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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謀 夢筱二 4285 字 1個月前

然的心情說不出的沉重,此刻她心疼的不是江迎東,而是多年前的那個江六。

他真的再也沒有親人了,一個都沒有了。八年前那次地震,他在老家的二十多位元親人全部遇難,沒有一人倖存。

她猜測他的心底定是一片荒涼的沙漠,沒有生機,沒有希望,看不到未來在哪裡,每一條都好像是漫漫死亡之路。

這麼了無牽掛的人才是最殘忍狠絕的。

一個多小時後她和林百川一起到達了追悼會的地方,也就是兩天不見,他憔悴的讓她心裡發緊,走到他麵前時,她說不出話,最終隻是指了指他心臟的位置,再指指自己,告訴他,他不是沒有親人了,還有她。

他讀懂了她手勢的意思,他不顧身邊還有那麼多人看著,也不管林百川還在旁邊,不受控製的將她輕擁在懷裡,沙啞的說了句,「謝謝我還有你。」而後鬆開了她,拍拍她的肩膀,又抱歉的跟林百川握了握手。

她的眼淚滑落,或許不久之後,她這個唯一的親人就要大義滅親了,難過從心底蔓延到四肢。

傷心過後,她還不能忘了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她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多年的經驗,通過他們的眼神還有身上獨有的氣質,她還是能輕易辨別出哪些是江迎東在生意場結交的朋友,哪些又是他集團裡的人。

其中有個身高在175左右,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在和遺體告別後,和江迎東握手時,還哀痛的用力拍了拍江迎東的胳膊,這一細小的不同,引起了陶然的注意,一般的人是不會這麼自然的拍他。

她突然感覺有道刺人的視線盯著她,她轉頭就對上了阿城凜冽的眼神,眼神裡全是狠戾的警告。

告別儀式結束後,來參加追悼會的大多數人都先後離開,慕時豐和林百川安慰了江迎東幾句,原本想留下來,卻被江迎東勸走,母親生前就喜歡安靜,送母親去墓園,他自己去就夠了。

江迎東已經三天都沒有休息,大腦是混沌的,直到靈堂漸漸冷清安靜下來,他側臉想找阿城,卻看到陶然就站在他身邊,他欣慰的看著她,「一會兒陪我去墓園吧。」

她點點頭。

兩個小時後,墓園裡。

此時的墓園靜謐蕭瑟,青鬆已被皚皚白雪覆蓋,雪花飄落在他身上,阿城要給他撐傘,被他拒絕了。

他跪在墓碑前,地上融化的雪水已經濕透了他的膝蓋,他把大衣脫下來疊了幾層放在他邊上,示意陶然跪在他的衣服上,陶然剛要撿起衣服準備給他穿上,被他用手擋住了,「我媽媽知道你受傷了,你能過來送她最後一程,她已經很開心,就別講究什麼了,跪在我衣服上吧,你不能再受凍。」

阿城跪在她邊上,還給她撐著傘。

下葬的那一刻,江迎東的眼淚又無聲落下。隨行人員以及保鏢全部後撤,阿城把傘給了陶然,也撤離,墓地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媽,到了那邊和爸爸還有姐姐們說一聲,我在這邊過的挺好,再順便告訴他們一聲,我不孤單,我還有親人的。」說著他拉起陶然的手,「媽,從此後陶然便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了,您和爸爸一定要保佑她一生平安。」

陶然哭的不能自己,她如今跪在這裡是給兩位老人懺悔的,過不了多久她就要親手送走他們的兒子了。

江迎東站起來,扶起陶然,忍不住又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裡,「謝謝你。」曾經在我最貧困潦倒的時候給了我希望,如今在我孤單無助時,又給了我陪伴。

離開墓地的時候他全身都凍僵了,坐上車後還是忍不住打冷顫,陶然從後備箱裡找了一套他備用的西裝襯衫遞給他,「趕緊換上,回家肯定要發燒的。」

司機識趣的趕緊下車,陶然也準備下車給他空間換衣服,結果被他一把抓住,「外麵冷,你坐裡麵就好,我下去到後邊那輛車裡換。」

江迎東拿著衣服就下了車,司機也一直都沒上車,站在車門口候著,這時江迎東落在座位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小七,陶然也沒敢接,萬一要是她不該接的電話,又正好被阿城知道,她又要惹一身騷。

手機沒響幾聲就斷了,螢幕隨即也暗了下去,江迎東換衣服的速度還挺快,沒過三分鐘,他就已經坐了進來。

陶然想到剛才那個電話,「舅舅,你剛才有個電話進來。」

江迎東這才想起手機,拿起來看了眼就按掉螢幕,也沒再回過去,跟陶然算是簡單交到了句,「公司的電話,應該也沒什麼重要的事。」

汽車緩緩駛離墓園,她又不自覺的回頭看去,這裡也住著她的親人,隻是她沒有勇氣去看他們,總在欺騙自己,他們沒有離開,隻是出了趟遠門而已。

直到汽車行駛到馬路上,再也看不見後方的那片地,她才回過頭,又看向江迎東,「舅舅,這幾天我去別墅那邊陪你聊天吧。」

他沒有拒絕,「好。」

她猶豫了片刻,「今年的年夜飯我陪你吃。」

他微怔,還沒等開心爬到他的心底,他又意識到那些不可能,「你有自己的家人,現在又嫁給了林百川,年夜飯自然是要陪他們吃,說不定婆家和娘家還要兩頭跑,已經夠你忙的了。」

他嘴上這麼說著,心裡還是期盼著她可以繼續堅持著,一個人過年的悲涼滋味他不願去想,也不敢想。

☆、第一百零七章

陶然解釋道,「我們沈家都是回香港過年,我都多少年沒有陪他們,他們都習慣了,我平時有空就去看他們的,也不在乎那一頓飯。至於我婆婆家,我公婆過年都到瑞士去,百川的爺爺奶奶定居在那裡,我和百川公佈婚訊後,他們從瑞士專程過來一趟,上個月才回去。我和百川說好了今年哪裡也不去,就在家裡兩個人過春節,除夕那天我過來陪你吃飯,淩晨之前我趕回去再陪林百川,就這麼說定了。」

他沒再推辭,「好,那天我做年夜飯。」

回到家後,陶然還是感覺頭重腳輕,應該是發燒感冒的前兆,還不停的打噴嚏,看來又著涼了。

林百川煮了一大碗薑湯,逼著她喝下,「聽話,喝了之後就好了,你不能再發高燒了,又會帶起炎症。」

林百川替她捏著鼻子,她喝了幾口,眼淚直接掉下來,比芥末都辣,她把碗推開,「林百川,你放了多少薑啊?是不是把整個批發市場的薑都給買來了?這哪裡是薑湯,是喝薑,辣嗓子,沒法喝。」

「這樣才能驅寒,乖,聽話,再喝幾口,不用都喝完。」

她流著眼淚,還是乖乖的把一大碗薑湯都給喝下去了。

喝完後她感覺胃裡翻江倒海,趕緊衝進洗手間,抱著馬桶乾嘔,真以為要全部吐出來,還好虛驚一場,否則剛才的眼淚都白流了。

林百川擰了條熱毛巾給她擦擦眼淚和嘴巴,又輕輕的給她拍著背,「有沒有好點?」

她點點頭,「好多了。」

「我給你放水泡個熱水澡,洗過澡後趕緊睡覺。」

「可是我後背的傷還沒有好。」

「我少放些水,洗澡前我再用保鮮膜把你背上的傷口部分包裹一下,泡澡時你自己多注意點,應該沒關係。」他開始清洗浴缸準備放熱水。

也不知道是喝了薑水的緣故,還是被他認真打掃浴缸的模樣給感動了,心裡一陣陣熱浪湧過,自從受傷後她就沒再用過浴缸,一直都是他用毛巾給她小心翼翼的擦洗。

「老公,每天給我洗頭髮煩不煩的?」自從結婚以來,除了他出差的那幾天,還有住院的頭兩天,平時都是他給她洗頭髮。

他抬頭看了她眼,反問她,「你每天都要吃飯睡覺,那你有沒有覺的煩?」

她淺笑著,沒有說話。

翌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陶然醒來的時候果然舒坦了,也沒有發燒,隻是渾身都是黏黏的,昨天夜裡她是出了多少汗,迷迷糊糊中還記得林百川給她換了兩次睡衣,餵她喝了好多次水。

毒素排出去了,渾身都輕鬆。她聞聞身上的睡衣,都是汗味,於是去客廳找林百川給她放水洗澡。

林百川正在看早間新聞,看她出來,把音量調小了一些,「先洗個澡再吃早飯?」

「嗯,不洗澡我吃不下去。」在離他較遠的那個位置上坐下來。

林百川衝她招招手,「坐我邊上,我不嫌棄你,抱了你一夜,也適應這個味了。」

她努努嘴還是沒有坐過去,「時豐呢,怎麼還沒過來?」

「今天他辦理出院,一會兒也該到了。」他站起來,指指她麵前茶幾上的水杯,「你先喝點溫水,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陶然洗過澡出來時,慕時豐已經過來,正在餐桌前吃三明治,手邊還放著咖啡,看到她頭髮濕漉漉的不由皺眉,「一大早你洗什麼澡?」

她用毛巾胡亂擦著頭髮,不答反問,「醫生不是讓你最近以清淡飲食為主嗎?怎麼又吃起三明治了!」

慕時豐瞥了眼正在廚房忙碌的林百川,「你老公想害我,不給我吃清淡的!」

具有穿透力的話語從廚房傳來,「慕時豐,你嚼%e8%88%8c根也要有個度!」林百川把陶然的中式早餐端了上來,小米粥,幾個清淡小菜,還有小籠包。

陶然在慕時豐旁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把他的咖啡沒收了,將小米粥端到他麵前,「慕時豐,你要想作死別在我家作死,你出了我家大門,想怎麼作,沒人攔著你。」

慕時豐最討厭吃粥,尤其是小米粥,所以剛剛纏著林百川給他做了三明治,林百川原本不想搭理他,可他小人心的拿出手機,點開林百川之前發給他的那條關於陶然主動親%e5%90%bb的短信來威脅他,於是林百川在%e6%b7%ab¥威下終於妥協。

林百川又到廚房給陶然盛了一碗粥,「多吃點,你昨晚就沒吃飯。」

慕時豐頓下吃粥的動作,「怎麼回事?」

她津津有味吃著小籠包,「發燒啊,從墓園回來就感覺冷,不過現在沒事了,昨晚喝了一碗薑湯,夜裡出了不少汗,病毒都被排出來了。」

慕時豐的臉色漸漸轉晴,又問,「昨天你們有沒有發現可疑的人,至少是覺得有懷疑傾向?」

林百川和陶然幾乎是異口同聲,「有,就是拍江迎東手臂的那人。」

慕時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也隻發現了那個人可疑,我已經命人將他的照片拍了下來,會盡快查明那個人的真實身份,如果是,在江迎東四十歲生日那天就解決掉,否則再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陶然看看他倆,「我吃過飯就去江迎東別墅那邊,看看還能不能挖到點資訊。」

林百川有些擔心,「你就不擔心阿城找你麻煩?你身上的傷口不能再發炎了,會潰爛的!」

慕時豐艱難的嚥了一口小米粥,「應該不會,江迎東現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寶寶,阿城不會在這個節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