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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婦道 蓬萊客 4255 字 1個月前

人打趣道…

屋裡哄堂大笑。

林五娘也湊來道:「長青好福氣,討了個京城來的新媳婦!昨晚沒鬧洞房,這會兒趁人都在,可不能就這麼過去了!」說完起哄要裴長青當著眾人麵親一口梅錦。房裡剩下的婦人於是也都跟著起哄。

裴長青奪路要逃,婦人們哪裡肯讓他走,七手八腳地扯住了他,把他往梅錦邊上推,最後強行按他和梅錦並肩坐在了一起。

裴長青不住地向麵前的婦人們討饒:「姑姑嫂嫂奶奶們,行個好饒了我吧!我娘在外頭準備好點心了。再不去就沒了!」

「點心等下吃。你親新媳婦才是第一要緊!」婦人們咯咯地笑。

裴長青一張臉漲得通紅,轉頭看向梅錦,躊躇了下,最後微微湊過來些,似乎低聲要和她說什麼話的時候,房裡一個孩童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知道!三叔不想親新媳婦!三叔不想親新媳婦!他想親的是醉紅樓的白仙童!」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麵麵相覷。

說話的是個四五歲大的男童,一手抓著花生,一手抓著瓜子,嘴巴邊被喜蛋殼染出了一圈紅,嚷完了,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裴長青。

裴長青一愣,迅速瞥了眼梅錦,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這男童是林五娘的兒子鬥哥。林五娘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忙上前揪住了鬥哥胳膊責備道:「胡說八道什麼!出去玩去!」說完推搡他到了門口。

鬥哥手上的花生瓜子掉了,不肯出去,掙紮著高聲辯道:「我沒有胡說!明明是你昨晚回來跟爹說的!說三叔和她相好!你還在笑!」

屋子裡有人乾咳了聲,卻沒人說話。

裴長青的臉漲得似乎要滴出血了。

林五娘麵露尷尬之色,乾笑了聲,隨即狠狠拍了把鬥哥胳膊,鬥哥哇的哭了出來,最後被林五娘拽著強行拖出了新房的門。

這母子走了,屋裡剛才的熱鬧氣氛也消失了。剩下的婦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說要去幫萬氏備糕點,剩下的也跟著走了,沒一會兒,剛才還擠滿了人的新房裡就隻剩下裴長青和梅錦二人了。

裴長青終於抬起眼睛看向梅錦,喉結微微動了動。

「你想說什麼?」梅錦道。

裴長青費力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梅錦微微一笑。

裴長青低頭下去,片刻後,抬頭吞吞吐吐道:「錦娘,我要是讓你知道了,你會不會生氣,怪我?」

梅錦道:「那要看是什麼事了。要是有理,誰也沒理由能去怪你。」

裴長青立刻點頭:「確實是遇到了人命關天的事,昨晚我沒辦法才跑開的。」

梅錦看著他。

裴長青終於道:「昨天我正去接你,路上忽然得了個消息,說我妹子想不開,去尋短見……」

「你有妹子?」梅錦略詫異,「你母親怎的沒對我提過。」

「是……是我認過來的義妹……」裴長青小聲道,「就是……白仙童……」

「嗯。然後呢?」梅錦問道。

————

原來昨日,就在裴長青出發去迎親沒走多遠時,裴小虎得了個訊,說白仙童在房裡哭了許久,剛才不見了人,怕去尋了短見。

這個白仙童從前是醉紅樓的一個清倌,有姿色,識幾個字,小曲兒也能彈唱幾首,便被一群狎客推為花魁。去年無意結識裴長青,當眾表達愛慕,張清智便花錢買下她說送給自己義弟。

裴長青平時和張清智等人廝混,難免出入花酒場合。他本性倒並不像張清智那些人風流,加上萬氏平日對他嚴厲管束,倒不敢真做出什麼事來。張清智送他白仙童,他心知若被萬氏知道了,肯定不依,哪裡敢要,起先再三推拒,但張清智死活不肯收回,說他若是拒絕,就是拂了自己這個義兄麵子,加上另些人在邊上起哄,裴長青最後便認了白仙童為義妹。

他一開始認白仙童為義妹,也不過是權宜之舉,不想白仙童卻纏了上來,從此一心牽掛在他身上,時不時給他贈塊香帕做雙鞋子的,裴長青年少方剛,又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難免抵擋不住,漸漸也就上了心。前幾個月,知道萬氏和娘舅在替自己問親事,就開始琢磨怎麼開口跟萬氏說,好把白仙童帶回家。終於有一次,他試探著開口,剛說兩句,就被萬氏罵了個狗血噴頭,且放下話,說他要是敢跟□□牽扯不清,自己立馬就吊死在他爹墳頭,免得眼睜睜看他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下作事。

裴長青骨子裡是個孝子,見萬氏反應這麼激烈,被白仙童撩撥出來的那點心思也就打消了,於是跟白仙童說了情況,道自己願意幫她安排往後,她若是看上誰,他就以兄長身份做主,把她嫁了過安穩日子。白仙童哭哭啼啼,賭咒發願自己這輩子一定要跟他,他要是不要她,她就剪了頭髮去當姑子。

這頭糾纏不放,家裡頭娘舅已經幫他說好了梅家的親事。弄得裴長青左右為難,十分煩惱。最近這些天,連那幫子兄弟叫他去喝酒都推辭了,唯恐碰到白仙童不好交代。就在昨日,他上路迎親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白仙童尋短見的消息。

一個是素未謀麵自己根本就不想娶的陌生女人,一個是對自己癡心一片的紅顏知己,事情臨到了頭,孰輕孰重,立見高下。裴長青唯恐白仙童真的想不開,也顧不上那個梅家小姐了,當時便脫下了喜服就去找人。

聽他說到這裡,梅錦想起昨夜見到的他頭髮濕漉漉的樣子,若有所悟。

「她投水了?」

「是啊!」裴長青此時說起,還是心有餘悸,「我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找著。天又黑,後來想到了城外柳橋頭,我趕了過去,果然遠遠見她站在橋上,我剛喊她一聲,她一下就跳了下去,幸而我水性好,跟著跳下去救起了她,送她回到了住處後,我趕了回來。」

「你救起她,她都說了什麼?」梅錦又問。

裴長青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

「她是不是哭說自己命苦活著沒盼頭才尋死?是不是還說自己往後不計名分,心甘情願就這樣一輩子跟著你?」

裴長青驚訝:「咦,你怎知道?」話出了口,大約自己也覺不妥,訕訕地忙又辯解道,「我知道昨晚實在是對不住你,隻是她是我的義妹,總不能叫我眼睜睜看著她尋死不管吧?」

「你去救人,確實沒錯,不應該怪你。」

裴長青彷彿鬆了口氣,臉上露出微微喜色:「錦娘,我娘說你通情達理,果然說得沒錯。早知道你這樣,昨晚我就跟你說了。」

梅錦微笑道:「那麼你能告訴我,現在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裴長青沉默了片刻,道:「我自然會把她當成義妹。」

「她要是還糾纏著你不放呢?」

「不會了。不會了!」裴長青急忙搖頭,「昨晚我都跟她說清楚了!」

梅錦笑了笑,「長青,我下麵的話你可能不愛聽。先不說她特意在你娶親的日子要去跳河到底是什麼意圖,我隻問你,你是怎麼知道她在那裡的?」

裴長青道:「我找到了住她邊上的一個婆子,婆子跟我說的,讓我去那裡找找,說不定能找到……」

「是啊,真是巧!那個婆子說她在那裡,你一去,她果然就在那裡。這不算巧,更巧的是,你的義妹,早不跳河晚不跳河,偏偏在你到了喊她一聲的時候才跳下去,點掐得可真準。」

裴長青昨晚隻顧著把哭得梨花帶雨的白仙童送回住處,然後自己趕回來,也沒想那麼多。此刻被梅錦這麼一說,呆了一呆,勉強道:「她……不是那種人,我知道的……」

「那就當我多心了。」梅錦淡淡道:「長青,你母親對你說我通情達理,也對,也不對。我自問並非斤斤計較之人。但凡可以商量的,無論是什麼事,咱們都好說。隻是,隻有這種男女之事,我是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雖說我昨天才到的你家,對很多情況還不瞭解。但這事兒,長青,你做的不地道。」

裴長青愣住。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你心裡若真喜歡她,想一輩子照顧她,那麼之前你母親反對時,哪怕你做不到現在娶她,至少,你也可以拒絕和梅家的親事。隻要你自己堅決,你母親也不能拿刀架你脖子上結一門你不想結的親;現在你認了和我的親事,心裡卻還想著你義妹,白仙童那邊一有個風吹草動,你就搖擺不定。你自己想想,你這樣對得起我嗎?」

裴長青露出羞愧之色。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道:「那麼你要我怎麼做?」

「如果你想和我好好過日子,從今天開始,就和白仙童劃清界限,給她些錢也無妨,然後斷絕往來,往後再不要有半點牽扯不清。」梅錦道。

裴長青一愣,立刻道:「我方纔已經說了,我早叫她另覓合適的人。她沒家人,如今就隻有我這個義兄可以依靠。等她找到了人,我就以兄長身份助她出嫁。」

「她要是一直找不到想嫁的人呢?你就這樣和她往來一輩子?她要是哪天又想不開去投河,你又不管不顧地跑過去跳下河撈她?」

裴長青臉龐慢慢地漲紅,呼吸漸漸粗重起來,他抬眼盯了梅錦片刻,突然「騰」的從床邊站了起來,轉身快步離去。

☆、第九回

裴長青這一出門,就直到晚間戌時末才回來,臉色泛紅,腳步略浮,看起來像是喝了酒。被等的心焦的萬氏拽住問話,隨意搪塞了兩句,最後回到房裡,閉上門,看一眼坐在床邊正整理衣物的梅錦,甕聲甕氣地說了句「我回了」,便像昨晚一樣並了兩條長凳一頭倒下去,翻了個身朝牆麵,片刻後,輕微鼾聲傳來,已經睡了過去。

這裡氣候溫暖,且又當盛夏,晚上睡覺自然無須蓋被,但蚊蟲很多。雖然天黑前屋子裡熏過,昨晚梅錦也睡在掛了帳子的床上,但今早起來時,她胳膊上依然多了幾個紅點,最後在帳子角落裡發現隻吃得已經肚漲的蚊子。

梅錦把折好的衣物放進櫃裡,回來看了裴長青一眼,把原本放在床前的那盆挪到蚊香他腳旁的凳子下,自己上床放下帳子,吹了燈也就睡了。

————

次日早,梅錦醒來時,和昨一樣,裴長青已經出去練拳了。早飯後和萬氏收拾完碗筷,洗了衣服,回到屋裡,找到自己那口裝了藥材的箱子。

箱子有點沉,梅錦自己試著挪時,聽到裴長青在身後道:「要搬嗎?」扭過頭,見他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正站在門口,便點頭道:「麻煩你幫我一起抬出去。」

「我來就行了。」

裴長青走過來,輕輕鬆鬆地橫抱起箱子走了出去,放到院子的一塊空地上。

梅錦跟出去,道謝後打開了箱子。一股濃鬱的中藥味撲鼻而來。

裴長青搬完箱子後並沒走掉,有點好奇地站在邊上看。打開箱子見裡麵全是藥材,睜大眼睛:「怎麼全是藥?都是你從京裡帶來的?」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昨天的不愉快,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是。是在路上買的。」梅錦轉身到灶房找了幾個空的匾,開始將藥材取出,分門別類地一一攤開。

「你買這麼多藥來幹什麼?」裴長青更加好奇了,「我們家又不開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