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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他隻剩下十天時間。

當死亡真正降臨在眼前,讓人無法再去逃避的時候,他開始痛恨自己過去的奢侈。

沒有時間了啊,可是他還想……還想活下去。

“副本世界裡的東西不能帶到主世界,吃的也是一樣。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到了島上再請你們吃好吃的。”蘇和剛去買了點充饑的麵包和飲料,放在了三人麵前。

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的三人一陣狼吞虎嚥,蘇和笑眯眯地支著下巴看著他們,薛盈盈被帥哥看得臉紅,不好意思地說:“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

“我不餓,等到了目的地再飽餐一頓好了。”蘇和淡淡道,“你們也別吃太飽,免得待會兒吃不下。”

其實是比黑麵包好不了多少的食物實在難以下嚥吧?齊樂人心想,雖然蘇和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隱約覺得蘇和在吃穿住行上應當是個很講究的人。

一個旅客從齊樂人桌邊走過,微微飄起的鬥篷碰到了齊樂人麵前的水杯,他伸手按住了杯子,眼睛的餘光瞥到了擦肩而過的旅人,他被鬥篷牢牢裹住的身材格外臃腫,齊樂人回頭看去,那個人站在座艙的角落裡和另一個旅人低聲交談。

穿著鬥篷的旅人的右眼上蓋著一隻眼罩,應當是受傷失明了,他的同伴甚至斷了一條%e8%85%bf,金屬的假肢從褲%e8%85%bf裡伸展出來,在夕陽下折射出銳利的寒光。

齊樂人忽然有一種微妙的預感。

這兩人,是亡命之徒。

砰的一聲巨響,斷%e8%85%bf人的假肢狠狠踹在了艙門上,船艙裡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斷%e8%85%bf人將一張白紙拍在了艙門上,然後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對艙內的旅客們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獨眼的一隻手一直藏在鬥篷裡,此時他緩緩將手從裡麵抽了出來,手中赫然是一個炸彈引爆器!而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綁著炸藥包!

是劫匪!

齊樂人愣愣地看著那兩人,一時間懵住了。

“我們兄弟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又得罪了人,現在一個斷%e8%85%bf一個瞎眼,死到臨頭反而不想死了。”斷%e8%85%bf人古怪地笑著,沙啞的聲音裡滿滿的都是孤注一擲的瘋狂,“我們也不貪心,這艘船上的人,每個人交付十天生存天數,在契約上簽名,放你們平安下船。否則……”

斷%e8%85%bf人拍著同伴緊握著引爆器的手:“否則咱們就一起死吧!”

船艙內一片死寂。許久才有個年輕男人站起來說道:“我要先看過契約書。”

“契約就在牆上,簽個名,綁上手,站到那邊去,一會兒到站了放你走。”斷%e8%85%bf人指了指貼在牆上的白紙說道。

男人舉起雙手,在兩個綁匪的監視下走到了契約書前,輕聲讀了出來:“乙方自願交付10天生存天數給甲方,以換取平安下船的權利,甲方不得傷害交付了生存天數之人……這種契約書不可能通過審核!一旦被判定欺詐,你就是死路一條!”

斷%e8%85%bf人狂笑了起來:“不,這不是普通的契約,這是惡魔的契約!我和欺詐魔王簽訂了惡魔契約,它許諾我用惡魔的力量讓它即可生效,不管它是否公平!”

年輕男人皺著眉,沉聲道:“你投靠了惡魔……”

“隻要能活下去,就算將靈魂出賣給魔鬼也無所謂!十天生存天數,換你們一條命,這難道不值得嗎?你們要為了十天的時間冒上生命危險嗎?”斷%e8%85%bf人將筆放在男人麵前,“簽名吧。”

男人陰沉著臉,奪過筆,乾脆俐落地在契約書上簽下了名字,然後任由綁匪綁住他的雙手,將他趕到了船艙的角落裡。

“下一個,誰來?”

齊樂人看向薛盈盈和呂醫生,兩人的臉色慘白,都是一臉壓抑不止的慌亂。

十天時間對老玩家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是他們身上卻隻有十天!如果交出去,豈不是意味著他們立刻就會死?

“綁匪先生,我有個問題。”齊樂人旁邊一桌坐著兩個女人,就是在海港那裡與他們有一麵之緣的人,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女人站起身來,禮貌地問道,“請問,如果生存天數不足十天,那該怎麼辦呢?”

斷%e8%85%bf人陰鷙地看著她:“那就去死吧!”

眉眼細長的女人好脾氣地笑了笑:“請放心,我的生存天數是足夠的,不過如果船上有生存天數不夠的朋友,我可以代你們墊付,這是允許的吧?”

綁匪的臉色由陰轉晴,冷冷道:“可以。”

女人聞言笑盈盈地看著齊樂人幾人,低聲道:“我要價不高,一個月內三倍返還,怎麼樣?”

這種危急關頭還在做生意……齊樂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生意人陳百七,你還真是走到哪裡都不忘賺上一筆。”蘇和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咦,這位帥哥,沒想到你認識我?奇怪了,你長這麼帥,要是我有幸見過一麵,那就絕對不會忘記才是。”名叫陳百七的女人挑起細眉,奇怪道。

在海港上擦肩而過時,她沒有多看蘇和一眼,冷漠得就像看路邊的一塊石頭,此時卻笑得分外和氣。

“我不常來黃昏之鄉,比起永不墜落的夕陽,我還是更中意黎明的風景。”蘇和淡淡道。

陳百七詫異道:“你定居黎明之鄉了?怪不得……剛才失禮了,抱歉。”說完,她自然地挽起一直想插話卻被她用眼神示意閉嘴的小女孩,兩人在契約書上簽了字,安靜地站到另一邊去了,根本不再提起出借生存天數的事情。

黎明之鄉?齊樂人記得那是和黃昏之鄉並列為兩大人類庇護所的地方,生存環境遠遠優於黃昏之鄉,沒想到蘇和竟然常駐那裡。

就在他們小聲說話之際,旅客們已經接二連三地上前去簽名了,雖然不少人麵有不豫之色,但是權衡利弊後也覺得犯不著為了十天的時間賭上自己的性命,不得不說這兩個綁匪索要的生存天數恰到好處。

“別擔心。”蘇和背對著兩個綁匪,輕聲對三人說,“這兩個人,蹦躂不了多久了。”

第二十六章 初至黃昏之鄉(三)

船艙這一邊的人越來越少,綁匪看著契約書上一個個羅列的簽名,心情大好,看著艙內旅客的眼神也越發貪婪。

艙內有六七十個旅客,所有人簽名後他們就可以獲得足夠揮霍一年的生存天數,這對任何一個玩家來說都是一筆不可思議的收入了,對兩個生存天數迫在眉睫的亡命之徒來說更是如此。

蘇和站了起來,安撫地對三人笑了笑,然後走上前去,在契約書前拿起筆:“我替三個朋友支付生存天數,需要附加額外條款生效嗎?”

綁匪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又捨不得即將到手的生存天數,惡聲惡氣道:“先到一邊去,讓我想想。”

齊樂人三人緊張地看著蘇和,蘇和對他們眨眨眼,從容不迫地走回了座位。

“沒關係嗎?”呂醫生神經兮兮地看著綁匪,小聲問蘇和,“他們不會把我們撕票了吧?”

“沒關係的,人已經來了。”蘇和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是嘲諷的冷笑,淡淡道。

齊樂人覺得有點渴,拿起杯子想要喝口水,眼角的餘光卻掃到身邊那扇圓形的船艙玻璃上,有個人倒吊在那裡!

這一幕可太驚悚了,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飛艇的行進速度雖然沒有飛機那麼快,但是這麼高的地方怎麼會有人趴在外麵?

那人影似乎是在窺伺艙內的情況,一眨眼就從齊樂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他傻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地盯著圓玻璃,好像再看下去那個人影就會再次出現。

“來了。”蘇和抱著手臂,靠坐在椅子上,微微眯著眼,似乎是在等待一出好戲。

三人齊齊看向綁匪所在的那頭,隻見密閉的船艙中,有個身穿製服的少年無聲無息地穿過牆壁,從船艙外來到艙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艙內寂靜得鴉雀無聲,兩個綁匪絲毫沒有警惕會有人突然出現在身後,正催促著旅客趕緊簽名。

這一刻,艙內的旅客發揮出了超乎齊樂人想像的團結,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甚至沒有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熟視無睹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等待兩個亡命之徒落網。

穿牆而來的少年手中握著一根鐵棍,輕鬆敲暈了拿著引爆器的綁匪,這一次的動靜驚動了綁匪的同夥,他詫異地轉過頭,迎麵看見當頭而下的長棍,咚的一聲,第二個綁匪也倒下了。

從少年穿牆過來到打暈綁匪,整個過程不過三秒鐘,沒有驚心動魄,沒有半個多餘的動作,甚至可以算得上平淡無趣的,可是目睹這一幕的齊樂人卻覺得就該是這樣,簡潔、高效、輕而易舉,他可不想看到救援人員和綁匪大戰三百回合差點引爆炸藥直到最後關頭才成功搞定綁匪的爆米花電影情節,那得把人的心臟病嚇出來。

製服少年居高臨下地踩著暈過去的綁匪的手,歪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引爆器。

“我來拆吧。”隱在人群中的陳百七走了出來,不知何時她已經解開了綁匪綁在她手上的繩子,笑道,“這也是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當然,不收錢。”

製服少年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撤回了自己的腳。

陳百七三兩下就解除了引爆器,還將塞滿了炸藥包的馬甲解了下來,扔給了製服少年:“不知道品質如何,最好還是丟到外麵去,要是突然爆炸,嗬嗬……”

“這是物證。”製服少年一臉冷淡,可是好像是突然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開始說話,“兩個垃圾,身上連張卡都沒有,估計早就典當光了,所以才會跑來搶劫。誰來跟我描述一下事情經過?”

“我來!”和陳百七一起的小女孩站了出來,將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製服少年拿著一本本子刷刷地記錄完,一邊記錄一邊提問:“有多少人在這張契約書上簽了名?”

“站在這邊的都簽了。”陳百七指了指角落的那一堆旅客。

製服少年撕下了契約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是……惡魔的契約書?”

“是的,阿爾先生。”陳百七身邊的小女孩細聲細氣地說,“綁匪說隻要簽下名字,立刻就會生效。我的確收到提醒說扣除了十天生存天數。”

阿爾冷冷地瞥了地上的劫匪一眼:“審判所會讓他們吐出來的。”

幾分鐘後,兩個綁匪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角落裡,契約書也被名叫阿爾的少年收了起來,他抱著手臂以一個愜意到近乎懶散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和陳百七聊著天。

因為距離近,齊樂人幾人能聽見他們的談話,他們也沒有要避諱的意思。

“我記得,你的慣用武器可不是這個。”陳百七掃了一眼被他擱在桌上的鐵棍說道。

“從船艙外麵隨手掰下來的,對付兩個垃圾,足夠了。”阿爾懶懶地說著,忽然看了齊樂人一眼。

齊樂人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個一看就身手不凡的少年,正是他看見的倒掛在飛艇外的人。

“你是誰?”阿爾問道。

他問的人自然不是齊樂人,而是蘇和。

陳百七笑眯眯地說:“一個來自黎明之鄉的朋友,和三個剛剛度過了新手村的朋友。”

阿爾的眼神裡充滿了審視的意味,那是一種毫不客氣的眼神,他像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