的老師的行李,就是為了惹怒他,讓他放我回來。」

赫連尹沒有說話,沒想到哥哥有那麼孤單的童年,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聽得懂大人的話,可是又不是完全能聽懂,無論想去做什麼,別人都聽不懂他的話,這個感覺,一定又抓狂又憤怒,甚至帶著絕望與無奈。

「然而就算激怒我的老師,他也不會放我回來,因為林師奶會不斷向他道歉,請求他的原諒。而他也很忙,沒時間管我,我一個星期差不多能見到他一次,見了麵也是讓我彈琴給他聽,不斷彈不斷彈,我想跟他聊一會天,他不理我,也是因為沒有時間,指點完我的彈奏,就又離開了。」

赫連尹輕輕抱住他的胳膊,沒說話。

「小尹,我老師就是個很有名望的鋼琴師了,他十六歲的時候,就紅遍了半個英國,從此,他的一生就一直建立在飄蕩上,而據我所知,他有段時間得過壓抑症,可能也跟這事有關,聽說他的老婆一直在跟鄰居偷情,就因為他常年無法回家去。我想如果這次我跟那個國外鋼琴師走了,也許我今後的生活就跟我老師一樣,全世界亂飛演奏,酒店為家,一輩子都棲息不下,沒時間陪伴家人,也沒時間追求愛人,一生都在為演奏奔波勞碌,得到許多人的尊敬和認可,可是一天,也沒有為自己而活過。」

黑暗中。

他深深地凝視她,「小尹,我不想過我老師那種生活,輝煌又可悲。我才十四歲,未來有太多的發展機會,不用急於一時,少年得誌,並不一定是好事,很有可能,輝煌太快,失敗也來得太快。」

她枕著他的手,麵容平靜,「那你不怕以後沒這樣的機會了麼?」

「有什麼好怕的?國外的鋼琴師會看上我,國內的就看不上麼?就算發展沒國外那麼好,我也寧願生活在有家的地方,偶爾出一次國演奏,跟常年生活在國外是有區別的,一個人若是背井離鄉,就容易感到寂寞和壓抑,我還這麼小,不想過那樣壓抑的日子,不然,我會得壓抑症的。」

「不會。」她握住他的手,堅決的說:「怎麼可能會得壓抑症?你這麼快樂美好的人,就應該一輩子幸福無憂的。」

「那不行,飽飲思%e6%b7%ab慾,一個人還是要有點夢想,不然人空空的,就容易幹出壞事和錯事,寂寞是一切錯事的源頭。」

赫連尹忍不住笑了,「看來你最近的學習很有進步,思想越來越不同了,連我都要甘拜下風了。」

「不會,要不是因為你,我不會明白,人如果不努力就什麼都不是,就算長得再好也隻是皮囊,會有消失的那一天。而優秀,卻會讓一個人越來越有味道,越來越與身邊的人變得不一樣,人會隨著年紀突顯出高低,而知識與修養,還有作為,就是決定你在高在低的命運,你越優秀,站的位置越向上,你越草包,站的位置越向下。」他緊緊抱著她,麵容感激,「小尹,我很謝謝你的出現,不然照我過去的活法,我長到30歲,估計還是個沒什麼優點而性格卻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

「不可能,你本身的性格就不壞,就是嘴巴惡毒了一點,但凡見到不順眼的,都得被你損到抬不起頭,我一開始認識你,真的是有點兒怕你的,每次見了麵,都會被你罵或者損。」

少年莞爾,「那時候不懂事,小尹,對不起了。」

「沒事,要不是因為那些矛盾,我們怎麼不打不相識啊?如果一開始你就對我很禮貌,將不喜歡我的情緒藏在心裡,表麵跟我親近,心裡卻遠離我,那樣我們才可能一輩子都沒有交集吧?」

「交集?」他潔白的手臂撐起腦袋,眸光柔柔地,深遠而美麗,「你是說你願意和我有交集?」

「難道我們現在不算有交集麼?」

「不是,小尹,你懂我的話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那個意思,你願不願意和我有交集?」

少女莞爾,對上他期待的眼神,一字一頓道:「不願意。」

「不要這麼絕情嘛。」少年搖她手臂,聲音糯糯,「給個機會嘛美女?」

「不行,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他撅著嘴,「好吧,不談也可以,可是我要提一個要求,你必須答應我。」

少女的頭枕在他懷裡,髮絲烏黑,眼珠也烏黑,注視著他,就像暗夜中一隻美麗的精靈,她笑道:「你先說,要是辦得到,我在答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聰明理智得很,不會隨便被他蠱惑,也不會隨便被他挑動情緒和決定。

「先答應我嘛。」

「不行,我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是她性格的一個特色,辦不到的事情,絕不誇下海口,因為那樣,隻是給別人更多的失望。

不同意,也許對方隻是生氣一會。

而同意了辦不到,失望會是一輩子的,也許事情沒想像得那麼嚴重,但一個人若想做一個正在說到做到的人,就要先管好自己的嘴巴和心。

果然,少年的表情很氣餒,語氣悶悶的,略帶抱怨,「你這麼殘忍真的好嗎?」

兩人的情況,若換了任何一對互相傾慕的男女,男方基本都會生氣,因為表白了太多次了,多少會有些失望。

但赫連胤心裡沒有任何不岔,小尹在他心裡的模樣,就像生長在海拔4500米高山之上的一朵絕艷鳶尾,那花堅強而明媚,開在他心中,形成茁壯而高貴的姿勢。

他要愛她,就必須一路劈斬荊棘,攀越高山,忍受高原反應,與她的靈魂邂逅。

這樣,她才願意褪去她的保護色,她身上的刺,與他義無反顧地相擁。

他願意等她,隻要她願意愛他,無論多久他都會等,守候著她,讓她像一個真正的小女孩一樣,在他身邊快樂無憂的撒嬌,生氣,吃醋。

「我不是殘忍,我隻是不想答應了你之後,辦不到,又來跟你說抱歉,如果是我可以辦到的,我會盡量滿足你。」她輕聲解釋道。雖然沒有答應,但不想他為此生氣。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對出了解釋。

以往,就算他生氣,她也隻會轉移話題,或者沉默。明明知道自己生氣,吃醋,卻不正麵去哄他,隻會晾著他,或者把他的注意力轉移了,每次他都來不及生氣,又跟她和好了。

也許這也是小尹的智慧。

她對人性的心裡有著深刻的理解,知道他的氣一般不過半小時就沒了,於是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看看他,找找話題,他就不氣了。

好吧,他承認,小尹一解釋,他又很沒出息的樂了,眉眼呈現出一種很興奮的狀態,眸似明鏡。怕被她笑話,故意轉過身去,磨蹭了很久,才重新轉過身子來抱著她,咳了咳兩聲,壓製住心花怒放的語氣。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隻是想你答應我,不要跟別人的感情好得超過我,在你心裡,我必須是最重要的,佔據第一的位置,可以嗎?」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啊。

赫連尹莞爾,「這有什麼難的,你是我哥哥,每天跟我一起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