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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芳記 緋希 4058 字 1個月前

一大捧臘梅,一身狼狽的慢慢走回去。

之愷和袁從銘還倚在圍欄邊閒聊。芳芳雖然垂頭喪氣的,還是遞了一枝臘梅給大哥,本也想給之愷一枝,然而瞧著他一副陰沉的模樣,芳芳到底沒敢上前跟他說話。

之愷卻瞟她一眼,「沒我的麼?」

芳芳趕緊道了聲「有」,滿臉堆笑的將懷裡一大捧臘梅悉數奉上。

之愷也不跟她客氣,手一順全部接過來,轉身放回了馬車裡。

「走了。」他扭頭沖那兄妹倆喊道。

芳芳上車時之愷十分慇勤的伸手來攙扶,不長記性的芳芳高高興興的將胳膊遞過去,誰知一到他手上,他便暗中使了點陰勁兒,捏得芳芳「嗷」的一聲慘叫。

礙於大哥在場,芳芳不好說什麼,隻得「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舒暢的微笑,蹺著%e8%85%bf坐下,隨手抽過一枝臘梅,得意的放在鼻邊嗅,那臘梅花香清洌,似乎還隱隱散著從少女懷抱中帶來的芬芳。他心弦微動,麵上卻不露聲色,隻一邊嗅一邊觀賞芳芳氣急敗壞的模樣,眼角餘光順便掃了掃坐在一旁的袁從銘。

這樣看似打情罵俏的場景,袁從銘當然十分喜聞樂見,眉梢眼角都是稱心的笑意。

之愷便道:「那麼,明天一大早準時出發,如何?」

袁從銘搶在芳芳前頭道:「好啊!」

之愷瞥他一眼,「我問袁芳芳呢。」

袁從銘忙轉向芳芳,小聲催促道:「高才兄問你話呢。」

芳芳低頭搓著手裡一小朵掉下來的梅花,黯黯的「嗯」了一聲。

「還是考慮考慮吧,明天答覆我便好。」之愷冷眼瞟著芳芳無精打采的樣子,「不必勉強。」

袁從銘本還想說些什麼,因見他臉色又不太好了,便也隻得作罷,轉而又起頭了些無關痛癢的話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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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愷匆匆趕回宮裡時,天色已近黃昏。

他懷裡抱著一大束散著幽香的臘梅花,輕車熟路的穿過春華宮的正殿,又繞過一麵金絲楠木繡富貴牡丹屏風,候在殿裡的小宮女驚訝的望著他,恭恭敬敬的施禮喚一聲「二殿下」,他頭也不抬的隨意應了,目不斜視的徑直朝著內殿而去。

隔著寬大璀璨的珍珠簾幕,一位身著杏紅色襦裙女子正靜靜坐在榻上,專注的低頭撫琴,頭上的赤金紅寶石髮釵有細細的流蘇垂至肩上,隨著她的手勢輕緩的搖晃。

之愷駐足凝望須臾,目光漸漸的溫柔起來。

他似唯恐擾了這一室靜謐恬淡,躡手躡腳的掀簾走了進去。殿內立時便有暗香浮動,驚動了那女子抬起頭來。

「之愷?」

☆、第18章 前程

之愷笑瞇瞇的在她麵前站定,「母後。」

他風塵僕僕的,懷裡又抱著一大捧臘梅,模樣頗有幾分滑稽。皇後不覺好笑,連忙伸手接過一些來,湊到鼻邊輕輕嗅了嗅,道:「野生的臘梅果然跟禦花園裡的不一樣,花朵更飽滿,香氣也更清幽些。」

她笑意愈深,「你和誰、去哪裡采這麼多花?」

她刻意在「誰」字上加重了語氣,顯然有探究之意。之愷從來對這等姑娘家喜歡的玩意兒嗤之以鼻,大老遠採花送給她這種事兒,十幾年來倒是頭一遭。

之愷不置可否的笑笑,「母後喜歡就好啦,我去幫母後插起來。」

他環顧殿內,目光很快落到一隻通體剔透的水晶花瓶上,眼睛頓時一亮,興沖沖的上前抱下來,「就用姐姐的這個花瓶好了!」

這隻水晶花瓶乃是欣元公主去南海遊玩時淘來的外邦古董,回宮後便轉送給了皇後。皇後雖不缺好東西,卻因是女兒大老遠捎回來的物件,隻沖這份心意,她便格外喜歡。

之愷小心的在花瓶內盛上一半的水,將方纔帶回來的臘梅一枝一枝插到瓶裡。皇後無奈的注視他認真又忙碌的身影,滿眼都是寵溺的微笑。

這時簾外傳來響動,伴著一前一後的腳步聲,一個興奮的聲音隨之飄入殿來:

「母後,母後——」

之愷這廂臘梅剛插好一半,聞言不覺微微蹙眉,側首望去——

果然,正是皇帝和太子來了。

這兩人明明早上才出宮狩獵去了,怎麼這會兒工夫就回來了?

太子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母後,我今天陪父皇北山狩獵,那邊居然有大片的野生山茶林!我跟父皇採了好些冬山茶,怕放久了會凋謝,便趕著帶回來送給母後……」

父子倆都還是一身騎裝,顯然是剛一回宮便急急趕來了。兩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束艷麗的紅色冬山茶,如緞似錦,將整個內殿都襯得鮮亮了起來。

皇後又驚又喜的迎上來,兩束鮮艷欲滴的冬山茶便同時送到她麵前,花團錦簇襯得她一張笑靨流光溢彩,好似雲霞暈染在了腮邊。

皇帝溫柔的挽著她一旁坐下,太子便也懂事的要去把花插起來,隨口問道:「對了母後,上次妹妹帶回來的花瓶哪兒去了?」

他所說的妹妹也正是欣元公主,花瓶也還是那隻花瓶。兄弟倆都十分懂得母親的心意,這會兒,倒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塊兒去了。

之愷冷著臉走了過來。

「在這兒呢!」

他手裡抱著那隻水晶花瓶,裡麵還插著半束臘梅,那淡淡的香氣和顏色,在絢麗耀眼的冬山茶陪襯之下,顯得灰不溜秋的,格外可憐。

皇帝和太子乍見了之愷,都不覺有些意外。且方才注意力全部都在皇後這裡,兩人竟然都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角落裡插花的之愷。

之愷走到皇帝麵前,淡淡的行了一禮,「父皇。」說完便轉身將花瓶「咚」的一聲摑到旁邊的桌案上,把才纔插好的臘梅一支支拔/出來,隨手丟在地上。

太子微有怔愣,皇帝臉色也不太好看。之愷幾下將臘梅拔了個乾淨,將散落一地的殘枝拾起來全部抱在懷裡,轉身便往外走。

皇後見狀連忙喚住他:「之愷,你去哪兒?」

之愷頭也不回,「這花不好看,扔了它。」

皇帝皺了眉頭,厲聲道:「之愷!」

之愷不得不頓住腳步,皇後趕緊上前圓場:「誰說不好看了,我覺得挺好……快點放下吧。」

之愷瞟了一眼她手裡鮮妍奪目的冬山茶,冷笑道:「母後不必勉強說違心的話了,明明就是太子的花比較好看吧。」

他說罷風一樣的衝了出去,發洩般將手中臘梅啪啪啪全數折斷,脆裂的聲響傳回殿內,聽得裡麵的皇帝和太子皆是眉頭緊鎖,就連皇後也沒了心情,放下花束坐回到榻上,輕聲歎氣。

之愷那廂,卻也好受不到那裡去。

外頭寒風瑟瑟,他一顆心更是涼浸浸的,似乎比這天氣還要冷幾分。

父母……還有兄長,明明都是最親最親的人……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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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芳翻來覆去的糾結著,咬了一晚上的被子……沒有睡著覺。

之愷說過:不願意便不勉強。那麼,自己到底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呢?

他這個人會不定時的發瘋,又愛欺負她,說話不算話,脾氣還很大……

芳芳在黑暗中掰著手指將他的缺點一樁樁的數來,這這這……簡直就是罄竹難書啊!

可是,她心裡竟然一點兒也不牴觸,還莫名有些期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芳芳痛苦的蒙著腦袋在被子裡不停打滾。≡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或者,是因為她也沒出過遠門;或者,這些日子京城真的很冷,正好去個溫暖的地方,將息一下`身子……

哎,說到底……其實高才他,也並沒有那麼令人討厭麼。

看著天邊漸亮的魚肚白,掙紮了整整一夜的芳芳終於很勉強的作出了決定——

走!

遂打起精神起床更衣梳妝,一邊對鏡描眉,一邊暗自琢磨:這一去許多天,該要帶些什麼東西好?

吃的喝的應該是不用愁啦,之愷應該會照應周全的;至於穿的用的,自己可得先準備好,衣裳麼,就每種顏色都帶一套好了,另外還得帶些首飾,還有胭脂水粉什麼的……

芳芳%e5%94%87角漾著情不自禁的甜笑,一時竟想得有些入神了。

怎麼會這麼、這麼開心……

來來回回的拾掇了一番後,芳芳出門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之愷的馬車就候在府門前。他一身淡青色裝束,斜斜的倚在馬車邊上,迎著陽光玉樹臨風一般招眼。

芳芳心頭糾結一掃而空,歡天喜地的撲騰過去。

之愷轉過身來掃她一眼,「怎麼這麼久?」不等芳芳解釋,他兀自轉身上車,「走了。」

芳芳忐忑的望著他的背影,方才離得近,她似乎看到他眼下一片烏青,不知是他長睫投下的陰影,還是因為疲憊了,莫非……他也跟自己一樣,糾結得失眠了?

嗬嗬,怎麼可能。

芳芳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有問。

後頭跟著幾個幫她搬行李的家僕,芳芳也和他們一起,吭哧吭哧的將一件件大箱子往馬車上托。之愷好整以暇的坐著,非但不來幫忙,麵色還十分不耐。

「你怎麼這麼麻煩?」

芳芳抹了把汗水,扭頭來氣喘籲籲的答道:「你不是說,要玩上一段時間麼。」

「是麼,一段時間……」

之愷沉默了須臾,忽地又跳下車來,俯下`身來湊近了她,「你是真的想去麼?」

「……」這問題問得煞是古怪,芳芳也不由得愣了,不知該如何回答,慫慫的往後一縮,瞪著他不敢吭聲。

之愷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轉了個身,自行又上了馬車,涼颼颼的丟下一句:「那就走吧。」

芳芳咬牙切齒的衝他的背影舞了幾下拳頭,默默的跟他上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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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駛出郊外,窗外的風景便迅速變得單調而荒涼。之愷斜著身子坐在窗邊,初冬的枯枝殘葉一幕幕從眼前掠過,他也依舊一動不動,陣陣出神。

這幾年來,他化名「高才」混跡京城各大教坊戲院,花天酒地。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就算知道,便也不敢隨意洩露了去。

但是,總有一些人,一直特別的關注他,並樂於傳播他的事跡。

雖然許多人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但京城的權貴圈裡,一直都盛傳著:二皇子私生活荒誕*,時常隻身與數女廝混,夜夜笙歌,更在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