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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發抖,大半個身子都倚在我身上。

我硬著頭皮向赤赫躬身道:「王子殿下慢坐,我們先告辭了。」

他低頭喝茶,並未理我們,我趕緊拉著隨時要癱倒的妙霜溜出大門,爬上馬車,招呼太子府的侍衛,「趕緊走!哪人多走哪兒!有多快跑多快!」

趕車的車伕一甩馬鞭,鞭子呼嘯著抽在馬背上,馬兒吃痛長嘶一聲猛地前衝,我跟妙霜在車廂裡被拋到後麵,撞到了後背,不過此時哪還顧得上這個。妙霜緊張地抓著我的手,我從車廂上的窗戶往外看,看到那九名侍衛騎馬跟在馬車周圍,將馬車護在了中央。

馬車駛到街道盡頭時,本應左拐,卻見左邊的路口擠著兩輛馬車,擋住了去路。車伕隻能撥轉馬頭向右拐。我撩起馬車前麵的門簾,顫聲問:「這邊能過去嗎?」

我的緊張感染了車伕,他也哆哆嗦嗦道:「能,能繞過去的。」

馬車要繞一圈才能回到主幹道上,七拐八拐地拐入一條無人的小巷,小巷很窄,兩麵是高牆,僅能容一輛馬車通過,隨行的侍衛無法並行,隻能騎馬跟在馬車後麵。

車伕告訴我,「再拐一個彎就能回到大路上了。」話音剛落,就聽馬車側麵「卡嚓」一聲,馬車猛地一歪,將我和妙霜掀翻在車裡。我爬起來掀起門簾往外看,卻是一邊的車轅斷了。一瞥之下,見車轅斷口處非常整齊,隻有一小塊兒有木頭的毛碴兒。

見鬼,肯定是赤赫之前偷偷在我的馬車上做了手腳,用刀將車轅砍得隻連著一點兒,算準了馬車狂奔下不久就會完全斷開。他不便在驛館和人多的地方動手行兇,於是就算計著將我們引到寂靜的巷子裡動手,殺了我們也不會將麻煩引到他們烏國人身上。

這會兒馬匹半拖著馬車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速度慢了下來,耳畔突然一陣疾風帶著血霧掠過,帶起我披散的長髮,就聽「叮」地一聲銳響,一支白羽箭將我的一縷頭髮釘在了離我腦袋不過兩公分處的馬車廂壁上,箭羽被鮮血染紅,猶在顫動,嗡鳴不止,一滴鮮血順著箭羽滴落到車廂地板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彷彿滴落在我的緊繃的神經上,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要跳出來一般。

血!我趕緊摸摸自己身上,又看看妙霜,還好都沒有傷痕。我從被箭氣帶動而掀開的馬車門簾往外看,就見車伕已經萎頓著歪在座位上,脖子處的鮮血淋漓而下。

巷子盡頭,一個人站在巷口,長身而立,手挽長弓,雖然他用布巾蒙著半個臉,但是隻一看那雙鷹隼一樣的眼睛,我就認出此人正是赤赫。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剛才他一箭射穿了車伕的咽喉,長箭才會帶著血霧訂到車壁上。

馬車離他越來越近,近得我能看見他瞇起的雙眸冷酷嗜殺,馬車後麵的侍衛卻被擋住不能靠前,我眼見他不緊不慢地從背後的箭壺裡又抽出一隻白羽箭,搭在弓上瞄準了我的%e8%83%b8口。我瞳仁一縮,猛地推了妙霜一把,「跳車,快跳!」

馬車正好駛到一個岔路口,我將妙霜推下車,自己也跟著跳了下來,滾落在岔路上。剛跳下車,就聽見一聲轟鳴,馬車已是在拖拽中不堪重負,整個塌了,將拉車的馬匹帶倒在地上,猶自嘶鳴掙紮著想爬卻爬不起來。

我想回身去找侍衛,卻發現倒下的馬車已經堵在岔口,我們過不去。馬車後方傳來刀劍之聲,已有蒙麵人與太子府的侍衛纏鬥在一起。

我還是很相信太子府侍衛的戰鬥力的,正在猶豫是否等著他們打跑了這些人來救我們,就見赤赫已經飛身躍上了塌毀的馬車車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彷彿看著催死掙紮的獵物,手中弓箭再次舉起瞄準了我們。

我不敢再耽擱,拉起妙霜跌跌撞撞地往這條小路的深處跑去。

巷子盡頭是一堵牆,我心一涼,這下完了,妙霜發出一聲驚呼,我抓著她腳步卻沒敢停下來,大有要穿牆而過地勢頭。不是我忽然變身哈利波特,而是實在退無可退,停下來就是死。

等我們跑到路的盡頭才發現右邊還有一個小岔道,謝天謝地,我們猛地一折身,往右邊的岔路急轉,耳邊又是一隻長箭破空而過,帶動氣流發出呼嘯的風聲,釘在了我們剛轉過來的那麵牆上,嚇得我魂飛魄散,就差那麼一點點,也就零點幾秒的間隔就會咄進我的身體。

此間的小巷迷宮一般,我頭也不敢回,隻能拉著妙霜七扭八拐地沒命地跑,卻總是感覺身後的追兵如影隨形,彷彿隨時會有一隻長箭從我背後射過來將我刺穿,那種緊迫和恐懼的感覺幾乎讓我窒息。

拐出無人的小巷,我發現我們跑到了一條很寬闊的道路上,路上卻依舊沒有人,我心中焦急不堪,這裡空曠,沒遮沒掩,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我已經跑得眼冒金星,氣喘如牛,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倒地不起,妙霜更是跑不動了,拉著我的手直往地上墜。

我倉皇四顧,看見前方不遠處是一道氣派的朱紅色大門,門口兩邊擺放著巨大的石頭獅子。

巷子裡傳來「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彷彿就在我們身後,下一秒鐘就能夠到我們的肩膀。我拖起妙霜,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到那扇大門處,用力拍著門上的獸頭門環。在空曠的長街上,「光光」聲異常的刺耳。

我一邊拍門,心中祈求著門快點打開,一邊驚魂未定地扭頭看向我們過來巷子,就在這個當口,赤赫已跑到巷口,隔著長街我與他目光對視。

我心中萬念俱灰,時間彷彿在此刻凝住,世界都像靜止了一樣。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落在水裡,正在慢慢下沉,四周的聲音都離我遠去,我隻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擂鼓一般震得我耳膜發疼,我絕望地感到自己下一秒鐘就要溺斃在水下。

麵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彷彿天外之音。所有的感觀瞬間回歸我的體內,我覺得自己浮出了水麵,回到現實中來。

開門的是一個青衣小廝,吃驚地看著披頭散髮的我,「姑娘找誰?」

我不顧一切道:「誰住在這兒我找誰。」

小廝瞪圓了眼睛,招呼院內的其他人,「門外來了個瘋婆子!」

我扭頭看向巷口,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彷彿剛才跟赤赫的對視隻是我的幻覺。

我舒出一口氣,感覺自己就要虛脫了,手扶著大門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回過神來,「敢問小哥,這是哪裡?」

青衣小廝有些不耐煩,「這裡是堂堂的國舅府,你還是快些走吧!」說著就要關門。

我一手撐在門上,順便插上一隻腳,這門要關上了,我可白瞎了。我真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跑到了雲謹言的國舅府。我趕緊表明身份,「我找夏青城,我是他的親姐姐。」

那小廝聞言狐疑地將我和妙霜放進門,讓我們在門堂那裡候著,又派人去府裡通報。不一會兒阿城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姐姐,你怎麼來了!」

待見到我披頭散髮,一身狼狽也是嚇了一跳。我衝他搖搖手,表示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也不敢再細問,半扶半抱地帶我進了府裡。

剛進內堂,就見雲謹言一身家常的淺碧色衣服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的腳受傷了,快坐下吧!」

「哦?是嗎?」我依次活動著兩個腳腕。雲謹言將手指放進嘴裡,用牙咬著手尖,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別試了,是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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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無風起浪

我依言撩起袍子下擺,果真,隔著薄鹿皮靴子都能看出腳踝腫得跟饅頭似的,將靴%e8%85%bf頂起一個包。想來應該是剛才跳下馬車時扭到了腳。我感到萬分慶幸,幸虧我沒有痛感,不然的話我不可能帶著扭傷的腳還能健步如飛,逃過赤赫的追殺。

我趕緊坐下,尷尬地掩飾道:「光顧得逃命了,竟然沒發覺腳腕扭了。」

阿城神情一凜,憤然問道:「是誰要殺姐姐?」

「赤赫。」我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昨晚妙霜看見他跟一個黑衣人密談,他為了殺人滅口就追殺我們。」我起身向雲謹言一拜,「巷子裡還有太子府的幾名侍衛,請國舅爺派人搭救。」

雲謹言趕緊按我坐下,「此事交給我,你不用起來,坐著就好!」說完又立刻讓國舅府的侍衛出去找人。

我見妙霜驚嚇過度,又跑得脫力,此刻精神萎靡,隨時都會暈倒的樣子,就讓國舅府裡的丫鬟帶她去客房裡歇息。自己留下來向雲謹言和阿城簡單地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其實妙霜也沒有聽到太要緊的事兒,就那幾句 「做得逼真」、「一石二鳥」的也證明不了什麼。赤赫絕對是做賊心虛,本著寧可錯殺絕不錯過的想法,才會想著殺人滅口。

聽罷,雲謹言沉%e5%90%9f道:「他們既然蒙麵,就是沒有在人前落下把柄,就憑你們兩個女孩子的說辭也很難定他們的罪。即便你們能出麵指認他,憑他烏國大王子的身份,聖上也最多是通告烏國國君嚴加斥責而已。」

這個我明白,我們不過是兩個毫不起眼的婢女,位微言輕,即便真是被赤赫殺死了,於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過。

我好奇問道:「烏國此次出使天煜不過是為了雅若公主求親,再者烏國這二十多年來一直對天煜國俯首稱臣,每年的歲貢朝拜都沒落下,此番他們到底會有什麼陰謀呢?」

雲謹言冷笑道:「烏國如今可是不比以往,烏國這兩年來東征西討,憑借驍勇的騎兵吞併了漠北的幾個部落,帶頭領兵的正是大王子赤赫。如今草原上的騎兵已激增到十幾萬,任是誰也不能小覷。說到歲貢,他們也是越來越散漫,以次充好。馬匹都是病弱的老馬,毛皮也是陳舊蟲蛀的。每年找天煜國要的糧食布匹倒是越來越多,他們總是有數不盡的借口,酷暑嚴冬,暴雨風沙,一有點兒天災就向天煜國伸手要糧,不給就讓小股的騎兵翻過璧山到天煜鏡內強搶。即便天煜派使臣斥責,也不過是推脫流民所為,非烏國國君的命令。聖上聖體有恙,無暇顧及他們,倒讓烏國變本加厲。你不覺得此次赤赫前來天煜出使,氣焰囂張,全無子國覲見父國該有的謹慎小心嗎?」

我想了想赤赫的表現,確實是很囂張無禮,不無擔心道:「那他們會不會對天煜宣戰,帶領騎兵攻過璧山?」

雲謹言笑笑,「一時半會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量。當年烏國進犯天煜,先帝派李烈將軍大敗烏國,讓烏國元氣大傷,如今即便他們重振旗鼓,也較當年遠已。況且烏國內部也不是一股心性,烏國國君老邁,幾個王子之間爭權奪勢,互有牽製。因此烏國不敢即刻跟天煜翻臉。不過以後就不好說了,如若烏國國君駕崩,赤赫繼位的話,此人貪婪好戰,必會圖謀天煜。」

我聽說一時半會兒打不起仗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