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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妖氣流轉的眸,凝望著茫茫夜色,竟彷彿已經癡了。

她出神地看了好一會。

晚風很冷。

赫連胤卻像沒有知覺,修長俊美,倚靠在夜色下,任冷風吹亂了他的發,蓋住了半隻迷人的眼睛。

良久之後。

頭頂的煤油燈閃了下。

少年身邊被蓋了一條毛毯。

他有些錯愕,看著為他蓋上毛毯的人,赫連尹站在他身前,沉靜的眼眸照亮了他的輪廓,在沉寂的夜風下,她的笑容美麗如星光。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也不怕著涼?」

少年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凍僵了,微微一笑,「剛才在想事,沒注意到冷呢。」

「嗯。」少女似乎也不怕冷,從他身旁蹲下,拿出兩張曲譜,就著微弱的煤油燈,笑容寧和,「哥哥,這些曲譜我填了一些歌詞了,你幫我看看?」

「好。」少年低下頭去,認真地看著她填下的詞。

風屬於天。

我借來吹吹。

卻吹起人間。

是誰的臉。

沉寂在殘垣百年。

輾轉一生你我情深緣淺。

時光割不斷我對你的眷戀。

枯等的年輪一圈又一圈。

刻骨若在重現。

你還會愛我。

像烈火蔓延。

像絲線盤旋。

良久之後,少年微微皺著眉,「小尹,這詞若當做詩句來用是沒有問題的,但要說用作歌詞,好像有點弱了,不夠有畫麵感。」

「畫麵感?」赫連尹第一次填詞,有點似懂非懂,「其實我也覺得這歌詞有問題,但就是一直找不到訣竅,哥哥,你能幫我指點一下麼?」

「歌詞的靈魂就是從短短幾段句子裡麵看故事,比如一個微型文章,來,你聽我說的這段詞,她在世界上最後的照片,我嚇一跳那麼像我的臉,然後我才發現,思你無名指長情的曲線,一段感情能有幾個十年,感謝你讓我快樂過的每一天,站在你身邊,活在她影子裡麵……」

「小尹,你看這段歌詞,短短幾句就包含了三個人,然後也講得很清楚,這裡麵的主人公的男朋友的原配死了,那個原配跟主人公長得很像,主人公一直活在別人的影子裡麵,這就能表達出主人公那個心情了,你寫的詞隻凸顯了等這個詞,然後就沒有任何體現了,這樣的詞是沒什麼渲染力的。」

赫連尹靜靜聽著,「好像是這麼回事。」

「你要填詞,首先要拋卻你原來寫詩的風格,寫詩是抒情,抒發你對一個人的感覺,思念,愛慕或者執念,但是那是以你的內心為中心寫的,跟填詞不一樣,填詞你要讓大家看見那個主人公活起來,它得有靈魂,這首歌才能動人,懂了嗎?」

赫連尹點頭,心下一片茫然,她還沒消化哥哥這些指點,但她知道這些話是正確的,有點打開她迷惘的心扉,但還沒消化完畢。

「你不用太著急,寫詞這個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可以練成的,慢慢來就可以了。」赫連胤安撫她。

「嗯,我沒著急,就是不太懂而已,嘿嘿,聽了哥哥的指點,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嗯,學這東西就是要靠慢慢累積的,但最重要是不能厭惡它,要把它當成興趣愛好來對待,不能因為煩躁就放棄,否則適得其反。其實嘛,就是跟你愛寫詩是一樣的,一開始肯定不可能寫出驚天動地的詩句啊,但是慢慢的,就能掌握了,歌詞也一樣。」

赫連尹也明白這個熟能生巧的道理,點了點頭。

風有點涼。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鼻子酸酸的,手也冷冷的,被風吹得倦意陣陣。

赫連胤見狀,將自己的身體往旁挪了挪,讓出一個空位,對她道:「你也坐到椅子上來吧,我的毛毯和你一起蓋,不然風太大,容易吹感冒。」

她還來不及說話,少年已經把毛毯掀開,包圍住了兩人的身體。

暖融融的氣息包圍了她。

就像被催眠般,少女不忍拒絕,主要是太冷了,一沾上毛毯就覺得渾身舒服,果然,冬天的被窩讓人墮落啊。

赫連尹沒有拒絕。

與他並肩而坐。

毛毯蓋在兩人身上,有一種曖昧的氣氛在縈繞,可仔細一想,這又有什麼呢?親人之間這麼做,不過是關懷彼此。

他的笑容被月光灑照出柔和的光芒,「暖吧?」

「嗯。」她點頭。

「小尹,你和蔣玟那事……」少年欲語還休,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魯莽之下做的事情告訴她。

「你已經知道了?」

「嗯,我已經聽媽媽說了。」他沒說替她報仇的事情,因為不知道怎麼啟齒,自己做的那點蠢事,回想起來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為了教訓蔣玟,他害得兄弟們都被家裡責罰,簡直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不過,經過這事,他漸漸明白了一些道理,也懂得了權勢的重要,如果他手中沒權,他有再大的力氣也保護不了家人。而如果他手中有權,就算不花一份力氣,也沒人敢傷害他的家人。

少年明白到,魯莽隻會變成家人的負擔。

「你千萬別去幫我報仇。」赫連尹眉眼有些著急,以哥哥那有仇必報的性子,她還真無法保證啊。

「……」都已經報了。

赫連尹見少年麵色複雜,大致猜到了一些苗頭,歪著頭問他,「你已經去了?他們幾個人臉上的傷,都是因為這件事挨的教訓?」

赫連胤沒說話,心想:哥這還不是為了你麼?

赫連尹看懂了他的眼神,微微一笑,「你們啊,就是太氣盛了點,容不得一點委屈,蔣家對你有恩,你當然是不能動手的啦,不然爸媽會為難的。」

「那我不同意,蔣阿姨救了我我以後報恩就是了,跟你又沒關係,憑什麼她女兒可以隨便欺負你?而且林師奶私底下也是支持我的,她說我做得很對,大人的世界我雖然不能參合,可我是個孩子,我就是做錯了,蔣家也要用我是孩子這個理由來原諒我。」

這些話是林婉言私底下告訴他的,媽媽說他雖然處理的魯莽,但好在也替小尹報了仇,不至於讓小尹白白受委屈,不過以後長大了可就不能這樣了。

孩子可以有孩子的心性,思想不成熟,可以原諒。

但是成人就不行了,假如林婉言公開袒護小尹,那麼大家就會認為她這個做家長的為人有問題,竟然恩將仇報欺負恩人的女兒。

「媽媽真這麼說的?」赫連尹不信。

「你真是太高估林師奶的肚量了,怎麼說咱媽當初也是潑婦出名的,怎麼可能被欺負不吭聲啊?記得我小學跟二年級的同桌打架,那個男生很胖,老是招惹我,林師奶知道後,就找到學校,一直弄到那胖同學被開除了才罷休的。」

沒想到媽媽是這麼烈的性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赫連尹覺得有趣,挨著赫連胤問:「我一直覺得你才是欺負別人的那一個,沒想到你也有被欺負的時候啊?」

「小時候嘛,肯定都被大塊頭欺負過,反正我悟出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一定要反抗,不然就會被永無止境的欺負。」

赫連尹沒答話。

良久,她微笑瞅他,眼神明淨,「那也不是,我覺得反抗不一定能解決問題,還要看一下自己的能力,另外還有父母的態度,我記得我聽我們家鄉那邊一個同學說過一個事。」

「嗯?」赫連胤用眼神詢問她什麼事。

「就是我們家鄉那邊比較亂,大馬路上也有人搶東西,我們俗稱那群搶劫的人為飛車賊,因為那些人都開著摩托車。有一天,一對男女出去約會,聽說那對男女是十八九歲,他們走在路上,女孩帶著一條金手鏈,於是引來了一群飛車賊,本來女孩把金手鏈給他們就沒事了,但女孩偏偏不肯給,死拽著不放,男的就想幫女孩,伸手去搶那條金手鏈,結果惹惱了飛車賊,男孩被飛車賊一刀捅死了。」

赫連胤一愣,「真的死了?」

「送醫院的途中死了,後來聽說女孩被男孩的家人暴打,因為當時要不是女孩戀財,男孩就不會死,19歲的美好人生,就那麼斷送了。」

「無語。」

「你還別說無語,這個故事是可以反映到現在的一些現象的,俗話說惡人自有惡人磨,蔣玟這個惡人來欺負我,又有你這個惡人來欺負她,然而這世界還有更惡的人可以欺負你,反抗不一定代表勇氣,因為你要明白,這世界有很多亡命之徒,他們可以不要命,隻要自尊,隻要錢,惹了這樣的人,除非你比他們更惡,更有手段,你才能生存下來,不然死的那個人,就會是你。」

星疏的月夜。

幽靜的院子。

赫連胤抿著%e5%94%87,「你說的對,我隻有成為最惡的人,成為所有人都對付不了的人,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強者。」

「說不定你走到那步,又想給自己積德了,然後開始吃素,建寺廟,幫助以前傷害過你的人呢。」赫連尹轉著眼珠笑,眼底充滿了慵懶和親近,不似往日的淡漠疏離。

「那麼小尹,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我?」赫連尹指著自己,眼神寧和,「我要求不高的,隻希望我愛的人都活著,然後我恨的人,一輩子都隻能活在我腳下,想幹又幹不掉我,每次看見我都恨得牙癢癢,而我一直過得比她們好,這樣就夠了。」

這句話逗樂了赫連胤,他挑著眉,眼底妖氣流轉,「要求還真不高啊。」

「自然是不高,我們幹嘛要一直為了恨我們的人而奮鬥呢?人生有這麼多事情可以幹,我們隻要活得漂亮,讓恨我們的人仰望就行了,為什麼非要幹掉對方呢?讓她活在自己眼下,沒事就氣氣她,噎噎她,不是更有趣嗎?」

「那你是想好了怎麼對付蔣玟了吧?」赫連胤一臉篤定地看著她,小尹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她若這麼說,必定是想好計劃了。

「當然,開學我會讓她知道什麼叫屈辱的滋味的。」赫連尹莞爾,平靜的眸底露出了微微的冷意,「還有,哥哥,不要管女孩之間的事情,會被人詬病的,我不希望因為我而損害了你的名聲,哥哥,相信我,我會解決得很漂亮的。」

赫連胤不禁笑了。

不知道為什麼,赫連胤毫無懷疑的她的話,總覺得眼前這個少女,有一股令萬民臣服的氣勢,英姿凜凜的,非常淩人。

赫連尹見他笑了,也跟著一起笑,「哥哥,男兒誌在四方,不要為了一些小事而介懷,我們都要看遠一點,這樣我們才能成為與別人不一樣的強者,正所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隻要敵人不死,還怕沒機會報仇麼?」

赫連胤被她逗樂了,「你還真有見地啊?」

「借用哥哥一句話,那就是必須的,容別人不能容,忍別人不能忍,才能得到別人所得不到的東西。」

「我聽出來了,你這是在教育我對不對?讓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