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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夫記 青盈 4207 字 1個月前

裡賴了兩三天,櫻檸還是不肯回心轉意。無奈之下,蕭柏之隻得先撤了。

蕭柏之撤,並不是他沒耐性哄櫻檸了,而是另有原因。彼時櫻檸已去了城郊莊園居住,一心一意地搗鼓起她的葡萄酒來。而莊園與他的衙署京畿大營卻處在京城的對角線上,一個西南一個東北,他每日兩點一線來回奔波,時日一久,實在是吃不消。

如此又過了七八日,蕭柏之終於再次登門。

這一回,他一進門即大聲嚷嚷:「櫻檸!櫻檸!好消息!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其時櫻檸正在園子裡聽戲——前兩天城裡的戲班子來了一位名角,她懶得去戲園裡跟人擠堆,遂花了重金請來家裡唱戲。此際聽得蕭柏之叫嚷,她眼光輕飄飄地往他來的方向瞟了一瞟,又轉回了戲台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盯著台上的戲子,看得目不轉睛。

蕭柏之興沖沖幾步跨了過來,從懷裡抽出一張紙,伸到櫻檸麵前抖了一抖,「櫻檸,你瞧瞧,這是什麼?」

櫻檸看都不看一眼,手一抬直接抹掉了他的手,吐出嘴裡的瓜子皮說道:「走開,別妨礙我看戲。」

蕭柏之這才留意到對麵搭了個戲檯子,四五個濃妝艷彩的戲子正咿咿呀呀地唱得起勁。一轉身,他對著戲台聲如洪鐘地說道:「各位辛苦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諸位可以回去了。」

絲竹聲戛然而止。台上的戲子們鬧不清蕭柏之是何身份,一時都停了下來,隻拿眼瞧著櫻檸。

櫻檸惱了,霍然拍案而起,「蕭柏之!這是我花了一百兩銀子請來的!」

蕭柏之滿不在乎地一笑,「不就一百兩嗎?你瞧瞧,這是多少?」說著,把手裡的那張紙往桌上一拍。

櫻檸定睛一看,卻是一張麵值千兩的銀票!她頓時顧不上看戲,隨意揮了揮手讓戲子退下,轉眸望向了蕭柏之,「這咋回事?」

蕭柏之笑得眉飛色舞的,「孫琥下個月過生辰,要辦酒宴。我跟他推薦了你的葡萄酒,他覺得還不錯,一口氣訂了二十壇。喏,這就是他預付的貨款。」

櫻檸當即瞪大了眼睛,猛一把抓住蕭柏之的胳膊問道:「你一壇賣了五十兩?!」她實在是不敢相信,要知道,市麵上最最頂級的佳釀狀元紅也不過才六十兩一壇。

蕭柏之愈是得意,笑瞇瞇的眼睛活像一隻狐狸,「我前兩天送了兩瓶葡萄酒給皇上,還請他老人家給這酒賜了名,就叫『賽狀元』。有了皇上的親筆題名,一壇賣五十兩已經是友情價了,哪裡貴了?」

櫻檸眼睛一亮,忍不住大笑起來。蕭柏之還真是善於利用資源啊!借了皇上這尊大佛的光,這酒何愁沒有銷路?可沒等笑聲落地,她忽而又愁眉苦臉起來,「眼下都入冬了,上哪找這麼多葡萄去?二十壇吶!」前些日子她四處收購葡萄,可翻遍了京城,也隻找得十來筐,隻夠釀上個五六壇的。

蕭柏之早已想到這一問題,當下不慌不忙地道:「別著急。葡萄的問題我已經幫你解決了。你知道不,當年你謊報出身的那個牛家村,村裡就有幾個農戶是專門種葡萄的。三年前我為了找你,跑了牛家村好幾趟,把那裡的情況都摸透了。今年那幾個農戶還囤了一些葡萄在冰窖裡,等著過年的時候賣大價錢。我已經跟他們談妥了,八十兩全買了下來。明天他們就送貨過來。」

櫻檸大樂,一蹦三尺高,抱住蕭柏之在他臉上就是吧唧一口,「蕭柏之!我真是愛死你了!這筆生意,我分一半利潤給你!」

蕭柏之心花怒放,喜滋滋回道:「銀子就免了。隻要你不生我的氣,跟我回府去,我就心滿意足了。」

孰料此話一出,櫻檸當即斂了笑容,收回手道:「一碼歸一碼。生意是生意,家事是家事,兩者不要混為一談。」

蕭柏之當即苦了臉,哀聲求道:「櫻檸,你就饒了我吧。看在我為你的紅酒大業奔前跑後出謀出力的份上,就原諒我這一回,成嗎?」他說著,貼近櫻檸身側,在她耳際撒嬌道,「你看,你不理我的這些日子裡,我吃不下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圈了,你就不心疼?」

櫻檸瞟了他一眼,沒有作聲。其實,與蕭柏之置氣了這麼一段時間,她也知道,是時候差不多收場了。

男人的耐心向來有限,何況此事細說起來,她也並不是百分百的占理。所以,她要在蕭柏之尚有歉意的時候,利用他的內疚來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否則,拖到蕭柏之耐心耗盡的時候,她優勢盡失,到時可就落不著什麼好了。

蕭柏之見她遲遲不語,遂又哄道:「櫻檸,好櫻檸,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消氣跟我回府嘛?要不,我在地上爬十圈,學狗叫,逗你開心,怎麼樣?」

櫻檸白了他一眼,「沒誠意!」

蕭柏之嬉皮笑臉的,「那你說,要怎樣才算有誠意?」

櫻檸回身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端起茶盅呷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說道:「要我回去也行,隻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第一百二十八章

湛藍的天空上,幾縷雲絲虛虛飄渺。空氣微涼,帶著初冬特有的乾爽氣息。

空蕩蕩的園子裡,櫻檸坐在太師椅上,悠閒悠哉地品著香茗,「要我回去也行,隻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蕭柏之問道,麵上不自覺地現出了一絲警惕之色。認識櫻檸這麼久,他早已知道,這丫頭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穩準狠;因而不敢輕易應承下來。

櫻檸笑瞇瞇地道:「不用這麼緊張,我的條件很簡單。第一條便是,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許上杜繁歌那邊去。」

這個容易。蕭柏之略鬆了口氣,滿口應下,「行!這個沒問題。」

櫻檸笑了笑,繼續提要求,「這第二個嘛,就是你以後一個月裡最多去平沙閣過夜一次,多了不行。」

蕭柏之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了一僵。他就知道,這丫頭沒這麼好說話的!覷著櫻檸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櫻檸,我們之前可是有協議的,一個月三次。這才過去了兩個月,你就要反悔,不太好吧?」

協議?櫻檸在心裡冷笑。那時答應這一協議,不過是權宜之計,還真當她姑奶奶是那麼好相與的啦?開玩笑!她一向識時務,當初杜繁歌這塊骨頭太硬,她一時啃不下,沒關係,暫時放一邊好了。溫水煮青蛙,雖然耗時久了點,但同樣可以達到目的。反正她有的是時間。水滴可以石穿,繩鋸可以木斷,她堅信,總有一天,她能叫蕭柏之把杜繁歌給休了!③思③兔③網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可這些話隻能在心裡想想,不好叫他知道。當下,她斜乜了他一眼,伸手抓了把瓜子,一邊嗑著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哪裡不好了?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東西是固定不變的。日月星辰在變,滄海桑田在變,就連人心,也無時無刻不在改變。我那時答應你,是因為那時的想法。現在我想法變了,協議自然也就要跟著變了。又有什麼不對?」

蕭柏之頭大如鬥。這協議若是能變來變去的,那還叫什麼協議!可這話他沒膽說出來,隻能賠著笑道:「櫻檸,這一月一次也太苛刻了些。要不,一月兩次,可好?」

「不好!」櫻檸斷然回絕,眼風瞟都不瞟他一下,自顧自地嗑瓜子。

冷風吹過,幾片黃葉在地上打著轉兒,追逐著奔向遠方。遠處一片黃燦燦的金菊,如波浪般在風中搖擺起伏。

蕭柏之盯著那片菊花看了半晌,默不作聲。他其實是不願退步的,但因了硃砂一事心中有愧,故而躊躇了良久,終還是咬咬牙應承了下來,「好吧,我答應你了。但你今天就要隨我回府去。」

櫻檸先是訝然,接著大喜。其實她的底線便是一月兩次,之所以一副不容商榷的語氣,不過是做做樣子好討價還價。可誰知道蕭柏之竟這麼好說話,她稍稍一強硬他就退讓了。心情大好之下,她什麼都好商量,「行行行,都聽你的,我們現在就回去。」

於是,鳥成雙,蝶成對,夫妻雙雙把家還。一場鬧劇,就這樣徐徐落下了帷幕。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櫻檸過得順風順水舒暢無比。生意那邊是風生水起財源滾滾;而蕭柏之這邊,又因了硃砂的事對著櫻檸萬般討好;就連杜繁歌,也沒有因為蕭柏之去平沙閣去少了而前來生事。總之,萬事順遂。櫻檸忍不住要大笑三聲,覺得自己肯定是否極泰來時來運轉了。

可沒等到她笑意斂去,平靜的生活即被打破了。

這一日,杜繁歌不請自到,隨行的除了木槿,還有一扮相妖嬈的陌生女子。櫻檸從未見過此人,乍一照麵,隻覺得這女子雖然束肩斂息一副恭順之態,但身上一股掩不住的風塵氣卻呼之欲出。她不由暗自蹙了蹙眉,有點奇怪杜繁歌為何會與這種人走到了一塊。

見櫻檸盯著硃砂上下打量,杜繁歌微微一笑,道:「蘇姨娘還不認識朱妹妹吧?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說著,將硃砂拉到了櫻檸麵前,「這位妹妹名喚硃砂,是柏之新納的姨娘。以後我們仨都是姐妹了,大家同一個園子裡住著,彼此間要互相照應著點,沒事多走動走動,也好做個伴。」她一邊緩緩說著,一邊偷眼去瞧櫻檸臉上的神色。

然而,叫杜繁歌失望的是,櫻檸麵上並無惱色,隻眼底微微有些訝色。她挑了挑長長的秀眉,%e5%94%87角浮起一抹譏笑:「柏之新納的姨娘?我怎麼不知道?」

杜繁歌不急不躁,依舊和顏悅色地解釋道:「這事是剛剛才定下的,難怪你不知道。硃砂原是我院子裡的丫鬟,也不知怎的就被柏之看上了。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那種心%e8%83%b8狹窄的人,他既然喜歡,我焉有不成全的道理?原先呢,我隻想著就留在我房裡做個通房丫頭就算了,可誰知,這丫頭也是個有福氣的,這一來二去的就懷上了。她既然有了喜,我便也不能委屈了她娘倆,隻能把這事通報給了娘。你也知曉的,娘先前就一直在嘮叨柏之膝下單薄,一聽這事,可高興壞了,當場就拍板,決定把硃砂給抬成姨娘。現在呀,就等柏之回來,挑個日子就把事情給辦了。這不,我想著得跟你先通個氣,這才把硃砂帶過來給你瞧瞧,也好認個臉,日後好走動。」

這一回杜繁歌沒再失望。聽了她這一番話,櫻檸臉上雖沒什麼大的動靜,但眉宇間卻隱隱聚集起一股戾氣,像是暴風雨前的醞釀。

杜繁歌眼裡迅速地閃過一縷得色,適時地把硃砂推上前去:「硃砂,過來見見你蘇姐姐。你蘇姐姐跟你一樣,原先也是丫鬟出身,你們兩個在一起想必更有話說。」

硃砂先瞟了一眼杜繁歌,再對著櫻檸行禮笑道:「原來姐姐跟硃砂一樣,也是窮苦人家出身。這可太好了,硃砂原還以為,這府裡的夫人出身高貴,硃砂高攀不起,如今有姐姐可以作伴,真叫硃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