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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黎再也壓抑不住,她抬起頭,眼眶中積蓄的淚水瞬間滑落了下來。不過幾秒鐘,已是淚流滿麵。肩膀急促的抽[dòng]著,米梓黎仰頭看著米梓陽和米梓暉,抽噎不止,滿腹委屈:「我要回家……」

米梓陽心疼的把米梓黎摟進懷中,撫慰的拍著她的背。他們是同卵三胞胎,心心相印,他不知道所謂的心電感應是不是真的,但是此刻,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米梓黎,他心裡也是難受得很。

「好了,好了,別哭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米梓陽心急如焚,剛剛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不過幾十分鐘,就哭成這樣了,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米梓黎紮在米梓陽懷裡,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肩膀一抽一抽的,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我要,我要回家……」米梓黎抬頭,雙眼紅腫,揪著米梓陽的衣服,隻是重複著這句話。

「飯飯……」米梓陽似乎還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卻被一直陰著臉沉默的米梓暉打斷了。

「我們回家。」說罷,米梓暉轉身出了病房。

米梓陽皺眉看著米梓暉把門關得震天響,無可奈何的歎口氣,繼續安慰哭得愈發叫人心疼的米梓黎。

可誰知道,米梓暉離開僅僅幾分鐘就回來了,身後跟著麵色暗沉,複雜的伊遠休。

很神奇的,見到伊遠休米梓黎馬上止住了哭聲,雙眼腫得可怕,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

病房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說話。米梓暉站在病房門口,伊遠休在距離他幾步的地方站著,米梓陽攬著米梓黎的肩膀,蹙眉凝著伊遠休。而米梓陽懷裡的米梓黎,此刻異常的沉默,彷彿剛才哭得驚天動地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率先打破這片詭異的沉默的是米梓暉,他看向米梓黎,聲音陰沉得沒有半點溫度:「想問什麼就問,想說什麼就說,米梓黎,你永遠是我們全家人的寶貝,是最金貴的。」

說完,看向米梓陽:「走吧,一會兒帶她回家。」

米梓陽站起來,沖米梓黎溫和一笑。米梓暉剛才的話很簡單,但也很複雜。他聽得懂,相信伊遠休也聽得懂。他不知道如果同樣的情況下,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但是,身為米梓黎的哥哥,他容不下伊遠休的所作所為。

米梓暉和米梓陽出去了,伊遠休走進去,關上病房的門,阻斷了外麵的一切紛擾。現在,隻有他和她,她可以問他任何話,亦可以對他做出任何懲罰。

米梓黎看著伊遠休一步步走向她,熟悉的,好聞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從小到大,她最喜歡伊遠休身上的味道了,總覺得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即便夏天出了一身的汗水,她也從不會覺得難聞。單靠腳步聲,身上的氣味,或者是行走的頻率,她就可以分辨出哪一個是伊遠休。這是多年以來的習慣,儘管分別八年,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愛伊遠休,真的很愛,很愛。如果某一天一定要用她的生命作為交換,換取和伊遠休的相守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自從和伊遠休在一起,她曾無數次感激上蒼,她用自己的全部去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她小心翼翼,她患得患失,她誠惶誠恐。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愛這個男人,用生命去愛。

可是,這個她用生命去愛,去珍惜的男人,在生死關頭卻選擇了放棄她。

「不要過來了。」在伊遠休距離病床還有五六步的時候,米梓黎出聲製止了他。

伊遠休應聲止住了步子,麵色平靜的看著米梓黎。隻是,那一雙墨色的眸子,哪裡還有一點往日的飛揚和光彩。

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之間,有什麼東西似乎悄然破碎。

「伊遠休,我問你,昨天在倉庫裡,你是不是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救下我和彎彎?」米梓黎看著他,聲音乾澀,垂落在被子裡的手越收越緊。

伊遠休不放過米梓黎眼中每一秒的情緒,深深的,緊緊的凝著她,說:「沒有。」

米梓黎突然鬆開了手,心臟慢慢下沉,提著的那口氣四分五裂。她低下頭,不再看伊遠休,聲音是從沒有過的破敗,和絕望:「言一鳴讓你在我和彎彎之間做選擇,隻能救出一個,你選擇了誰?」儘管已經知道了答案,但米梓黎還是問了出來。隻要伊遠休否認,她就可以強迫自己相信,一切都是她的幻覺。

可是,麵對米梓黎輕不可聞,卻又充滿哀傷絕望的質問,伊遠休%e5%94%87角溢出一抹苦笑,聲音亦是悲愴萬分:「對不起……」

對不起……

米梓黎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蓄滿了淚水,她固執的不肯掉落,雙手顫唞著,連同整顆心都失去了重量:「伊遠休,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放棄,會讓我……死……」

☆、第五十二章

已近深夜,病房裡隻有米梓黎一個人。

五月份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溫度剛剛好。窗子微微半開,清風拂進,白色的窗簾搖曳生姿。病房裡燈光明亮,清晰,照映著一陳一設,就連微末的表情都可以無限放大。電視機仍然是寂靜無聲的,房門緊閉,隔絕了外麵的喧囂和步履匆匆。白熾燈足夠的明耀,照映著此時的靜默,稍顯詭異。米梓黎微弱,淺淺的呼吸聲,在這個空間裡是那麼的讓人心傷。

她不記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隻知道哭到最後都有些乾嘔了。在媽媽來之前,她把自己蒙進了被窩,緊緊蜷縮著身子,尋求一個最安全的姿勢。媽媽很擔心她,她知道,所以不能讓她更擔心。米梓暉知道她的情況,找了一個藉口,讓米梓陽把米媽送回了家,說晚上他要值班,順便就看護了米梓黎。隻是,她到底是沒能出院。米媽堅持要讓她留院觀察一晚,一切明天再說。米梓黎現在實在沒那個心情反駁這個,也遂了米媽,反正現在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在醫院,她倒能好好靜一靜。

米梓暉大概是知道米梓黎心中所想的,也不吵她,隻說了句,有事打電話給他,或者按鈴也可以,他就在外麵的辦公室裡。

昨天發生的一切如今都是歷歷在目,且愈發的清晰,提醒著米梓黎,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從她看見彎彎出了小區,到她看見言一鳴,再到她被言一鳴帶走。倉庫中,言一鳴對她說的話,他說,要讓她看看,伊遠都到底有多愛她。伊遠休來了,麵對言一鳴的二選其一的選擇,他選了保護彎彎。彎彎是他的親妹妹,這樣也是無可厚非的吧。隻是,那種情況下,伊遠休做出的選擇,意味著放棄了她……

伊遠休放棄了她,這和八年前他一聲不響的出國又有什麼區別呢?八年前,八年後,她都是被丟下的那一個,為什麼。

米梓黎閉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淚滴。她好難受,真的好難受,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喧著,彷彿要從身體裡四分五裂。一顆心被狠狠插了一刀,刀子拔不出來,隻能任它越陷越深,直到流乾最後一滴血液。好疼……為什麼要讓她知道真相,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眼淚越流越凶,米梓黎抹了一把眼睛,無意中看見牆上掛鐘顯示的時間。晚上十一點四十三分,還有十七分鐘就是明天了,她的生日也要過完了。

這恐怕會是她一生之中最難忘的生日吧,米梓黎露出一抹苦笑。這時,病房的門微微響了,一個瘦弱,怯怯的身影猶豫不決的走了進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米梓黎抬頭,看見彎彎站在門口,想進來卻又不敢進來,本就蒼白的麵頰此刻沒有一點血色。因為瘦弱,臉頰微陷,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大,此時,眼眸中儘是侷促慌張,還有不安。

米梓黎沒有說讓她進來,也沒有從她身上移開視線,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此時此刻,再見到彎彎,她真的好恨。如果不是因為她,要不是因為她,又怎麼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麵,她又怎麼會這麼的痛苦!

似乎是被米梓黎的眼神嚇到了,彎彎往後一縮,握著門把的手指越收越緊,眼眶微微犯了紅。她知道,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傻,她笨,也不會被那個人騙出去,還連累了飯飯姐姐。在倉庫裡,哥哥最後的選擇,她很感動,但是更不安,愧疚。她沒用,從小到大隻是給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添麻煩,她知道自己就是一個負擔,是個累贅……

「飯飯姐姐,對不起……」彎彎向前走了幾步,卻也不敢走近病床,隻是站在距離米梓黎不遠的地方,侷促的站著,低著頭,手指不安的揪著自己的衣服。

「你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便你說一萬句對不起,也於事無補。」米梓黎態度冷冰冰的,連同目光都變得冷漠。

彎彎聞言,抬起頭,眼淚跟著流了下來:「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害你差點受到傷害,在倉庫裡,我真的希望哥哥選擇的是你,我留在這個世界上隻能是個負累,我……」

「閉嘴!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是向我炫耀嗎!還有,你哭什麼,你還委屈了嗎?要不是因為你,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言一鳴就不會逼迫伊遠休做出那樣的選擇,而我,也不會……」不會知道她在伊遠休心裡那麼的微不足道,不會被放棄,被丟下……

彎彎不知道她的話會讓米梓黎誤會,她剛才的話都是真心的。在倉庫裡,她是很害怕,可是,當言一鳴跟哥哥說,要他在自己和飯飯姐姐兩人中選擇一個的時候,她真的是希望哥哥選飯飯姐姐的。她知道,哥哥很愛飯飯姐姐,在國外的時候,她無數次的看見哥哥對著飯飯姐姐的照片發呆。因為從小體弱多病,全家人都遷就她,嬌慣她,哥哥更是把她當易碎品一樣捧在手心裡。她知道自己愧對哥哥,她希望哥哥能夠幸福。

「飯飯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彎彎捂著嘴巴,強迫自己不要哭出聲音。本來她是來向飯飯姐姐說謝謝的,謝謝她在自己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可是,為什麼她又把事情搞砸了,她沒用,真的好沒用。

米梓黎仍然是氣憤難消,恨恨的瞪著彎彎,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發洩到她身上。彎彎一步步後退,她知道,飯飯姐姐不會原諒她了,她一定很討厭自己,她連唯一能說知心話的人都失去了……

肩膀抽搐著,彎彎衝著米梓黎深深鞠了一躬,眼淚滴在地板上,似乎都能聽見聲響。

「對不起……」

停頓了幾秒鐘,彎彎轉過身,往門口走去。米梓黎一直凝視著彎彎,看著她略顯蹣跚的步伐,纖瘦的身形,病服好像是掛在身上的一樣,空蕩蕩的。脖子上還纏著紗布,手上似乎也有傷口。

米梓黎突然有些不忍心,她怪彎彎又有什麼用,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再三猶豫,米梓黎還是下了床。出了病房,看見彎彎還沒有走遠。追過去,米梓黎扯住彎彎的胳膊,張了張嘴巴,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