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而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看不清麵容,同樣給他一股熟悉感。
雨又開始下大了。
思索片刻,他上前再度叩響嶽宅大門。
周木以為是溫幼慈落了什麼東西,一開門見是他笑容一僵,無奈道:“傅總,嶽老已經歇下了,真的很抱歉,您要不明天再來看看?”
傅景年從口袋掏出一塊翠色的玉佩:“這塊玉佩是我偶然所得,還望周先生能幫我轉交給嶽老。”
“這......”
周木誤解了他的用意,正想找個理由拒絕,又聽他道:“若是嶽老不收,我再來取回便是。”說著又將名片遞給他。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周木不好拒絕,接過玉佩道:“那我就收下了,我會轉交給嶽老的......”
又道:“夜深了,傅總請回吧。”
傅景年微微頷首,在他目送下上了車。
關上門,周木返回茶室將玉佩給了嶽老爺子。
“這是那傅總讓我給您的。”
白日喝多了茶,夜裡便有些難以入眠。老爺子懶懶瞥了眼,卻一下轉不動眼睛,忙戴上老花鏡,將玉佩拿過來細細打量。
半晌,長歎了口氣。
周木不明所以:“這塊玉佩有什麼問題嗎?”
老爺子搖了搖頭:“你聽說過我年輕時候的事兒吧?”
周木點完頭又搖頭。
老爺子在雲城也算小有名氣,但傳聞真真假假,就是他這個徒弟有時也分辨不清。
老爺子方道:“這玉佩是我已逝兒子的東西......”
他年輕時染上賭博的惡習將家裡輸得一窮二白,甚至將送給兒子的滿月禮物都拿去當掉。之後兒子意外身亡,妻子與他離婚,方才讓他幡然醒悟。可惜一切為時已晚,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這塊玉佩。
是夜,老爺子盯著玉佩呆坐至清晨。
第二日清早,溫幼慈聽到了敲門聲。拄著拐杖過去開門,隻見顧澤提著袋早餐站在門口。
“我下午就要回北城了,想著走之前來看看你,我可以進去坐會兒嗎?”
“當然了。”溫幼慈忙將他迎進來。
顧澤見她蹦蹦跳跳的樣子伸手去扶,溫幼慈躲了下:“讓我習慣習慣。”
顧澤也不勉強。
坐下喝了口茶,他忽然道:“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真的?”溫幼慈有些驚訝,隨即道看了眼桌子上的包子油條,“那彆吃了,你等等......”言罷沒等他反應蹦去了廚房。
“唉——”
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顧澤不禁搖頭。
正等著,外麵傳來敲門聲。
廚房忙活的溫幼慈探出頭:“顧師兄你能幫我去看看嗎?”
顧澤於是跑去開門。
四目相對,李經理看著手上的資料開始自我懷疑,隻好道:“請問林小姐在家嗎?”
“林小姐?”顧澤不假思索,“這裡沒有林小姐。”
李經理聽罷不由撓頭。
難道是找錯了?
“哦,那不好意思,找錯人了。”
顧澤看了眼他身後那輛車,認出是昨晚那輛,但也沒多想。
隔著單向的車窗,傅景年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是他……
想起北城的兩次偶遇,一時間不免又想起了溫幼慈。
林稚……
或許隻是巧合。
正想著,顧澤已經關了門。
溫幼慈正忙著煮長壽麵,見他這麼快回來再次從廚房探出頭:“是周木哥嗎?”
她以為是周木來找她商量花市的事兒。
顧澤卻搖頭:“是個找錯門的路人。”
“哦。”溫幼慈沒有細問,端出碗長壽麵,“生日快樂!”
顧澤表情一頓,眼底劃過一絲深意。
溫幼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顧師兄?顧師兄!”
顧澤回過神。
“你怎麼了?”
顧澤搖頭:“沒什麼,隻是自從我母%e4%ba%b2去世後很久沒有吃過長壽麵了,看到你做的麵突然就想起了她......”
溫幼慈隻聽彆人議論過他家境不錯,但見他這樣子卻感覺不太對。
“那你母%e4%ba%b2?”
“去世了,”他的語氣很平淡,“因為精神問題。”
“所以你才......”
“是......”他忽然正色起來,“所以希望你能在迎春鎮好好休養,快快恢複。”
最好不要再回北城。
溫幼慈沒有讀懂他眼中的深意,隻是當他在關心自己的病情,聞言隻點頭:“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與此同時,門外的李經理上了車後艱難開口:“傅總,好像林小姐已經搬走了......”
“搬走?”
昨日才去拜訪嶽老,今天就搬走?
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這位林小姐也並不想見他們。
傅景年又翻了遍今早收到的資料。
林稚,22歲,本地人,留守兒童,與奶奶相依為命,後來奶奶去世被父母接走。因為住得近,又趣味相投,與嶽老爺子%e4%ba%b2如家人。
時間匆忙,查到的信息不多,甚至都沒有對方成年的照片,隻有張七八歲時與鄰居小孩兒的合照,還被擋住了半張臉。
盯著小女孩兒的一雙桃花眼看了半晌,熟悉的感覺愈發強烈,傅景年下意識揉捏著眉心。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顯示是本地的陌生號碼。
“喂?是傅總嗎?嶽老想見您一麵,不知您現在是否方便?”
第48章 花市尋人
“我可以幫你。”
“鎮裡正在籌備一個花卉博物館,有幾樣花種沒有收集到,你若能幫這個忙,我便可以出麵幫你遊說。”
聊了大概一個小時,老爺子終於鬆口。臨了,卻突然問他——
“你姓傅?”
傅景年微微頷首。
老爺子於是接著問道:“你與北城傅家是什麼關係?”
像是想到什麼,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奇怪,傅景年不禁疑惑:“您認識傅家人?”
老爺子卻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既然溫幼慈已經和傅賀行斷了,無論他是什麼身份也不必再橫生枝節。
“隨口問問罷了。”
“……三日為期,彆忘了你我的約定。”
“您放心,三日後我定會準時赴約。”
行事乾脆利落,不卑不亢,言語間充斥著一股勢在必得的架勢。兩人雖模樣看著相似,性格卻是有著本質的區彆。
儘管多年來專心養花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如此行事風格也讓老爺子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單子上列的東西大多隻需費點功夫就能找到,但有一樣是國內外都瀕危的物種,也不知這傅家家主能有幾分本事。
歎了口氣。
罷了,就看有沒有緣分了。
轉頭看向周木:“幫我去請鎮長過來做個客……”
......
約定的第二日,傅景年幾乎已經湊齊單子上所有東西,唯有一樣。
這種花兒名叫石蝴蝶,是一種紫色的四瓣小花兒,生長在森林深處,上一次被發現已經是百年前,托人問了圈國內外的植物專家都還沒收到信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眼看著明晚就是交付日期,李經理見狀提議:“要不到花市上找找?”
從昨天開始一連三天是迎春鎮一年一度的秋季花市。
花市顧名思義,一開始是為了本地花卉打開銷路所創,後來逐漸發展為兼花卉買賣、花卉展覽、周邊開發為一體的綜合集會,如今也算小有名氣。這也吸引了不少國內外花卉愛好者和植物專家。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這些人手裡會有石蝴蝶的種子。
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李經理道:“離閉市還有一個小時。”
傅景年隨即起身:“走吧。”
臨河花市。
儘管下了一天的雨,但河道兩旁的集市仍是人擠人,每年花市都是遊客最多的時候。
溫幼慈湊了個熱鬨,將院子裡的花剪了些拚湊成不同的花束,又做了些書簽和周木一同支了個攤子。
周木打算在鎮上開個花茶館,就拿了自己研發的花茶出來試試水,順便做個推廣。
一天下來生意還算不錯。
忽然收攤周木接到鄰居電話說是七歲的女兒發起了高燒,讓他趕緊回家。
周木隻能先扔下她,走前承諾道:“我等會兒再來接你。”
言罷急匆匆離去。
臨近閉市,集市上的人逐漸散去。少了嘈雜的人聲,雨聲就變得格外大。
這邊傅景年和李經理二人分頭打聽,半晌,傅景年問到一個老花農。
那老花農一開始聽名字還不知道是什麼花兒,直到看到他給的標本圖片才道:“這花兒有些眼熟,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就是我這腦子啊一時想不起來......”
他撓頭想了許久:“哎呀,真想不起來......對了,你可以去問林稚那丫頭。”
他突然一拍腦門道:“她今個兒也出攤了,那丫頭就是專門研究這個的,比我們這些老花農懂得都多,你順著前麵那座橋走過去,她的攤位就在橋頭,問她準沒錯。”
林稚?真是個熟悉的名字。
傅景年於是多問了句:“您說的可是住西街15號的那個林稚?”
“對對對,就是她!你認識?你認識直接問她就可以了啊!”
這就更佐證了那日她是故意避著他們,傅景年也不多解釋:“我知道了,謝謝您。”
“哎,不客氣......先生要不要買花啊?這雲水玫瑰是咱們鎮自己培育的品種,這在彆的地方可是很難長這麼好的。您要不買一束回家送給您太太?”
傅景年聞言看過去。
金色的玫瑰花瓣尖兒帶點兒紅色,燈光打在上麵還隱隱有些發光感,比起花店裡常見的紅玫瑰的確很特彆,隻不過他記得老宅的花房似乎種有一些。
但他也沒有拒絕:“那勞煩您把剩下的幾束幫我都送到酒店吧。”
一下接了個大單,老花農喜出望外:“好咧!您放心,一定給您送到!”
傅景年付了錢,隨即循著他說的方向找去。
離周木離開已經過去近兩小時,按理說送小姑娘去鎮醫院不需要多久,發出去的消息卻石沉大海,溫幼慈懷疑他把自己忘了。若不是還瘸著%e8%85%bf,她都想自己先收拾東西回去了。
旁邊幾個攤位不知不覺空了一片。
抬頭看了眼風雨中飄搖的庭院傘。
忽而有個熟悉的街坊跑過來——
“阿稚還沒收攤呢?暴風雨要來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家吧!”
溫幼慈欲哭無淚。
街坊姐姐這才看到她坐在輪椅上:“哎呦,你這%e8%85%bf怎麼回事兒?”
溫幼慈簡單解釋了句:“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腳底板劃傷了,走路不太方便。”
“我的車也不夠......”那人思索片刻,“這樣吧,東西我幫你收拾,你去前麵咖啡店避避雨,我等會兒再過來接你。”
遠處的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驚雷乍響。
溫幼慈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趕緊道:“多謝阿玉姐,那就麻煩你了。”
說著從輪椅上站起來,將攤子交給她,拄著拐杖走向前麵不遠處的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