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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寅時,在後院的東側角門處等我。」

盤纏有了,我大喜過望,「二百兩,謝啦!」

雲謹言正要轉身回屋,聞言手扶門框有氣無力地回頭問:「怎麼還坐地起價了呢?」

我尷尬地搓搓手,「省得我一路做工了,再說銀子……那當然是多多益善!」

雲謹言滿臉絕望,兩眼望天,「好色、貪財、言而無信、好吃懶做……爺的命真苦!」

丟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彭」地一聲關上了門,將我關在門外。

我後知後覺地想,好色?貪財?不會是說我吧!

第93章 豪華自駕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起來了,我換上一身利落的男裝,背起我的小包袱,先到了阿城住的小院想與他道別。誰料他竟然不在屋裡。我悵然若失,他是我在這個時空裡唯一的親人,不能再見他一麵,不能親口跟他說保重,讓我原本對未來旅途充滿期待的心情也暗淡下來。

我心情沉重地來到東角門。東角門是國舅府最僻靜的一個門,通常都是鎖著的,沒人進出,今日門口卻停著一輛黑漆馬車,藏藍色的布幔,沒有什麼裝飾,也沒有國舅府的標記,看上去毫不起眼。阿城帶著鬥笠坐在車轅上衝我微笑,「姐姐,等你半天了。」

我見到他心中驚喜卻又難過。喜的是臨走之前,終於見到他,難過的是,我們姐弟好不容易相聚,卻又要分開。我伸手摘掉他的鬥笠,像往常一樣揉揉他漆黑的頭髮,一時哽咽難言,半天才說了一句,「姐姐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阿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姐姐去哪兒,阿城就去哪兒。」

「真的?」我驚喜得不能自已,「你能跟我一起走?你們國舅爺同意了?」

阿城抿嘴而笑。

「你們國舅爺呢?我要當麵謝謝他,還得找他多借點兒銀子。等玩夠了,咱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落腳,以姐姐的聰明才智,肯定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咱們蓋一棟房子,再給你娶個媳婦……」我一邊展望著美好的未來,一邊興奮地繞著馬車轉了兩圈。

在我繞第三圈的時候,窗簾掀開,露出雲謹言那張傾倒眾生的臉,掛著欠扁的笑容,以他低沉迷人的嗓音溫情款款地問我:「大清早的拉磨呢?」

我剛想說你才是驢,你才拉磨。不過想想我的盤纏,還是忍了。他衝我招招手,「上來吧!」

我滿心歡喜地上了車,感動道:「謝謝你讓阿城跟著我。給我幾百兩的盤纏就可以了,還送我馬車,多不好意思!」

雲謹言手持書卷坐在厚厚的獸皮墊子上,聞言白了我一眼,「想什麼呢?誰說這是送你的?」

「不是嗎?」我在車裡四處打量,車廂內非常寬大,廂壁四周都圍著軟軟的靠背,雲謹言坐著的軟榻足有一張單人床那麼大,躺一個人睡覺是綽綽有餘的。榻上一張雕著雲紋的檀木炕桌,桌上還擺著成套的茶具,榻旁的地上一個紅泥小火爐,上麵坐著一個黃銅水壺,正呼呼地冒著熱氣。再旁邊是一整麵牆的暗格,想來吃的喝的用的都在裡麵。我沒想到外麵看一點兒也不顯山不露水的馬車,裡麵如此別有洞天,不禁點頭讚道:「真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不用把馬車送給我,我也養不起這樣的馬車。」

雲謹言從一個暗格裡拿出筆墨紙硯,鋪在炕桌上,扭頭向我道:「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不用送給我,我養不起。」

「不是這句,前麵的。」

我轉著眼珠想了想,「哦,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

雲謹言筆走遊龍,揮毫潑墨地在灑金的宣紙上寫下兩列字,然後一邊一張貼在了窗扇的兩邊。

我抽了抽嘴角,「您老這是……拿這當對聯了啊!」

雲謹言點頭欣慰道:「簡直就是爺的寫照!」

「那請問高端又大氣的國舅爺,我的盤纏您帶了嗎?」我上前一步。

「什麼盤纏?」雲謹言笑容可掬,「爺就是你的盤纏。」

我一時語塞,看著他發呆,過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您這是要陪著我遊山玩水?」

「對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您的復仇大業呢?您這京城裡的事兒都不管了?」我詫異地問。

「不耽誤!」他笑得雲淡風輕,大冷天地搖著一把山水折扇,「爺即便不在京城,也一樣決策千裡,運籌帷幄。」

「哦!」我一下子覺得他的形象高大起來,讓人肅然起敬,「國舅爺真乃孔明再世,臥龍重生!」

我不過是想離開京城,對於去哪兒並無所謂。如今有阿城在,又有雲謹言這個熟人作伴,於我而言求之不得。於是我把包袱一放,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這樣也好,萬一咱倆日久生情了呢?解蠱不就順理成章了嘛!」

「萬一?」雲謹言一臉牙疼的表情,「爺的自信心啊,都消磨在你身上了!」

我沒搭理他自信心的問題,饒有興趣地問道:「那咱們這是去哪兒呢?」

「西山皇陵!在京城的西北方向,離京城大約半個多月的路程,我要趕去祭拜先皇後。」

天煜國的上一任皇帝葉歸擎應該就是雲謹言的大姐夫,先皇後自然就是他的大姐姐了。我略為不解,「那你為何不轟轟烈烈大張旗鼓地去,卻坐這麼一輛沒有皇家標記的馬車,還鬼鬼祟祟地走東角門?」

他瞟了我一眼,指著窗扇旁剛貼上去的對聯,「低調,懂不懂?」

我了然點頭,「懂!」

他舒服地靠到錦緞迎枕上,「再說,即便不為爺自己,也要為了你。你可知道,這兩個月來,爺那大外甥把整個京城都翻遍了找你。你若大搖大擺地走出國舅府,不出一時三刻,就能被帶回太子府去。」

我大驚,「葉瀾修……他在找我。」

「看來,他不信你已身亡。」雲謹言蹙眉道。

「怎麼會?」我喃喃自語。

雲謹言攤攤手,百思不得其解道:「按說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葉瀾修親眼看見你中毒身亡,肯定也找太醫驗過。我派去寶華寺放火的人是我的貼身暗衛,用一具女屍換出了你。大火滅後隻剩一捧骨灰。他為何不信你已香消玉殞,還這樣不死心地找你呢?」

他忽然盯住我,伸手到我%e8%83%b8`前。

我手疾眼快拍掉他襲/%e8%83%b8的魔爪,戒備道:「幹什麼?」

雲謹言悻悻地撫著被我拍紅的手背,委屈道:「我能幹什麼?昨晚上我都放過你了,悔得我半宿沒睡著。這大白天的我還能把你怎麼樣?我是看到你脖頸處有道銀光,那是什麼東西?」

我伸手從衣領裡拉出銀鏈拴著的星塚,一下子明白過來,「我知道了,葉瀾修知道我戴著星塚,卻在骨灰中沒有看到,所以他斷定我沒有死,是逃走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有些懊惱,真是百密一疏,但是我不後悔。我握著星塚,感覺它烙著我的掌心。不禁想到,我把星塚帶出來了,如果再有流星雨,我是一個人回現代,還是叫上葉瀾修一起回去?我可以回去接著做我的杜蘅,但是他還能繼續做林越嗎?他在這個時空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他將何去何從?

看,我就是這樣愛替別人操心!我苦笑著甩甩頭,他的一切和我還有什麼關係呢?不過,如果我知道有流星雨,我會告訴他,並給他一個選擇留下還是離開的機會。畢竟這是他的權利,我不能替他做決定。

雲謹言一直靜靜地看著我,輕聲問我道:「我記得這個星塚,是你用一麵水晶鏡從我手裡換的,它對你很重要?」

我點點頭,喃喃道:「這是我回家的鑰匙。」我無奈地笑笑,「是我疏忽了,不過這個星塚對我來說比性命還重要,所以我將它帶在身邊。既然葉瀾修認定我沒死,就由他去吧。找不到我,他也就漸漸地死心了。時間會抹平一切。」

馬車後門忽然被打開,冷風灌了進來,同時探進來一個腦袋,笑意盈盈地問:「蠱毒解了?」

我和雲謹言同時一抖,竟有種被捉/奸的感覺。「沒有。」我二人一起搖頭。

莫傷利索地爬進車裡,將一個竹編的大背簍和鏟子放到角落裡,向雲謹言問道:「怎麼會?昨晚我本想找你商量出行的事兒,就見夏姑娘進了你的浴室。我想著你們有要緊事兒要辦,就沒打擾你們。」他忽然驚覺,湊到雲謹言眼前,仔細觀察雲謹言的麵色。

雲謹言被他看得發毛,「你幹嘛?」

莫傷又抓起雲謹言的手腕,「來來來,我替你號號脈,身體有問題要早點兒補!我這兒有十全大補湯,可助你重振雄風。」

車廂就這麼大,又攏音,即便他是小聲說的,我也聽了個滿耳。我不幹了,怒向莫傷問道:「你什麼意思?不吃你那什麼半死不活的春/藥,看我就是豬啊!」

莫傷尷尬地擺手,「不敢不敢,鄙人的這個藥也就是增加一點情趣。其實夏姑娘你還不至於讓人看了想吐,是雲謹言這小子有眼無珠,辜負了姑娘的美貌。」

莫傷這傢夥不張嘴還好,一張嘴就得罪一片人,好話到他嘴裡也能變得讓人聽了就想揍他。「讓人看了想吐」的我和「有眼無珠」的雲謹言同時對莫傷怒目而視,他自知理虧,縮在角落裡不再說話。

莫傷是要去西山採集藥材,據他說山穀裡有一片密林,由於地下溫泉的關係,四季常青。驚蟄前後,那裡生長的藥材藥效最好,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去西山的山穀裡待上幾天採藥。如此一來,一路上倒不用擔心寂寞了。

阿城趕車,在冬日晨曦的籠罩下,我們悄無聲息地出了城。出城門時,我挑起窗簾,看了看這個我生活了一年多的京城。在這裡我失去了相愛十年的丈夫,留下了太多的無奈。我調轉目光看向前方,湛藍的天空中旭日東昇,光芒萬丈,將所有的陰影都留在了我的身後。

第94章 路遇山賊

雖然雲謹言的馬車豪華舒適,但也僅限於和同時代的馬車相比,再舒適終究是木頭輪子的馬車,走城裡的石板路還好,出了城門就是土路了,地麵稍有不平,或是有幾粒碎石就會將所有的顛簸傳導到車廂內,跟搖元宵似的。讓我這個在現代海陸空三棲從來沒有暈過的現代人出現了頭暈噁心的症狀。

無奈之下雲謹言隻能把他的軟榻讓給了我。可問題是邊上坐著兩個大男人,實在讓我躺不下,隻能忍著頭暈靠坐在軟榻上。好在守著神醫,莫傷又從懷裡一通掏,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讓我嗅了一下,清涼的味道直通腦門,%e8%83%b8口的翻騰感也壓下去不少。

我靠在迎枕上有氣無力地問莫傷,「神醫,怎麼你們都沒事兒,就我反應這麼大呢?」

莫傷想了想,「許是你很少出門,不習慣顛簸。再者,你體中有情蠱的母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