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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 夜路 4370 字 1個月前

話。

何出塵覺得夏臨琛真是個奇怪的人,目光沒有焦距卻無端地讓她覺得他無比的真誠。

權衡利弊之後,合作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我答應你,你要我怎麼做?」

***

「首先,你要從這裡消失。」

何出塵打了個噴嚏,心裡咒罵夏家上上下下。她穿著輕薄的裙子逃出了酒店,現在正凍得牙齒打顫,並且完全沒想好該去哪裡。她沒有朋友,想找一個藏身之處十分困難。

她翻看了一下早上何母塞給她的手包,有少量的現金,糟糕的是身份證不在,不過幸好還有手機。

何出塵逃跑了,何父震驚,夏世邦的臉色難看至極,吩咐保鏢去找她。

自然沒有人記得看管夏臨琛,他所處的這間休息室位於酒店側樓二樓的角落,沒有人帶著,他自己肯定走不出去。

鍾意和父母兄長在宴會廳裡等了許久,也不見儀式開始,從負責人神色慌張的舉動來看,大概是出了什麼事。

鍾意還在猜想時,接到了何出塵的電話。

她的眉宇間浮現出一點驚訝又為難的神色,掛斷電話後,她攏著眉峰,在鍾耀揚耳邊悄聲說:「哥,我有急事,先走了行不行?」

訂婚宴還沒開始,鍾意就要先離場,於父母那裡,肯定不好交代。鍾耀揚本該攔著她,但看到她焦急的模樣,還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髮。

「去吧,不用擔心,哥給你打掩護。」

鍾意提著裙擺,匆匆忙忙出了宴會廳,按照何出塵所說的,拐了個彎奔向酒店側樓。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拖地的素白長裙,小跑起來一點都不方便,但是沒辦法,受人所托,就要忠人之事。

來到何出塵提到的房間前,周圍沒有人,門虛掩著,鍾意輕輕地推開。

房間不大,一眼就能看盡,一個修長的身影立在窗前。

他背著光,鍾意看不見他的神色,隻是有無邊的寂寥,圍在他的身側,將他緊緊地包圍住。

那一刻,鍾意徒然生出一股豪情,想要把他從寂寞的深淵中拉出來。

「夏臨琛,跟我走。」鍾意將裙子打了個鬆鬆的結,讓它不能妨礙到她的行動,然後不由分說地牽起夏臨琛的手,躲著保鏢們,從酒店後門出去一直走,直到喧囂熱鬧的街道。

「鍾意?」夏臨琛任憑她牽著,沒有抵抗,也沒有回握。

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傳遞過來的是溫暖的溫度。

「嗯,我們接下來去哪?」鍾意拉著他走到人流較少的地方,他們兩個的衣著太引人注目了,然後她解開裙擺上的結,用力撫平那些褶皺。

「我不知道。」夏臨琛垂著眼睫,嘴角忽然漾開一個笑容,「你決定吧,哪裡都好。」

鍾意煩躁地抓抓頭髮,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你們兩個瘋了,就是我瘋了。」

她不敢相信,她就這樣帶著夏臨琛逃出來了,明明知道事後會給家裡帶來□□煩,但她就像鬼迷心竅了一樣,義無反顧地做了。

抬頭掃了一眼那人淡然的臉,她覺得自己更加發愁了。

鍾意自覺交淺言深,隻是眼見著他煢煢孑立,她不能坐視不理。

夏臨琛聽力比一般人要好,聞言勾%e5%94%87一笑,說道:「所以,你想好了嗎?」

鍾意歎口氣,認命地說:「去南藝吧。」

她習慣性地回身想要去牽他,卻又在看到他筆挺的身形與含笑的嘴角時訕訕地收回了手。

「夏臨琛。」

「嗯?」上挑的尾音,無端地勾人心魄。

「你能自己走嗎?」

「不能。」夏臨琛說完順理成章地將手交到她手中,「這裡離打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你得帶我去。」

鍾意感受著從另一人的掌心中傳來的暖意,點點頭道:「唔,好吧。」

小小的掌心,乾燥又溫暖,微風將她的裙擺輕柔地吹拂到他的褲%e8%85%bf上,一下一下地,富有節奏感地,他等了同樣的時間,那裙擺真的如期而至。

這是夏臨琛此時全部的感覺,似乎這糟糕的一天也沒那麼慘。

「鍾意。」

鍾意一時怔忪,這是夏臨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聲音輕柔又清越,似是比別人要好聽幾分。

「謝謝你。」

***

南藝的學生不多,也許是校方很有錢,又或許是給一心搞藝術的學生一個良好的創作環境,校園建得很大。

鍾意一路走進來,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埋頭沉思,醉心於創作。

她邊走邊慶幸,幸好今天是週末,人不多,否則以她的知名度和夏臨琛的出眾程度,這一幕被人拍下來,百分百要上下周的校報頭條了。

鍾意打算暫時和夏臨琛在工作室躲一躲,那裡是她們寢室四人的專屬,並且位置偏僻,應該不會有人找來。

鍾意從門衛那裡拿到鑰匙開了門,工作室還是跟她前幾天來時一樣,幾張桌上都有著零零碎碎的布料。

幸好夏臨琛看不見這麼邋邋遢遢的房間,否則她真相找個地縫鑽進去。

暫時的落腳之處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溫飽問題了。

鍾意離開時宴席還未開始,此時已經餓得頭暈。而夏臨琛用過早飯沒多久就被帶出來,自然也是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再加上這刺激的一天,就算吃了很多也早就消化掉了。

低調起見,她隻聯繫了蔡小檀。

早在之前何出塵打給她的時候,她就告訴對方,在班級通訊錄裡找到蔡小檀的電話,剩下的事,小檀會替她安排好。

蔡小檀從溫珞那裡帶來了橘皮,鍾意謝過,接過貓繩和夏臨琛的盲杖。

橘皮繞過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飛快地撲到夏臨琛身上。

「喵。」

夏臨琛垂眸淺笑,修長手指輕柔地撫摸橘皮脖頸那塊毛皮,橘皮被他弄得舒服,接連叫了兩聲,瞇著眼享受著。

蔡小檀送來了晚飯,兩人都餓得狠了,一人捧著一盒,吃得香甜。

夏臨琛吃飯時,橘皮並不打擾他,而是像個高傲的女王般在房間內走了幾圈。鍾意餘光看到了它像巡視領地般的模樣,樂不可支。

這下可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橘皮輕抬貓步,走到她腳邊,烏漆漆的圓眼睛直直地望著她。

鍾意抿嘴一笑,眼中似有流光劃過,正是她歡喜極了的模樣。她從盒飯裡麵挑出一條炸小魚扔給橘皮,被它一口叼住,放到地上一點一點享受美食。

鍾意見狀,也學著夏臨琛那樣摸摸它。手指剛觸碰到它的皮毛,橘皮突然回過頭盯著她,烏黑的瞳仁,瞧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鍾意僵住手指,就怕它一個不爽撓上來,那樣她就慘了。

誰知橘皮偏了下頭,抖了下毛,復而又去吃它那條炸小魚。

這是……表示不介意的意思?

鍾意想想,還是先不管它,繼續吃她的飯。

飯畢,夏臨琛拜託蔡小檀把橘皮送到溫珞那裡。橘皮一聽到要離開主人,急得喵喵直叫,還是夏臨琛安撫了好一會兒,它才平靜下來,邁著優雅的步伐跟在蔡小檀身後走了。

房間內又隻剩下兩個人,鍾意覺得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拖動椅子到了另一個位置,比起剛才夏臨琛所在的地方稍遠。

夏臨琛憑著聲音判斷出了鍾意的方位,也沒出聲,慢慢闔上了眼睫。

他其實有地方可以去,程蔻的號碼他記得很牢,一通電話撥過去,她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雖然夏世邦多半能猜出來他會向誰求助,但也不可能去向蘇家要人。

或許是他疲憊了,不想再麵對程蔻還有蘇衍深藏不露的歉疚,又或許是因為鍾意,因為這個小姑娘為難沉思的時候,讓他不忍心打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鍾意本打算陪夏臨琛待到晚上,等外麵黑了以後找個連鎖酒店住下,可沒想到剛過七點,頭頂上的燈突然熄滅,他們陷入一片漆黑。

四周安靜得很,一點聲響也沒有,鍾意心慌,胡亂揮舞著手臂。

下一秒,手腕被人捉住。

「別怕。」

他的手是她唯一接觸的熱源,夏臨琛站得很近,她聽到了他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鍾意慢慢平靜下來,可心卻不聽話地跳得更快,怕他聽見,她掙開他,向後退了一步。

「我去樓下看看。」鍾意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照亮,不待夏臨琛回答,飛快地跑了出去。

鍾意藉著手機的光亮,看到大門上貼著的告示,今晚確實會提前關樓。

她返回那個房間,抱歉地對夏臨琛說:「我去看了一下,大概今晚是出不去了,是我的疏失。」

都怪她光想著偷偷摸摸溜進來,那麼大字的告示都沒有注意到。

***

燭光影影綽綽,堪堪照亮兩個人的臉。

時間已入秋天,夜晚多少有些寒冷。鍾意搓了搓手,圍在嘴前嗬了口氣。

夏臨琛耳尖,剛要開口致歉,被鍾意塞過來的東西堵了回去。

鍾意冷得沒辦法,扯過台上一塊繡著金邊的大紅色布料,遞給了夏臨琛,又從另外一張檯子上拿起一塊暈染了漸變藍色的布料把自己裹上。

「將就著用吧。」

夏臨琛聽到她伴有歎息的聲音,心道自己果然還是連累到了她。

鍾意在知道光靠他們兩個人不可能自行出去之後,試著給蔡小檀撥求助電話,可嘗試了多次,都沒能撥出去。

平常一貫滿格的信號變成了無服務,上天都想讓他們兩個待在這個鬼地方過一夜。

幸好還有些備用的蠟燭,也不至於在全黑的壞境下待著。

夏臨琛沒有回答,鍾意並不在意,做完這些後坐了回去。她伸出一隻手在燭火上方不遠處烤了烤,覺得恢復了正常的體溫後,又換到另一隻。這期間她有點無聊,便盯著夏臨琛看,笑意慢慢浮上嘴角。

果然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對麵的人披著那塊布料,像是穿了古代的喜服一樣,整個人明艷至極,看起來十分溫暖。在這麼冷的時候,就像是鍾意給自己找的精神上的熱源一樣。

他闔著眼靠在椅背上,不知道真睡著了,還是僅僅在養神。

還可能是,跟她沒有話題,假寐避免尷尬。

蠟滴一點點的滑落,鍾意漸漸困頓,白天的刺激經歷此刻產生了後遺症,讓她不知不覺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地上多了兩攤蠟燭燃燒殆盡的痕跡,而新的一根可能是剛剛點著,照亮以它為中心的一片區域。

「你醒了?」夏臨琛的聲音有些許的沙啞,比平時低沉一些,因為喉嚨不舒服的緣故,落在一個平時不怎麼會用到的音域。

他這是從沒睡著嗎?

鍾意微微一怔,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回話已經遲了,忙站起來藉著舒展身體的機會,走到夏臨琛附近,藉著火光端詳他的臉。

夏臨琛不明所以,隻是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