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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97 字 1個月前

這邊,就是江北軍中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這員銀盔白袍的小將是何許人也。

義父被冤謀反。林永暉欲引軍嘩變,被懷英翔製止。

當時懷英翔還堅信清者自清,皇帝隻是一時被小人蒙蔽。不會拿懷家怎樣。

帶頭嘩變是重罪,懷英翔不忍心義子回京送死。偷偷把人放了,結果懷家百餘口一個沒剩,全都死在了法場。

卞晴川一直跟在懷英翔身邊,這些隱情一清二楚。

將人認出來之後,他十分激動,便想上前相認,江審言的手下趕緊攔住了他。

林永暉雖然隱瞞身份,編造來歷,但他這麼多年為南崇撐起半壁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卻是實打實的。

按眼下南崇朝中的形勢,他手握兵權,是天祐帝和吳太師爭相拉攏的對象,誰也不會傻到為這個緊咬著不放,關鍵在於林永暉怎麼想。

他還念不念舊情?

最重要的,吳德水原是主戰派,林永暉也恨不得帶兵直接殺去奉京,將建昭帝拉下皇位殺了鞭屍,兩人才能一拍即合,如今建昭帝已死,楊氏江山名存實亡,他的執念散了沒有,能不能看在兩國百姓都不堪戰爭重負的份上,及時收手?

所以這段時間胡老帶著卞晴川****出去,便是有意識地接觸林家的人,想著先接近林永暉,探探他的話風。

若一下子把動手的時間提前到除夕晚上,林家那裡就不能循序漸進,必須得抓緊了。

且不說江審言如何挖空心思,試圖搞定林永暉,單說王十三。

狄氏兄弟是知情人,更知道那高陽老叟的厲害,聽說行動提前,都覺著要糟。

就王十三那脾氣,指定得失去理智,混亂上個三五天,他這麼急匆匆地對戰高陽老叟,莽撞輕敵,南崇武林第一人哪是那麼好對付,搞不好就把命搭上。

可不曾想,王十三竟是出奇的冷靜。

不但冷靜,還陰沉,透著一股殺氣。

就像是他把一腔深仇大恨轉嫁到了高陽老叟和吳家眾門客身上,叫狄氏兄弟不禁想起陸氏雙雄當年的凶名,而後激靈靈打個冷戰。

燕白給王十三製定的一個療程還沒完,他想接著治,王十三卻不幹了。

這最後的十來天,他排除一切雜念,開始潛心修練《明日真經》,不由於以往心懷疑慮,練練停停,《明日真經》每一行字句已經深深印在了腦海裡,氣息在他體內日夜循環不休。

說來也怪,當氣息在他體內亂竄時,數九寒天,他隻穿單衣仍覺燥熱,不管是文笙的《伐木》還是燕白的金針,全都是治標不治本,而今這熱流馴服下來,乖乖在經脈中流淌,他頓時覺著舒服了很多。

《明日真經》,也許這套功法就像它的名字一樣,人靠近太陽會感覺到熱,可太陽本身會覺著熱麼?

王十三不敢閒下來,恍惚間,文笙清脆的笑聲就會像風一樣在耳邊掠過。

「大侄子,陸不遜,跑快些!」

「老虎習慣了驢的叫聲,就靠近它,嘻嘻笑地來回逗弄它……」

「好,我們同生共死!」

他悲哀地想,顧文笙啊,你這個害人的小娘們,果然把老子變成了一隻驢子,事到如今,隻會往前不停地跑,再也無法回頭了。

臘月二十一,林大將軍的孫子突發高燒,燕白帶著卞晴川和胡老前往林府,直到第二天一早才返回。

臘月二十三,「林世南」密會江審言。

臘月二十四,新上任不久的英武將軍吳長宗安排江、林兩人秘密進宮麵聖。

當天江審言從宮中出來,麵帶疲憊吩咐狄秋衡:「去和不遜說一聲,已經定下來了,計劃不變,叫他這兩日好生準備,除夕夜隨我進宮。」

王十三這些日子根本不出房門,旁人都很難見到他。狄秋衡過去送信,王十三閉目盤膝坐在榻上,好一陣才「嗯」了一聲。

除夕前夜臘月二十九這晚,嘉通突降大雪。

這時候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瑞雪一下,天地皆白,老百姓歡歡喜喜,覺著是個好兆頭。

江審言隔窗看雪,他在想,這場雪到底預示著什麼,明晚是成是敗,他的夫人懷著身孕,已經很顯懷了,這真是押上全部身家的一場豪賭。

「大人!」狄秋衡進門。

「他出關了沒有?」即使是江審言,事到臨頭,也難掩心中的不安,想叫狄秋衡去把王十三叫來問一問情況。

「陸少爺今天一早就出關了,這會兒人沒在屋裡,不知去了何處。」

江審言不由皺了皺眉。

這小子,這般時候了還亂跑。

此刻在東院白色的房脊上,孤零零坐了一個人。

雪花簌簌落下,不一會兒他頭上肩上全都白了。

院子裡沒有人,隱隱從燈火搖曳的廂房裡傳出付春娘那些手下的笑聲。

遠處街道上時不時有零星的鞭炮聲響起。

王十三就那麼一動不動坐著,下巴放在胳膊上,呆呆望著遠處,許久眨一下眼睛。

去年今天,他和文笙就在這裡並肩看煙花,那些五顏六色的煙花爭先恐後在夜空盛放,照亮了文笙的笑顏。

他還放了一個叫整條街都震動的大爆竹,上躥下跳,不知道多熱鬧。

難道說,他一輩子的快樂也會像那爆竹一樣,「轟」地一聲,化為烏有?

直到後半夜,幾間屋子的燈逐一熄滅,天地間一片寂靜,他才動了動,站起來拍拍身上的雪,而後如一隻大鳥,從屋頂悄無聲息一掠而下,幾個縱躍去得遠了。

(未完待續。)

第五百零五章 風雪除夕夜

臘月二十九的大雪夜發生了很多事。

宮裡司宮台大太監、兩個少監和不當值的幾個常侍關了門圍爐飲酒,尋歡作樂,玩得累了酣然入夢,後半夜火爐無人照管,七八個人都被煤氣熏著了,不過是有的重,有的輕,大太監牛韻、少監餘河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去多時,渾身泛著青紫色,看上去十分駭人。

忠武將軍齊肅家中遇刺,%e8%83%b8口中了一箭,雖經醫令府的人及時救治,保住了性命,卻需得臥床休養很長時間。

與齊肅的遭遇相比,新上任的英武將軍吳長宗家中被人潛入,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簡直就不值得一提。

吳長宗沒有聲張,第二天一大早便派心腹悄悄給江審言送了個信。

江審言深知事情的嚴重性,他們剛剛除掉了幾個投靠吳太師的宮人,就得知齊肅受傷,今天晚上不能入宮護駕的消息,兩下同時發動,幸好這邊的計劃提前了,若是拖到正月十五再動手必定陷入被動。

這日中午,天祐帝頒下聖旨,命眾勳貴和正四品往上的京官今晚入宮赴宴守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到各府傳旨的宮人特意叮囑眾官員,聖上看膩了儺舞,覺著年年詩詞唱和也不新鮮,今晚有意叫各府門客禦前較技,為國選拔賢才。入宮赴宴的官員所帶門客不得超過三人,門客必須身家清白,不準攜帶兵器。

這到是前所未有之事。

不過在南崇,高官權貴招攬門客的風俗由來已久,年根兒底下,各家門客也是剛剛結束升等排名挑戰,天祐帝是少年天子。又剛添了兒子,想認識認識國中的高手,熱鬧熱鬧也屬正常,是以很多大臣沒有往深處多想。

王十三換了一身勁裝,鬍子留著,怕被人認出與陸鴻大長得像,還特意拿炭筆將眉毛描了描。

「那高陽老兒不是自覺高人一等麼。這種場合。他不會不到吧?」對方若是不到,今晚王十三可算是白跑一趟,而且放任那老頭走脫。始終是個禍害。

江審言十分篤定:「不會,他們若是不行刺齊肅,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齊肅的副手錢常蔚和吳家幾子走得近。多半已經投靠過去,吳德水眼下已如驚弓之鳥。這幾天必定走到哪裡都把高陽老叟帶在身邊。」

王十三點了點頭,對著銅鏡紮緊腰帶。

入宮不得攜帶武器,這對他而言不算什麼限製,鋼筋鐵骨。勝似刀槍棍棒。聽說高陽老叟擅長使短兵器,身法飄忽難防,今晚想來會有一場惡戰。

江審言又把留在府中的管家以及眾心腹叫來。細細叮囑一番。

成敗皆在今晚,萬一事有不諧。家中眾人亦要準備好退路,總不能一個不剩全都折在裡頭。

王十三覺著自己這舅舅還真能狠下心腸,直到出門,他也沒有去看一眼老娘和身懷六甲的妻子。難怪陸氏雙雄會栽在他這麼一個書生手裡,人家才是成大事的人,這點自己拍馬也趕不上。

外頭碎剪瓊瑤,大雪已經足足下了兩天一夜,府裡有人及時清掃還好,出了府門,轎夫一腳踩下去頓時便是一歪斜,積雪沒過小%e8%85%bf。

王十三和狄氏兄弟跟著轎子,趕在申時到了皇宮門口。

江審言下轎,狄秋衡怕他滑倒,上前攙住了他。聖旨限帶三名門客,江審言不用說,帶的是狄氏兄弟和王十三。

今日在宮門口輪值,負責核對身份的乃是齊肅手下禁軍。

錢常蔚親自到場盯著,他見江審言過來,離遠笑道:「江大人到得好早,慢著些,小心路滑。這位也是您府上的?睢著眼生啊。」說話間上下打量王十三。

狄氏兄弟整日跟著江審言,都是熟麵孔了,錢常蔚頭回見王十三,多問兩句也屬正常。

江審言不動聲色笑了笑:「我的一個晚輩,今晚帶過來見見世麵。不遜,這是錢將軍。」

王十三叉手施禮,作出一副老實相:「錢將軍。」

錢常蔚「哈哈」一笑:「無需客氣,哎呀,小兄弟看著就一表人才。」

說笑兩句之後,他才鄭重道:「今晚人多,又有不少身懷武藝,我等奉聖上之命在此盯著,不得不格外小心。既然人沒有差錯,還需得搜一下`身才行,入宮不得攜帶兵器,得罪了。」

江審言點了點頭:「理當如此。」

過來一隊禁軍將狄氏兄弟和王十三身上細細搜了一遍,完事之後向錢常蔚稟報,這才放行。

進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