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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地向他道了晚安,留下齊樂人一個人站在造型像是霍比特人的房子前。

齊樂人站在屋前沉思了一會兒,用鑰匙打開了屬於自己的家。

這個屋子的前任主人應當是個相當懶散的人,這可以從屋子裡麵一團糟的環境中得知,因為腹誹一個死者有些不厚道,齊樂人還是控製住了自己,強撐著因為疲憊而昏昏沉沉的大腦,將臥室收拾了出來。

臥室的窗臺上的花早已枯死了,床鋪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齊樂人將鋪蓋卷起來往地上一丟,激起了滿屋子的灰塵,嗆得他一陣咳嗽。

在壁櫥裡找到了還算乾淨的一床鋪被,眼皮直打架的齊樂人已經顧不上那麼多,接近二十四小時沒有充足睡眠的他迅速地洗了個澡,然後整個人倒在床上,幾乎立刻陷入了睡眠中。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沉到連夢境都沒有來打擾,等到齊樂人醒來時,窗外依舊是厚重的晚霞,他一時間有些搞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他呆呆地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他身在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裡,度過的每一分鐘都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剩餘時間:9天7小時28分。

一覺好眠的愉悅心情一下子蕩回了穀底,齊樂人抓了抓頭髮,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開始清理思路。

交易所的工作人員很敬業,雖然他們三人根本買不起任何一張卡片,但還是熱情地為他們提供了服務,他告訴他們,這裡所有的房屋都是按照需要分配的,每個新人都可以隨機分到一個落腳之處,直到他死後才會被收走,轉給下一個新人。如果自己對房屋有特殊的需求,也可以通過交易等方式換取。

不隻是房屋,任何食物、武器、技能卡、物品卡都可以互相交易,這是這種交易是被嚴格控製的,如果是以“交易”為名搶奪別人的東西,是一定會被處罰的,這種交易也不可能成立。

就像昨晚蘇和請他們吃飯,他用以付帳的東西不是金錢,而是時間,齊樂人記得他一共是支付了6小時17分鐘,簽後名直接支付,因為餐廳是合法運營,所以交易成立。但像是飛艇上的那兩個劫匪,用“契約”交易他人的生存天數,那顯然屬於無法成立的交易,但是他們憑著惡魔契約,竟然能夠非法得到其他玩家的生存天數,這無疑是十分危險的。

齊樂人翻出一本屋主留下的筆記本,坐在床上將自己玩過的《噩夢遊戲》劇情記錄了下來。

大背景一模一樣,他在玩遊戲的時候很快就找到了一條疑似主線的道路,前往二十二年前被攻陷的聖城教廷,然後在那裡得到了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BE結局。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是在噩夢世界裡進行了不少支線任務的。

如果說噩夢世界和遊戲裡一模一樣,說不定這些支線任務也可以被觸發。昨天蘇和才跟他們將講過這裡的“任務”的確包含了噩夢世界的任務和需要前往其他副本的任務這兩大類,而噩夢遊戲裡的任務是直接可以改變世界進程的——傳說三年前三位魔王再次打開人間界的通道,這其中就有玩家的影子。

目前齊樂人還不敢肖想那麼遠的事情,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接個簡單的任務多賺取一些生存天數,好在這個世界中生存下來,然後再慢慢圖謀離開的事情。

潦草地將自己玩過的劇情記錄下來後,齊樂人收起紙和筆,再一次躺在了床上深思了起來。

昨晚他們問過蘇和,為什麼他們會被這個遊戲選中,它的挑選標準究竟是什麼。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齊樂人的內心十分忐忑,他擔心是因為自己玩過《噩夢遊戲》,所以才會進入到這裡,甚至連累呂醫生、薛盈盈甚至那些死去的人也一起被捲入遊戲,他因此一直隱隱地懷著一種愧疚的心情。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啊。”蘇和笑著搖頭,“其實我們也不清楚到底為什麼自己會被選中,可是從目前進入遊戲的玩家來看,絕大部分都是年輕有潛力、接受能力強的類型,而且是一批批進入。也就是說,在特定的時間,某個地點會成為新手村,就像你們待過的那個醫院一樣,當時在醫院裡的一部分人會被選中,進入到成為新手村的裡世界醫院,從此成為在噩夢世界輪回的玩家,從目前來看學校、醫院、車站、商場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特別容易成為‘新手村’。”

“那我們的身體呢?是一起進入遊戲了,還是說留在了外麵?進入到這裡的隻是一串資料?”呂醫生作為醫生,對這個問題更加關注。

蘇和再一次搖頭:“抱歉,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以後你們會見識到各種各樣奇異的技能,有的甚至能翻天覆地、起死回生,等你見證過那樣的奇跡,你的內心自然會有判斷,至於是對是錯,對在這裡掙紮求生的人來說,有意義嗎?”

那一晚的談話讓三個新人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深的瞭解,那種無處不在的壓力窒息一般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讓人無比壓抑。

齊樂人仍舊不清楚,他是不是唯一一個玩過《噩夢遊戲》的玩家,他不敢肯定,更不敢貿然去求證,哪怕是他信任的蘇和,他也不敢透露分毫,再說,蘇和馬上就要走了……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是蘇和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神秘,他的從容,他的睿智,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強大實力上,這樣一個人願意為他一次相救(還是對方根本不需要的相救)而留下來幫助他們引導他們,他已經十分感激了,根本不好意思要求更多。

就像蘇和說的,他們一定會再次相見的。

希望那一天,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和他一樣強大的人。

留給齊樂人感慨的時間並不多,很快他就振作了起來,將家裡打掃了一遍,雖然並不怎麼擅長家務,但是常年獨居生活已經讓他養成了一套速成打掃法。

好不容易將家裡整理了出來,齊樂人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廚房裡倒是還有一些前任屋主留下來的食物——已經黴變到了看一眼都覺得會中毒的地步。

齊樂人隻好出去覓食,順便去任務所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他這種新手接的任務,要是獎勵豐厚一點就更好了。

走出家門,暮色中的落日島依舊風景如畫,齊樂人呼吸著這裡夾雜著海風和機油氣味的空氣,嗡鳴的機器聲是這裡文明的象徵,也是人類生存下去的力量。

而他,也會在這裡活下去!

“咕嚕嚕……”空空蕩蕩的肚子發出了抗議聲,對壯誌滿懷的齊樂人造成了心靈上的打擊,他無奈地摸了摸扁扁的肚皮:肚子好餓啊,還是先吃點什麼吧。

第二十九章 初至黃昏之鄉(六)

暮色深深,齊樂人行走在落日島的大街小巷中,據說這裡除了少量NPC外,大部分都是玩家,和黃昏之鄉的其他部分正好相反。主幹道上彌漫著食物誘人的香氣,齊樂人甚至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引得他唾液分泌明顯加快。

最後本著節省的心態,他控製住自己,隻在路邊買了份便宜大碗的炒飯,就著一碗湯美美地填報了肚子。結帳的時候他在自己的帳單上簽下了名字,然後就收到係統提示:【您已消費生存天數20分鐘,剩餘生存時間:9天4小時07分,如對交易有異議,請去交易所申訴。】

齊樂人的心裡又咯噔了一下,迫在眉睫的生存問題真是讓人寢食難安。

離開主幹道後,齊樂人緩緩向呂醫生家走去,他打算問問呂醫生未來有什麼打算,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和這個能當奶媽幸運又很高的同伴一起下副本的,感覺自己好像多了一條命。

遠離主幹道的小巷錯綜複雜,齊樂人不敢走陌生的路,於是沿著昨天蘇和帶他們走過的路徑再走一次,幸好他不是個路癡,相反他這方麵的記憶力還算不錯,走過一次基本就不會忘記。

落日島正中的大鐘樓再一次響起了鐘聲,渾厚悠遠的鐘聲在暮色中蕩開,讓這個不分晝夜的黃昏之鄉染上了些許的憂愁。每一分每一秒,人們都在走向死亡。

齊樂人無聲地歎了口氣,駐足看向鐘樓,此時此刻,和他一樣為生存憂心的人,恐怕很多很多。在這個危機四伏、朝不保夕的世界裡,他們甚至連離開的方法都沒有,他們也同樣沒有勇氣用死亡去驗證自己是否會因此回到現實,隻能在這裡掙紮著生存下去。╩思╩兔╩網╩

暮色之中,齊樂人眼見一隻黑色的大鳥從遠處飛過,停在了他的身邊。

借著有些昏暗的光線,齊樂人覺得,這隻鳥不像是海鷗,反而像是鷹。

這裡也有鷹嗎?齊樂人一邊懷疑,一邊認真地盯著那隻鳥看。

那隻鳥在圍牆上站定,突然仰起脖子,深沉道:“人類,和我簽訂契約成為被選中的人吧!”

“……!!!”

齊樂人臉色大變,驚疑不定地看著那隻鳥,這鳥會說話!這真的是鳥嗎?!還是說他遇上了什麼隱藏任務?

“什麼契約?”齊樂人儘量讓自己表現得鎮定冷靜,至少看起來不能像是一騙就上當的智硬分子。

大鳥銳利的眼睛深沉地看著他,一人一鳥四目相對,就在齊樂人以為這隻鳥就要和他對視到地老天荒之時,它突然發出了古怪的笑聲:“嗬嗬,騙你的。”

這一刻,一股殺意湧現在了齊樂人的心頭——他要把這隻傻鳥烤了吃!

齊樂人摸出了那袋【討人喜歡的口糧】,抓了一把扔在了地上,看起來相貌平平的口糧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哪怕是已經吃飽喝足了的齊樂人都有種趴在地上%e8%88%94一口的衝動。

那隻怪鳥一拍翅膀就飛了下來,幾口就將丟在地上的口糧吃了個乾淨,然後嘎嘎怪叫著向齊樂人索要。

這鳥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任務NPC啊?齊樂人糾結著要不要再抓一把給他,可是口糧總共也就三十份,剛才已經用掉了一份,他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響亮的口哨聲,那隻怪鳥遲疑了一下,再次拍著翅膀飛了起來,一邊頻頻回頭看他,一邊向著口哨聲傳來的方向飛去。

莫非這隻鳥的主人才是關鍵NPC?齊樂人把口糧塞回包裹,快步追了上去,錯綜複雜的小徑讓他的追蹤很不順利,很快他就跟丟了那隻鳥。

繞過一個巷口的時候,齊樂人猛地停下了腳步:不遠處的小巷深處,被夕陽照亮的地方,滿地屍體橫陳。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熏得他後退了幾步。眼前無疑是個兇殺案現場,橫七豎八的屍體加起來足有七八具,可是卻沒有一個活人。

齊樂人的內心再次交戰了起來,他疑心兇手會去而複返,他最好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立刻轉身離開。可是逃避就有用了嗎?另一個聲音嘲諷著他:你以為這裡還是和平的現實世界嗎?如果逃避就可以平安無事地活下去,那為什麼還有人會鋌而走險地要去劫機?

就當是險中求富貴吧!齊樂人下定了決心,在巷口等待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回來這裡,這才割了袖子蒙住了臉以防被人看見真麵目,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