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1 / 1)

趨吉避你 深淺敘 4044 字 1個月前

從裡麵抽出全部的錢來,「現金。」

女侍應生眼都不眨:「不夠。」

祁晃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差多少?」

姑娘比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祁晃歎了口氣,從兜裡摸來時帶在身上的備用金。剛把手伸進兜裡,就聽見姑娘輕飄飄地一句話壓了過來。

「一倍。」

祁晃的動作僵住:「……」

他緩緩地把錢從兜裡抽出來放到桌上,緩緩地抬頭看了女侍應生一會兒,緩緩地醞釀了一下情緒,豪情萬丈,氣壯山河地抒發了作為勞動人民麵對吃人社會的血淚感言。

「打包!」

這句血淚感言石破天驚,振聾發聵,由於實在和洋溢著小提琴舒緩聲音的西餐廳畫風不太搭調,聲音之響又沒法讓人忽視,許多用餐的人都向這邊望了過來,對他狼狽的造型進行了無聲的鄙夷與嘲笑。祁晃麵對數重視線,麵不改色心不跳,猶如老僧入定,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要臉有什麼用,下次發工資是什麼時候,他還有命活到那天……嗎?

和其他人訝異的嘲笑不同,女侍應生顯得非常淡定,二話不說幫他結賬打包,把東西齊全地遞給他後貼心地叮囑:「先生東西拿好,您慢走——順便說句,如果我是你的話,今天會避免和酒有關的一切事情。」

「啊?為什麼?」祁晃一頭霧水地問。

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露出非常微妙的笑意:「犯忌諱。」

祁晃邊走邊琢磨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姑娘總隱隱給他一種說不上來的奇異感覺。五分鐘後他站在西餐廳門外,從玻璃窗反射的光中檢查了一下自己,忽然意識到對於姑娘的提醒,自己剛才可能是想多了。

他的臉和襯衫已經不必過多描述,糟糕的是就在剛才的這段時間,酒液似乎已經浸到了他的褲子裡,現在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優質葡萄酒的芬芳,回頭率百分之二百五,每個和他擦肩而過的人幾乎都要忍不住回過頭來聞聞。

祁晃陰著臉,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一個嗓門頗大的聲音笑著罵了句什麼,然而電話那邊低音炮和勁爆的音樂聲音太大,說了什麼根本聽不清楚,那人不得不也提高了聲音,興致高昂地問他。

「呦,祁晃你小子還沒死啊?!在哪兒半死不活著呢,出來跟哥們玩兒一晚?」

「滾。」祁晃毫不留情地說,看了眼自己手上拎著的打包西餐,氣不打一處來,「帶著蠟燭滾出來,老子請你吃燭光晚餐!」

「哪家西餐廳連蠟燭都不提供啊?」對麵人又是爽朗地笑了一陣,顯然覺得祁晃隻是閒著沒事找他逗悶子,不以為意地吐槽了一句便無視了這個話題,興致盎然地對祁晃發出了邀請,「我今晚在帝庭約了幾個朋友出來喝酒,都是你也認識的老朋友,難得今天通個電話,來一起喝一杯?」

要換在平常,祁晃一準跟他說喝個%e5%b1%81,然而今天他的心情的確不怎麼樣,加上帝庭和他現在的位置離得又不遠,想了想也就答應下來:「行,哪個包間?我到時候就過去。」

掛了電話後祁晃找了個地方解決今天的晚餐,西餐打了包之後完全就不是那個味了,祁晃梗著脖子硬塞了下去,又買了身衣服換下一身的紅酒味西裝,踩著點按照約定時間踏進帝庭推開包廂門,門打開的瞬間,數雙眼睛帶著探究與好奇,一起向他望來。

在看到祁晃的這一刻,這些眼睛的主人們齊齊露出了非常複雜的表情,滿臉一言難盡。坐在最中間的那個人本來正在喝酒,看了祁晃一眼,一口酒頓時就噴了出來,被嗆得直咳嗽,斷斷續續地爆發出一陣大笑。

「祁晃!祁二少!你今天這是弄得什麼造型,你是穿了條垃圾箱裡淘來的麻袋嗎?」

「方格褲,地攤五十一條,不講價,不識貨憋著。」左右人自發給他在最中間的位置讓了個位置出來,祁晃翻著白眼走進來坐下,在還在笑的人背上用力一拍,「別笑了——怎麼不笑嗆死你呢?」

這人叫蔣淩飛,是他的發小,要好得能穿一條褲子。蔣淩飛被祁晃拍了一下,頓時笑聲就變成了痛叫,挨了一下連忙討饒,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嘴角卻還是在不受控製地往上一個勁地翹:「穿成這樣帝庭的保安居然也放你進來了,你怎麼想的啊二少?。」

「沒怎麼想,隻是窮而已。」祁晃垂著眼給自己倒了杯酒,晃了晃杯子裡泛出漂亮光澤的香檳色酒液,「剛碩士畢業找了份工作,工資不夠高,活得捉襟見肘的。」

本來從他進來之後,包廂裡就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聲。這些人和他都是舊識,見曾經揮金如土的祁二少爺如今過成這麼一副落魄的慫樣,雖然之前早已有所聽聞,但說到底不如親眼所見來得令人震撼,一時噓噓低語聲一直沒有停過。

然而在祁晃說出這句話之後,包廂裡卻突然詭異地靜了下來。蔣淩飛看鬼一樣驚愕地看著他,代表包廂內的眾人問出了一致的心聲:「二少你……還跟家裡鬧矛盾呢?這都多長時間了,還沒和解啊?」

「沒鬧矛盾啊。」祁晃無所謂地聳聳肩,摘了個車厘子送進嘴裡,明裡暗裡視線的打量一直沒停過,他猶如未覺,自顧自漠然又瀟灑,「我找工作還挺順利的,自力更生不好嗎?」

「好個%e5%b1%81。」蔣淩飛嗤之以鼻地回了一句,談到這裡卻也是歎了口氣,「自力更生沒什麼不好的,但沒有這個必要不是嗎?我上個月還見過祁大哥一回,他問起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下次我知道跟他說什麼了,你都淪落到穿麻袋出門的境地了……至於嗎祁晃?你這股閒氣要跟家裡置到什麼時候?」

祁晃轉頭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是在置閒氣?」

蔣淩飛歎了口氣,用力抹了把臉搖搖頭:「也不是,我其實心裡知道你……唉反正二少我敬你是條漢子,換我我做不到。不說這個了,難得聚一回,喝酒喝酒。」

祁晃笑了笑,從善如流地在蔣淩飛的吆喝聲中舉杯,加入進這一場二世祖們揮金如土的聚會裡。他性格爽朗,又會湊趣打悶,打起精神應酬時向來是活躍氣氛的一把好手,人群中的焦點。沒過一會兒氣氛便重新炒熱起來,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喝酒上了頭之後都來了興致,一個個群魔亂舞,醜態百出,形狀分外奇幻可怖。

祁晃憑酒量傲視群雄,眾人皆醉我獨醒,不過喝到最後也覺得包廂裡太悶,開門出去透了口氣。帝庭是本市一家規模很大的娛樂會所,檔次不高,勝在三教九流齊聚一堂,暗處不怎麼乾淨,反而比其他地方都能玩得更痛快。祁晃穿過地麵幾乎在震顫的舞池,打算到吧檯那邊要杯冰水,結果剛到吧檯一抬頭,麵前的人就讓他險些被口水嗆死。

「臥槽你……」祁晃驚嚇地咳了個半死,看著吧檯裡站著的調酒師瞪圓了眼,驚疑不定,「你……你……」

吧檯裡站著的姑娘笑盈盈地看著他,明眸皓齒,清純精緻。

祁晃你了半天,忽而瞇起眼,冷靜地看著她:「這種手法不少見,但你的能力讓我很佩服。直說吧姑娘,你是不是跟蹤我,你暗戀我?一見鍾情?因為我英雄救美?」

姑娘:「……」

姑娘微笑著看了他一眼,祁晃心裡有點發虛,覺得她看他的眼神猶如在看智障。

「本著人道主義精神,我還是決定提醒你一下。」姑娘波瀾不驚地看了他幾秒,款款指向了舞池旁邊休息區的一個方向,「先生你朝那裡看一眼。」

祁晃下意識地順著她指的方向,轉過頭看了一眼:「怎麼了?」▂思▂兔▂網▂

「晚上和您一起用餐的那位小姐在那邊。」姑娘心平氣和地說,朝旁邊挪了幾步,「剛才她就一直在看你,在你把臉轉過去之後……」

「她帶著人走過來了。」

☆、第三章 非典型約會

祁晃的思維在短短數秒內經歷了一個極其曲折複雜的運算過程。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趕快溜,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掌,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歷史上所有的跑路英雄在這一刻與他靈魂交融,名人名言如智慧的火花般辟裡啪啦亂竄,帶著這樣的底氣,祁晃轉頭,又向後麵看了一眼。

然後他愣了一下,坐在座位上沒動,看上去陷入了充滿智慧的沉思。

「還不趕快溜啊?」姑娘撐著下巴看他,一語戳穿他剛才的心理活動。

「不跑。」祁晃搖搖頭,作為一個善變的男人,此時他已經有了新的決定。祁晃揚%e5%94%87笑了一下,自信滿滿地抬起頭來,「我看了一下他們的人員配置,覺得這幾個人打包加起來,我可以再讓他們一隻手。」

姑娘笑瞇瞇地點點頭:「先生看你麵相,最近說謊會倒大黴。」

「……」好青年祁晃,根正苗紅,不信玄學,考試從來不蒙答案,認為一切封建迷信說法的最終目的都是騙錢。然而有些事情不信是沒有用的,橫看豎看都非常邪門,比如此刻站在他麵前的這個姑娘,看上去明明賞心悅目人畜無害,卻總是會給他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男人野獸般的直覺提醒著他,信了又沒壞處,萬一真的又倒黴了呢?

當然,他現在如此怕倒黴的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自從在西餐廳結了賬、把西裝送去乾洗、然後又在地攤淘了一身新衣服之後,他身上的錢隻夠他明天的飯錢,生活的壓力已經不容許他繼續任性地倒黴下去了……

祁晃假模假樣地乾巴巴咳了一聲,選擇老實交代:「裡麵有個人我認識。」

雖然僅僅是認識,算不上有多熟悉,但此刻用來緩解窘境算是已經夠用了。祁晃再一次轉過身,說話間的功夫以周小姐為首的一行人已經來到了他身後,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手都伸出來了一半,看上去想以暴力把他摁過身來。祁晃在心裡冷笑一聲,你誰啊你,還想以老子為背景襯托你的帥,這種逼豈能讓你順利的裝下去?

作為回應,祁晃先發製人,一腳飛出去,乾脆利落地把這行人最中心的男人踹倒了。周小姐本來正小鳥依人地摟著男人的胳膊,祁晃一腳出去,周小姐頓時也被帶得向下一歪,幸好及時送了手免於一起摔在地上,不過腳底下一雙恨天高的高跟鞋就沒那麼配合了,鞋跟崴了一下,周小姐頓時又是狼狽地一趔趄,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

本來是過來找茬的,然而為什麼一瞬間情況就跟想像中的不一樣了?周小姐顯然沒有料到這種情況,一時間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