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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的事 尤離考恩 4290 字 1個月前

夏大小姐果然感應到了,眉開眼笑地奔過來,眾目睽睽之下跳上他的背,柏寬沉痛地領悟到,祈禱是沒有用的。

也不知道誰是考生,夏蟬歡人趴在周柏寬背上,傘也要他舉著,嫌天氣太熱要柏寬背她去河邊走走,順便舒舒服服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有個人願意背她真好啊……大概是剛醒,聲音聽起來都軟軟的甜甜的,撓了把周柏寬的%e8%83%b8口問他:「周柏寬,你誌願準備怎麼填?想去藍島、瀾灣,還是為了我留在嵐港啊?」

周柏寬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她:「蟬歡,我去外地上學你會擔心嗎?」

擔心?擔心什麼?蟬歡恍然大悟:「你說小三啊?」

周柏寬臉一黑,剛想說不是,就聽武術冠軍認真地分析:「我不擔心啊,你應該不會連這點自製力都沒有吧?反正你要是能看住自己別被挖角,我是完全沒問題,我不怕異地戀,真的,主要是對你有信心,哈哈。」

「那如果我很久都不回來呢?」

蟬歡覺得這更算不上什麼問題了:「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唄。」

「那如果……」

蟬歡知道他一畢業就意味著不能每天見到他了,但是這才剛考完就聊這個也太煞風景了,伏在他背上搖他肩膀:「好啦別如果如果了嘛,你到底要去哪裡啊?」

「劍橋。」

「……」

周柏寬明顯感覺到背上人的僵硬和沉默。

「蟬歡?」

「柏寬你放我下來吧。」

「蟬歡……」

「沒事,我沒生氣,你放我下來,我們麵對麵說嘛。」

周柏寬也沒想過那是他最後一次背她。

傍晚的天色映得她格外漂亮,她眨著眼睛笑著對他說:「英國也太遠了吧。」

周柏寬苦笑:「……是有點遠。」

蟬歡低下頭:「你什麼時候決定的呀,怎麼都……」不和我商量商量呢。

周柏寬摸摸她臉:「蟬歡,這件事是我深思熟慮之後才做的決定。」

蟬歡明白他的意思,深思熟慮,就是非去不可。她原本以為他會為了她留在嵐港,可是他竟然什麼都沒和她說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蟬歡有那麼一瞬間感到無比的壓抑和難受,她真想一腳把他踹進河裡,告訴他隨便你,愛去英國你就去,愛泡外國妞你就泡,我算看出來了,你壓根就從來沒想過我的感受。

可是,既然柏寬在留在她身邊和出國之間選擇後者,就代表他真的很想去對吧?如果今天是她要走,她相信柏寬一定會尊重她的決定。

所以她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突如其來地給了周柏寬一個擁抱:「知道了,你那麼想去就去啊,不要考慮我,大不了我就等你回來唄。」

周柏寬冒著生命危險說了實話:「別這麼懂事,你這樣我好不習慣。」

蟬歡淡笑,不然能怎麼樣呢,對他說,柏寬難道你不能為我留下來嗎?也許周柏寬會動搖,可她不想周柏寬為難,就忍住了沒有說。她扭了一把他耳朵:「我一直都這麼賢惠啊,你是不是又活膩了?說起來也沒差啦,不管你是要去另一個城市還是另一個國家,反正你都要走,去哪裡都一樣對吧?」

「不過周柏寬我警告你,你去了英國就老實點在學校待著,人家國情和我們不一樣,男的女的都有可能變成我情敵,要是過兩年你不要我了,說什麼你被掰彎了,我就讓你從彎的變成沒有你信不信?!」

「你放心,我能看住自己不被挖角。」

蟬歡又盯著周柏寬的大帥臉看了一會兒,意猶未盡地捏啊捏:「死人你什麼時候走?」

「下個月。」

啊嗚嗚嗚~蟬歡鬱悶得淚奔了,到底為毛要去英國讀書啊,萬一到時候家裡真的破產了,她連飛過去看看他都不行。真是氣死她了,氣得她一把摟住周柏寬脖子咬他嘴%e5%94%87。

周柏寬的心不可抑止地狂跳,意亂情迷把%e8%88%8c頭探進她嘴裡,一邊%e5%90%bb一邊低低喘熄。

還沒走呢,他就已經捨不得這小丫頭了。

但是你要等我,畢業以後我一定娶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爛俗梗就可以分手啦啦啦

夏蟬歡送周柏寬登機的場麵一點也不感人,想著來日方長,加上周良臣派了幾個人高馬大的屬下來接,非常破壞氣氛,搞得兩個人就簡單擁抱了一下就各走各的了。

中國和英國在地圖上的距離就那麼一點點,可實際上卻有八個小時的時差,也就意味著,當你在異國孤獨寂寞的時候,你最親愛的人可能正沉沉睡去。

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青春時代的戀情往往就這樣無疾而終。

***

蟬歡給的素材就這麼多,久纏她們擼出這麼個小短篇也難為她們了,結尾的一句「無疾而終」,把所有的錯過都歸結於距離和時差。群裡的小戰友們一個個唏噓歎惋的,嚷嚷著再也不相信距離產生美。

久纏把短篇傳過來的時候附帶著問上一句:「就就,你們真的因為這樣就分開了?」

隻有蟬歡知道不是,距離和時差都不是問題,戀情也不是無疾而終,世界上所有感情最容易患的一種惡疾,叫做失望。回首向來蕭瑟處,蟬歡不把那段時光稱之為風雨,卻足以使她再不願提及,她不肯告訴久纏她們,可是回憶在夢裡也要欺負她,悲了個催。

周柏寬走了三個月,蟬歡雖然很想很想他,不過他那天答應她寒假的時候就會回來看她,人森尊是太有盼頭了,哈哈,那她就勉強原諒一下他十天半個月不和她聯繫這件事吧,話說他怎麼那麼忙啊?沒事,就讓他去勤勞地賺錢養家好了。

夏蟬歡永遠記得那一天,她還傻乎乎地躺在寢室床上數日期,媽媽一個電話打過來,說爸爸在醫院搶救,要她快過來。蟬歡飛奔到醫院才知道事情比她想像的嚴重得多,醫生告訴她和媽媽,夏先生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安定藥物過量反應,很有可能撐不過去。

蟬歡幾乎站不住:「安定藥物過量?媽媽,爸爸他怎麼會……」

在急救室外等待結果的過程煎熬而漫長,夏太太泣不成聲,蟬歡才知道這個夏天家裡都經歷了些什麼。她從小就最崇拜的爸爸,在她的印象裡永遠意氣風發無所不能,年初,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爸爸在國內外的生意紛紛遭遇重創,也許是出於男人的自尊,抑或是一個男主人的責任,他沒有讓蟬歡和媽媽知道這件事,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一個朋友。一意孤行的下場就是滿盤皆輸,樹倒猢猻散,二十幾年累積的資本到了年中也已經所剩無幾。頻繁往返國內外,時差造成的身體不適和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產生了嚴重的失眠,他給自己用了藥性最強的安定性藥物,副作用也極大,以至於今日,事業和身體全體麵臨著崩潰。

萬幸,連夜搶救救回了夏先生一條命,蟬歡衝進爸爸病房,才發現爸爸真的好瘦,而她呢,一心撲在周柏寬身上,從未留意過爸爸已經很久沒回過家,即便回家也總是把自己鎖在臥室。

第二天下午,夏爸爸終於轉醒,看見蟬歡伏在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頭:「歡歡。」

蟬歡驚喜地抬頭:「爸爸!」

夏先生從未像此刻一樣覺得無顏麵對女兒,他的寶貝女兒,應該像從前一樣無憂無慮地生活,不是淚流滿麵地等著骨瘦如柴的他醒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住院的日子並不平靜,藥物過量意味著夏先生已經產生藥物依賴,強大的副作用又使他患上抑鬱症,脾氣陰晴不定,強烈的戒斷反應也讓他生不如死。蟬歡記得爸爸那些天最經常說的一句話是:「歡歡,爸爸出院以後一定讓你們過上和以前一樣幸福的日子。」蟬歡時常抱著爸爸說那些不重要,可是爸爸就像控製不了自己的思想一樣,不由自主地對蟬歡惡語相向。

蟬歡出去買午飯,回來的時候發現媽媽坐在一邊,六神無主地流淚,爸爸麵無表情地坐在床上,眼神裡說不出的絕望,蟬歡知道他們應該是又吵架了,爸爸媽媽恩愛了十幾年,蟬歡從來沒見爸爸說過媽媽一句重話,眼下卻因為抑鬱症去傷害最親的人,她知道這些問題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可她一點也沒有察覺。

蟬歡想著如果帶爸爸回家,多出去散步旅行會不會對戒斷更有幫助,便跑去詢問大夫的意見,醫生考慮了許久說可以試試,但是千萬要控製他服藥的劑量,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事實證明,把爸爸帶回家治療這個想法有多麼愚蠢,回家,意味著爸爸有機會繼續工作,某天媽媽去醫院取藥,蟬歡趁爸爸洗澡的工夫潛進了爸爸的書房,打開電腦才發現爸爸背著自己和媽媽玩命工作,蟬歡狠了狠心,刪掉了電腦裡全部的數據。

爸爸發現這件事以後狠狠扇了蟬歡一個耳光,蟬歡跪在地上求他:「爸爸,我和媽媽都不需要那些東西,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再這樣下去會沒命的。爸爸,如果你不想待在嵐港,我們可以離開這兒,做一些簡單的能養活我們自己的工作,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好害怕。我求求你,我們離開這兒吧。」

蟬歡的哀求並沒有奏效,爸爸揪著蟬歡衣領,凶神惡煞地叫她滾出去,正好媽媽回來了,抱著爸爸勸了好久,爸爸才平靜下來。

蟬歡心灰意冷地回了房,她多希望此時此刻柏寬能在她身邊,想了又想,還是拿起手機撥了出去,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高興點,「柏寬,是我。」

「生病了嗎?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蟬歡抹了把眼淚:「沒有,我就是有點想你了。」

電話那頭的人笑得溫柔,對她說他也想她。

「那你回來看看我好嗎?」

「我不是說了寒假會回去,你乖乖的,再等等我好不好?」

「可是我現在就想見你,你回來吧,柏寬,回來陪陪我。」

短暫的沉默過後,周柏寬為難地向她解釋:「蟬歡,我真的抽不出時間,明天有一個很重要的……」

夏蟬歡根本不想聽他說下去,萬念俱灰地掛了電話,而他也沒有打回來。蟬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通電話一掛,忽然覺得他們之間再沒有未來。因為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肯回來。

蟬歡也想過他隻是嘴上不願意,於是又給了他三天時間,柏寬,如果三天之內你回來了,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可是他沒有。

是啊,他說了他忙,又怎麼會回來?

如果是她,聽見他說想她,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回來。

其實如果是她,根本就不會離開,無論怎樣,在意的話就一定會留下來,難道不是嗎?

可能從他義無反顧地離開她那天開始,她就不應該再抱有幻想。

她拿出手機,五個字寫了刪刪了寫,最後還是點了發送:「我們分手吧。」

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