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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上去找張晉川說話,不要因為張晉川的一句「學妹好好加油,希望我們有緣相見……哦還是算了,學妹你很厲害,你應該去更好的學校」,又是甜蜜又是感傷……

告訴她,三年後的高三,不要拆開張晉川承諾寄來的生日禮物,不要給他寫信,不要將那個在桌角上貼了三年的「XX大學」輕輕地撕掉……

洛桃忽然就很想很想,把一切都告訴陳洛陶。

而且,洛桃還想扶住陳洛陶的肩膀,好好地問問她。

為什麼要在高考的時候把語文的選擇題都空掉?為什麼要在大學的時候跟著張晉川的課表走,放棄對喜愛的法學的輔修,而去輔修什麼最頭痛的計算機?為什麼在為了一個男生失去自我後,還有巨大的沾沾自喜的感覺?

以為自己成了現實中的琴子?陳洛陶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蠢?!

可是,再一想,洛桃忽然發覺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問這些。

或許,應該是現在的陳洛陶反手給她洛桃一個巴掌,厲聲質問她:「我這樣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正派少女,怎麼就變成了你這樣一個為了個男人,什麼都沒了的蠢貨呢?!」

是啊,自己的夢想大學,歐陽的友情,甚至是最寶貴的生命……都沒了……

到底是哪一個時刻的自己,該為自己這些愚蠢埋單呢?

洛桃看著陳洛陶的眼睛,那裡正倒映出一個現在的,陌生的「自己」。

這是裹著冥昇創造的皮囊的「自己」。

洛桃忽然有些害怕。

這到底是誰?

自己到底是誰?

她來到陳洛陶的身邊,想修正自己已經逝去的生命犯下的「錯誤」,彌補留下的那些「遺憾」。可是現在,是不是正在不知不覺地給別人,也給自己創造著更多的「遺憾」?

而且,即使一切遺憾都被修補了,那,這個陳洛陶,又會對未來的洛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呢?

她洛桃,又會成為什麼樣兒呢?

洛桃第一次,產生了想要「回去」的念頭。

回哪兒去?

或許是那學校的天台,或許是地府。

總之,這兒不是她該出現的地方。

洛桃的迷茫和恐懼慢慢地蔓延,她移開眼睛,帶著些許驚慌去看冥昇。

冥昇終於也意識到了洛桃這一眼的不同尋常,慢慢地走到了她身邊,輕輕扶住了她的肩膀。

洛桃的心總算漸漸平靜下來。

陳洛陶也察覺到了洛桃的不尋常,不禁問:「你怎麼了?」

洛桃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

陳洛陶也不再逼迫她,拍了拍手中的表格說:「行吧,那有空再說吧。我先去把這些東西交了。」

「洛陶。」

洛桃忽然輕輕地叫了陳洛陶一聲。往日為了避免混淆,她都是叫「陳洛陶」的。

這是洛桃第一回這麼叫這個小姑娘。

「怎麼了?」

洛桃輕輕拂下冥昇扶在肩膀上的手,站直了身體,注視著對麵的小姑娘的眼睛:「等有機會,我一定對你誠實,一定把一切都跟你說。」

陳洛陶似乎有些不適應洛桃語氣中的誠懇,一時不知作何反應,隻是木木地點點頭:「哦……好。」說著轉身離去。

剛下了兩級台階,陳洛陶忽然又回過身來,也用和洛桃一般誠懇的語氣說:「嗯……如果有必要,有機會……我也會對你誠實的……」接著便抱緊了懷中的表格,急匆匆地下樓去了。

陳洛陶的話,實在莫名其妙。

洛桃卻並不覺得突兀。

她站在原地。

其實,這個世間,是有心電感應這回事的吧?

父母與孩子之間,戀人之間。更何況,是自己與自己之間……

連她都可以重生穿越,莫名其妙的心電感應,又有什麼奇怪呢。

清脆的午間下課鈴聲響起。

同時從廣播裡傳出的,還有許若甜美的聲音:「歡迎大家收聽今天的校園之聲……」

唉,這姑娘估計早早地泡在廣播室校稿,還不知道出什麼事兒了呢。

冥昇又輕輕地拍了拍洛桃的肩膀。二人對望一眼,慢慢地走下樓去。

☆、chapter29

01

初中部的天台。

學生時代的許多故事,都發生在操場偏僻的一角,或者空曠無他人的天台。

比如偷偷的青□□戀,比如稚嫩又恐怖的欺淩和暴力。

女生間的爭鬥彆扭倒也尋常,但許若和陳洛陶的這場「世紀大戰」,還是讓隨後趕到的目擊者們感到震驚。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女生打架了。

而且打架的兩個女生,一個是成績最好的乖乖女陳洛陶,一個是真正集美貌與才華與一身的校園女神許若。

兩個人採取的是最原始,也是最凶狠的鬥爭方式。不是像很多姑娘一樣,隻是簡單地扯頭髮甩耳光,打起架來還總是不忘考慮形象,考慮流淚的角度是否唯美。抓撓拳擊,腳蹬口咬。兩個人就像兩個完全不計後果不知輕重的孩子,又像兩隻困於隆重奪食的小獸,凶狠又默契。

歐陽城和封蕭蕭一知道許若把陳洛陶叫上天台後,不過猶豫了兩秒鐘便衝向了天台。可剛推開天台的門,他們倆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烈日當空,空氣像一塊被炙烤到軟化的透明的鐵,同樣滾燙的水泥地板似乎都隱隱散發著火熱的白氣。

就是在這樣的烈日下,這樣的水泥地上,許若和陳洛陶正扭打在一起。一會兒許若仗著個高撐開手腳,把陳洛陶緊緊鉗製住,一會兒陳洛陶又一個翻身,狠狠捶了許若一拳。

沒有尖叫,沒有怒罵,隻聽得皮肉撞擊摩攃時時而沉悶時而清脆的聲音。勢均力敵的兩個姑娘打得認真而投入。歐陽城和封蕭蕭都沒立即回過神來。他們都無法接受此時在地上翻滾打鬥的兩個人,竟是許若和陳洛陶。而且這場戰鬥這樣激烈,卻又這樣沉寂。這樣的沉寂令人覺得恐怖。他們因炎熱而出汗的背上,幾乎要不約而同地滲出薄薄的冷汗來。

歐陽城和封蕭蕭不由自主地對望一眼。這一望,他們倆才瞥見了一直站在陰涼中的兩個人。

洛桃?!還有……何青青?

洛桃和何青青居然就那樣默默地站在陰涼處默默地看著兩個人打得死去活來?

這一幕顯得更為詭異。歐陽城和封蕭蕭隻覺得背上的冷汗又多了幾分,驚得嘴巴都張大了。

但歐陽城的反應終究還是不慢的。他隻愣了幾秒鐘,便當機立斷地上前想拉開兩個人。但無奈兩個人的戰鬥竟異常嚴絲合縫,歐陽城在旁邊徘徊了一圈,竟不知如何下手。

近距離的觀戰更讓歐陽城心驚肉跳。他恍惚中覺得陳洛陶和許若似乎是在為了他打架,但兩人的神情似乎又在惡狠狠地警告他,滾遠點,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歐陽城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女生,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啊。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就在歐陽城在一旁束手無策的時候,兩個姑娘卻忽然不約而同地鬆開了對彼此的束縛,並且很默契地向後挪動,拉開了與彼此的距離。

如果不是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過去凶殘,歐陽城幾乎要覺得她們倆是在切磋武功的師姐妹了……

一直站在陰影中的洛桃此時也終於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她剛才雖然一直做出波瀾不驚隨她們打的姿態,但內心還是有些擔心陳洛陶。甚至,也有些擔心許若。

還好,沒吃虧。也沒占太大便宜。

陳洛陶和許若不顧水泥地是如何燙人,也不顧自己還穿著不過膝的校裙,竟都不站起來,而是像兩個人孩子一樣,賴在地上注視著對方。

兩個人都是鼻青臉腫。大概殺紅了眼,渾身滾燙,也便不覺得有多熱了。

忽然,許若指著陳洛陶開始古怪地笑起來:「哈哈哈哈,你看你,永遠都是那麼醜!」

陳洛陶居然也笑:「哈哈哈哈,是啊,就你是好看的。就你!」

在場的人都相互傳遞著眼神,不知如何是好。隻有洛桃的嘴角,也不覺溢出了一絲苦笑。

歐陽城當然不能放任兩個人就這樣傻坐在滾燙的地上。他朝封蕭蕭使了個眼色,封蕭蕭會意地拉起陳洛陶。歐陽城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攙起了許若。

許若刻意地把身體的重量壓在歐陽城的雙臂上,眼中流露出奇怪的興奮:「陳洛陶你看啊,歐陽還是喜歡我!他不喜歡你這個醜八怪!你說是吧,歐陽,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歐陽城一等許若站穩就迅速地鬆開手,扭過臉不看她。

許若的情緒就像海浪般起伏。轉眼間她忽然又扯著嗓子嚎起來:「你們這群混蛋!你們這群瞎子!我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如這個醜八怪了!為什麼你們都喜歡她不喜歡我!她憑什麼?!」

「萬人迷」許若竟然哭嚎出這樣沒頭沒腦的話,一直扶著陳洛陶的封蕭蕭也有些發懵。可更令她發懵的是,她身邊的陳洛陶也開始跟著流淚哭泣,並且也像許若一樣開始扯著嗓子喊:「他們當然應該喜歡我!我比你厲害!我永遠比你厲害!可是,可是他們為什麼都喜歡你!為什麼他們都喜歡你?!你憑什麼!」

兩個人的話幾乎要引人發笑,可是在場卻沒人笑得出來。

在洛桃眼裡,陳洛陶和許若就像兩個喝醉了酒的孩子,壓抑太久。或許,她們倆早就應該這樣幼稚地,□□%e8%a3%b8地打一架了。

就像十歲的時候,她們倆第一次見麵那樣。尷尬又直白地,讓對方頭破血流。

在彼此的眼裡,她們倆,一個是害死了自己媽媽的狐狸精的女兒,一個是看中自己媽媽的財產的老白臉的孩子。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於是,在新家庭第一次的晚餐聚會上,兩個姑娘就不約而同,無比默契地用碗砸破了對方的腦袋。

也就是在血色光榮的一個星期後,在爆發無數次的大戰後,陳洛陶終於被憤怒的後媽客氣地掃地出門,送到了外公外婆家。

兩個人一直比。許若比陳洛陶漂亮善交際多才藝討人喜歡,陳洛陶隻有一條,任何與學習沾邊的比賽,她都贏。

兩個人都是彼此背上的山。故作不屑也好,直言追求也罷,在做的不過都是討人喜歡。

洛桃有些難過。為自己,也為了許若。

她們倆,都覺得「他們」更喜歡的不是自己,都是滿肚子的憑什麼。

歐陽城皺起眉頭,想把似乎神誌不清的許若架下天台。封蕭蕭也緊緊箍住了陳洛陶,當務之急,顯然是把這鼻青臉腫的女鬥士送去醫務室。

許若卻猛然掙脫了歐陽城的手,衝到陳洛陶麵前:「所以你就要害我!你就編造那種謊言想毀掉我?!你簡直跟你那個死鬼媽媽一樣愚蠢,也跟你那個吃軟飯的爸爸一樣臭不要臉!」

陳洛陶沒有說話,而是抬起腳狠狠地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