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房間內,女孩兒喃喃自語,“憑什麼?溫幼慈,憑什麼你運氣這麼好?”
陌生號碼發來一張孕檢報告,換作平日她肯定會懷疑發短信的人圖謀不軌,但現在她的理智已經消耗無幾。
自從出院以後,她再也沒有出過房門,終日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以淚洗麵,活得渾渾噩噩像個廢人。但把她害成這樣的人竟然半點沒有受到懲罰,甚至還即將成為一個母%e4%ba%b2。
一想到對方的孩子很有可能成為傅家的繼承人,陸珂僅存的一點理智消耗殆儘。
憑什麼?!
“溫幼慈,我不會讓你好過!你給我去死!!!”
“啊!"
她失控地嘶吼著。
怕她傷害自己,房間裡被布置得沒有任何尖銳物品和重物。無處發泄,她隻能撕扯著枕頭,一下將枕頭撕開,裡麵的填充物散落一地。
陸昂進門正好看到這副場景。
“你這是在做什麼?”
“哥,你幫幫我!”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你幫我殺了溫幼慈,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她不斷重複著,仿佛陷入了魔怔,邊祈求:“哥,求你了,我好難受!”
她麵目憔悴,短短不到一個星期就瘦得不成樣子。眼下是藏不住的烏青,眼底是暈不開的恨意,仿佛要將口中之人生吞活剝方才解恨,通紅的眼眶不斷流出淚水:“哥,隻有你能幫我,求你了......”
陸昂見狀於心不忍。
對方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唯一的妹妹,他怎能不心疼?隻是溫廷軒本來就不是善茬兒,更何況溫幼慈如今還有傅景年的庇護,想要動溫幼慈何其困難?
他隻能冷靜道:“可可,你聽我說——”
“我不聽!”陸珂一聽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我的人生就這麼被她毀了!她什麼代價也不用付,而你卻還讓我忍,憑什麼?!哥,我不服!我不服!”
說著情緒失控不停捶打著地板,陸昂見狀不由皺眉:“你冷靜點。”
“冷靜?”她失聲痛哭,“你讓我怎麼冷靜?!我要把她施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百倍還回去!”
“你拿什麼還?”陸昂摁住她,“乖,聽話,哥會幫你,但不是現在。”
“我不!我一刻也等不了!”
“你既然幫不了我,那我就自己來!”
“你想乾什麼?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可以傷害她嗎?彆做傻事!”
怕她做出什麼傻事,陸昂警告道:“你給我乖乖待在家裡,放心,哥一定會幫你報仇,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見她表情平複了些,陸昂又給她吃了半片安眠藥:“乖,在家好好休息。”
等她睡下方才出了臥室,隨即囑咐傭人:“看好小姐。”
“是。”
隔天是溫慕雪逝世兩周年紀念日。
作為曾經維係傅家、溫家和方家的核心人物,三位家主齊齊到場,也帶了不少尾巴,溫慕雪墓前烏泱泱三十四號人,隊伍都排了十多米長。
人一多就難免會有嘴上不把門的,前麵紀念儀式正在進行著,後麵好事者掃了一圈:“這不對吧,人好像少了一個?”
說話的是方家的人,溫慕雪生前姐妹群成員之一。她話音剛落,便立即有人搭腔。
“哪兒少人了?慕雪姐的丈夫孩子不都在?那人要是在,才多餘吧?”
此言一出,後排都是偷笑的聲音。
她這話說的也沒錯,姐妹倆嫁給同一個男人,去年這個時候,同一個地點,兩人還是姐夫和小姨子的關係,今年就變真夫妻了,這在圈內也屬實是奇聞一樁。
平日大家都憋著,今個兒在溫慕雪墓前傅家再怎麼霸道也不會不給亡者麵子,可不得使勁兒編排?
況且對溫幼慈有意見的不止被傅家邊緣化的方家人。
在溫家的奪權大戰中,不少人因為溫幼慈橫插一腳站錯了隊,對她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這就造成了一個奇景。
前方在緬懷前任,後方在編排現任。
聽著身後的冷嘲熱諷,方怡心心裡已經許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但當抬眼看到站在老太太身後汪曼情時,瞬間又笑不出來了。
在場的哪個不與溫慕雪沾%e4%ba%b2帶故,她汪曼情又算什麼?
傅老太太寧願要一個汪家的養女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真是可笑!
想著看著汪曼情不禁露出嫉恨的目光。
一旁方母見狀,小聲提醒她:“大家都看著呢。”
“媽。”
“忍著。”
她隻能咬牙咽下。
冗長的悼念儀式過後,人群逐漸散去。
大人們心思各異,隻有傅川還跪在墓前。
“爸爸,我還能再見到媽媽嗎?”
他還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義,傅景年聞言搖頭,語氣平靜:“人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傅老太太聞言瞪了他眼:“你和小川說這些做什麼?”
在她眼裡,和一個十歲的小孩兒談論死亡實在為時尚早,不由製止他:“你彆說話!”
方老太太一旁勸和:“景年也是好心。”
好不容易找到插話的機會,她自然地掃了眼一旁的汪曼情:“這位是?”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汪曼情,此番不過是明知故問,試探傅老太太的用意。
不等傅老太太回應,汪曼情便道:“奶奶好,我是汪曼情,您可以叫我曼情,我和慕雪以前是朋友,說起來我已經快十年沒見過她了,沒想到......”
她似是傷神:“正好趁這個機會來祭拜她。”
十年前,她確實和溫慕雪當過一陣兒的好朋友,那時候兩人幾乎無話不談,隻不過後來溫慕雪搶了她的男人。
她這話四兩撥千斤,將傅老太太摘得一乾二淨,方老太太不好再說什麼。
因為之前的事兒方家如今很是被動,她不敢再輕易得罪傅家。
瞥了眼傅川,她心下稍定。
隻要傅川還在,方家就不會倒。
幾人各懷心思,說話一個比一個會拐彎,溫廷軒不用回頭都能聽到,不由冷笑:“姓傅的,你這桃花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旺盛。”
二人高中時當過兩年同學,傅景年知道他說話向來陰陽怪氣,聞言全當聽不見。
溫廷軒乾脆道:“老同學,我可警告你,我的妹妹隻有一個。”
溫幼慈是溫家唯一一個向他釋放善意的人,而墳墓裡躺著那位和他私生子弟弟關係倒是好得很。溫家家底雖然比不上傅家,但卻是操控輿論的好手,真要鬨起來,傅家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傅景年聽出了他的警告。
“你多慮了。”
“但願如此......”說著他用餘光瞥了眼汪曼情,“你的動作要加快了,不然我都要以為你心疼美人兒,舍不得動汪家了呢。”
第141章 守口如瓶
紀念儀式持續了半天,人群散去,半晌,墓前出現了一個手捧鮮花的男人。
“轉眼間,已經兩年了。”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我,他,我們會不停地變老。”
“你今年還喜歡他嗎?”
“以前我每年都會問你同樣的問題,不知道你今年的答案是什麼,有沒有改變主意?”
“我以前總是害怕聽到你的答案,但是現在當我已經聽不到你的答案的時候,我更害怕。”
將鮮花放到墓前,他俯身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眼裡流露出癡迷與懷念:“你放心,你想要的一切誰也奪不走。”
“陸叔叔!”
身後忽然傳來小男孩兒的聲音,陸昂麵色一僵,隨即迅速調整好表情,轉身在看到隻有小男孩兒一人的時候麵色方才真正放鬆下來。
“小川?你怎麼一個人跑來這兒?”
傅川撿起地上的項鏈:“媽媽送給我的平安鎖掉了。”
隨即盯著他的眼睛道:“陸叔叔你哭了嗎?”
不等他回答,傅川又道:“你是在為我媽媽哭嗎?爸爸從來沒有為媽媽哭過,爸爸是不是不喜歡媽媽?”
小孩子的洞察力有時候比大人強多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昂聞言俯身單膝跪在他身前,拿過平安鎖,仔細一看,眼神瞬間一變,失神道:“這鎖......”
傅川不明所以,隻答道:“是媽媽在醫院的時候給的。”
“溫大小姐,生日快樂。”
“這是什麼?平安鎖?該不會是你在路邊攤買的吧?陸昂,你竟然就送我這個?”
“這可是好東西,花了我一年的零花錢呢。”
“哦,也就是說確實不貴咯。你一年零花錢能有多少?六位數?”
“你——溫慕雪,你就不能給我點麵子?”
“行吧,看在你是景年哥哥好朋友的份兒上,我勉強收下了。”
“陸叔叔,陸叔叔!”
“嗯?”
陸昂猛地從回憶中醒來,忽然腦中閃過一種猜測,於是仔細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
小男孩兒眉眼肖似其母,和傅景年竟看不出半點相似,心中驚疑未定。
“小川,你......”
“小川!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話還沒問出口,便見不遠處汪曼情急匆匆跑了過來。
看到他,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又見麵了陸總,好巧,怎麼,過來祭拜老朋友?”
陸昂站起身,陸川一見來人便小聲對他道:“陸叔叔,我不喜歡她......”
說著又小聲補充:“她和那個賤女人一樣討厭。”
汪曼情勾起%e5%94%87角:“小鬼,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不過我同意你後麵那一句,那個人確實很討厭。”
傅川聞言立即噤聲,躲到陸昂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角,害怕道:“陸叔叔......”
汪曼情冷笑,瞥了他眼:“你倒是會告狀。”
接著看向陸昂:“陸總對景年的兒子可真是關心,不愧是景年最好的朋友。”
說到“最好的朋友”時她特意加重了語氣,說著又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說起來,你們倆還真有點像呢。”
她話音一落,陸昂瞳孔瞬間一縮,即便刻意遮掩,也還是被汪曼情儘收眼底。
真有意思,她本來隻是想要詐一詐他罷了,沒想到......
當年汪家和傅家議%e4%ba%b2,溫慕雪橫插一腳,與傅景年春風一度有了孩子,成功代替她嫁入傅家。
彆人不知道,作為當事人之一,當年傅景年到底是怎麼中招的她可是一清二楚。
隻是當時木已成舟,把真相說出來隻是讓傅景年少了一個朋友,對她沒有任何好處,沒想到現在竟然能有意外收獲。
轉頭看了眼墓碑:“真有意思,還這麼多年,你還真是夠癡情啊。”
“你想乾什麼?”
他眼睛一瞬間流露出殺意,但汪曼情沒有注意,湊到他耳旁:“我想要的東西一直都沒變,這一次,你可彆又壞了我的好事。”
她直起身:“當然了,作為回報,有些事,我一定會守口如瓶。”
隨即看向傅川:“這個小鬼,我就先帶走咯。”
言罷誌得意滿將不情不願的傅川拉走。
藏在灌木叢後的溫幼慈看著這一幕眼神複雜。
雖然聽不到兩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