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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心漁 4295 字 1個月前

弦上騰空而起,繞著她周圍的數百人飛了一圈兒。

它所過之處,竟逼得熊熊烈焰向後退開。

這比文笙攻城的一幕更叫人震撼,楊蘭逸目瞪口呆之餘突然回過神來:「王十三呢,咱們帶著王十三一起逃吧。」

王十三此來白州不是楊蘭逸的侍從,而是有品階的武官。

隻是做為降將,他自知身份,萬事不出頭,此次原本應該留守化寧,但他不放心楊蘭逸,特意花銀子賄賂了上峰,調來米景陽這一支。

米景陽麾下數萬將士各司其職,王十三有自己的兵要帶,這些天被米景陽指揮著東奔西走,不敢擅離職守。

可這時候命都快沒了,還管什麼將令不將令。

文笙跟著楊蘭逸扭頭四望,到處都是人,哪裡能找著王十三,到是一眼看到了重重保護下突圍的副帥米景陽。

米景陽衝入火海,又被一陣箭雨射了回來。

大火燎著了他的鬍子,身上盔甲更是焦了一大片,看上去異常狼狽。

鍾天政循著文笙的目光望去,提醒她道:「敵人可都在盯著他,你注意力所能及。」

文笙點了點頭,話雖這麼說,她卻清楚地知道米景陽還不能死,自己必須要救他。

文笙顧不得其它,單手撫琴,頂著烈焰上前。

混亂中,有人注意到這隊人的異狀,紛紛往這邊聚集,米景陽的親兵也發現了:「將軍,是顧姑娘在試圖突圍,她帶著人在向咱們這邊會合。」

米景陽當機立斷:「迎上去!」

他身邊的親隨已經折了不少,剩下的竟大多是程國公魯氏派來白州的江湖中人。

兩下艱難湊到一起,文笙無暇說話,華飛舟掩著口鼻悶聲道:「走吧,米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米景陽藉著文笙的庇護終於鬆了口氣,他往四下望去,此時太陽已經西沉,殘陽如血,映著烈焰飛騰滿城蒼痍,目之所見一片殘酷的紅。

他是這裡受難的數萬人的主將,雖說米景陽自覺此戰慘敗過錯並不在他,數萬人幾乎全軍覆沒,全城百姓跟著葬身火海,到底是難辭其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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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抓住他

文笙滿臉是汗,大滴的汗水自她額頭鬢角滑下,裡衣也早就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束縛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太熱了,熾熱的火苗%e8%88%94舐著她豎起的屏障,給她的精神帶來巨大的負荷。

烈焰不時揚起大片的灰燼,像火海地獄中成群飛舞的黑色蝴蝶。

周圍庫房在劇烈地燃燒,辟啪作響,火星四濺,不時就有房舍轟隆倒塌,將無處可逃的人們壓在下麵。

以文笙為首,一行人在烈火中奮力突圍,景傑帶著兵士自覺守護在外圈兒,常常因為文笙無暇顧及,被飛竄而起的火焰燒傷。

周圍人會趕緊讓出空隙,叫傷者挪到裡圈好撲滅身上的火,樂師們頂著酷熱和嗆人的煙塵彈起安撫人心的旋律,試圖叫眾人不要太過驚慌,沒有人叫苦,比比那些正在哀嚎啼哭的軍民,他們已經幸運得太多。

人在生死之間,總是會迸發出巨大的潛能。

明明在攻城的時候,文笙已經有了力竭的感覺,可這時候她卻覺著還可以再咬牙堅持一陣,再披荊斬棘往前衝上一段。若她倒了,這幾百人會立刻被大火吞噬,她不要兩世都葬身火海,更何況這一次,在她的身後,還有這麼多的同窗、摯友、以及袍澤。

文笙一行已經衝出了曬穀場,深入火海,倖存者自他們身上看到了一線生機,亂哄哄也跟在後頭,擁擠著向前,想要奪路而逃。

迎麵又是一陣箭雨,文笙正全力抵抗火勢,有些照應不過來。景傑等人手上的盾牌一陣急響,十餘名兵士中箭,雲鷺帶著程國公府的人手疾衝上前,揮舞兵刃撥打著飛來的箭簇。

東夷人就埋伏在數十丈之外,隔著一條長街。火光搖動,隔著黑煙影影綽綽能望見他們的身影。

而在一旁的高處房頂上,孤零零站了一個人。甲冑整齊。手持長弓,正是之前在北城門上督戰的敵軍頭領。

文笙目光在那人身上停留了一瞬,恰逢雲鷺險些被火焰捲到。一個「鷂子翻身」淩空退回來,落在了文笙旁邊。

文笙右手的名指、食指在第三弦上做了個「半輪」,開口道:「雲大哥,看上邊。你去抓住那個人!」

她的氣息帶著些微喘,就像剛剛跑完數裡山路。但說話的語氣卻透著決絕,裡頭的堅持和全力一搏之意再明顯不過。

所以雲鷺沒怎麼猶豫,就像看不到他同敵人之間還隔著十餘丈的火海一樣,應道:「好!」回刀「懷中抱月」。雙足點地,就要衝上去。

文笙又道:「小心!」

話音方落,她手下的《行船》陡然快進到了這一段散音的最縞潮部分。用了切分的「撥刺」迸發出了最強音,下指疾迅。兩聲琴響於剛健中帶著昂揚之意,即使在如此嘈雜的環境當中也無法掩蓋。

這琴聲,古樸,豪邁,充滿了我定勝天的自信氣概。

彷彿是滔天巨浪洶湧而至,隨著雲鷺一飛沖天,大火攸地向兩旁分開,讓出了中間一條長長的生路。

對麵敵軍大嘩,又是一波黑壓壓的箭簇鋪天蓋地而來。

文笙手上未停,劈、托、勾、剔,藉著剛才那一下的餘威,大半射向雲鷺的箭被擋了下來,餘下的漏網之魚穿破了阻礙,距離雲鷺越來越近。

雲鷺半空揮刀,夕陽裡連他的刀鋒都是紅的,叮噹連聲,羽箭紛紛被他掃落,露出一個不大的空當,雲鷺顯是出手之前便預計到了,飛身一撲,如遊龍甩尾、魚躍龍門,自空隙間一穿而過,安然無恙!

這一刻,哪怕文笙是個外行也看得出來,幾經生死歷練的「青冥刀」身手較在離水的時候有了非常大的提升。

隨著他躲過了這一波箭雨,時間好似從停滯轉為了正常,華飛舟等人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奮力彈琴吹簫擾亂敵軍。

雲鷺離高處那東夷人隻有十餘丈遠了。

那人也看到了雲鷺,衝他張弓就是一箭!

十丈距離,幾乎是弓弦一響,尖銳的嘯聲就到了雲鷺跟前。

雲鷺不敢硬接,空中擰身,使出小巧功夫,隻看他身體扭曲了一下,瞬間幾乎出現了虛影,那支箭擦著他小腹疾飛而過。

就連雲鷺自己也驚出一身冷汗。

那東夷人眼見雲鷺衝至跟前,再放箭肯定來不及了,不慌不忙拋下弓,將手中的武器換回了長刀。

眾人看到這一幕心中俱都湧起了希望,就連米景陽都忍不住想,對方箭術不弱,看上去明顯是個頭目,會不會是鬼公子?他沒有戴鬼臉麵具,若真是鬼公子的話,抓住他,敵人會不會就此軍心渙散,不戰而退?

這時候雲鷺和那東夷人已經戰到了一起。

東夷的大隊人馬不敢再衝雲鷺放箭,紛紛調轉目標,對準了文笙一行。

文笙覺著很疲倦,適才那一下幾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頭重腳輕,每往前邁一步都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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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掌伸過來,抓住了她的左臂,鍾天政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行了,我帶你走!」

文笙漠然地望了他一眼,鍾天政在她眼中看到魚死網破的決心,不禁大為頭疼,又耳語道:「別逞強,雲鷺不是他對手,再不脫身就來不及了。」

文笙皺眉:「放手!」

她的琴聲不敢稍停,沒有辦法同鍾天政說太多的話,但有些話即使不說,兩人也各自肚明。

文笙想的是,他不肯出力也到罷了,竟要置大家於不顧,就算他和雲鷺、景傑這些人沒有交情,那玄音閣的樂師們呢,葛賓、慕容長星他們事事唯他馬首是瞻,也能說拋下就拋下?

鍾天政想的是,這裡縱有幾千人,幾萬人。也隻有她一個值得自己如此費心,可惜她的婦人之仁已經病入膏肓,沒藥可救了。

就在這時,一扇燒得烏黑的門板由眾人身後飛來,落在了隊伍的外圍。

門板外沿還帶著未熄的小火苗,落地之後向前滑行丈許,詭異地「立」了起來。

這麼厚重的門板下頭赫然藏了一個人。王十三!

王十三之前不知道在大火裡折騰了多久。臉上蹭得到處是黑灰,鬍子眉毛都是焦的,身上的盔甲早脫了。戰袍燒出幾個大窟窿,模樣別提多麼狼狽。

但即使如此,王十三身手依舊利落,看上去沒怎麼受傷。手裡門板一豎,就是一麵巨大的盾牌。

外頭箭簇打在門板上的聲音砰砰如急雨。王十三眼睛甚亮,在這隊人裡掃視一圈,很快便找著了楊蘭逸。

他見楊蘭逸如影隨形緊緊跟著文笙,撇嘴嘀咕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楊蘭逸也發現了他。大聲喜道:「王十三,太好了,你還活著!」

王十三右手握刀。向後撅起%e5%b1%81%e8%82%a1,以後背抵住了那門板。空出左手來掏了掏耳朵,應道:「你這樣的都活著,我活著很正常好吧。」

楊蘭逸也不在意他話裡頭對自己的輕視,咧嘴而笑,雀躍之情溢於言表。

這兩人一個是招安過來的樂師,一個是降將,來軍前時間又短,不管是米景陽的親兵還是景傑的部下,很多人尚不認識他們。

眼下剛遭敵人算計打了個大敗仗,身陷絕境,大家尚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這兩個傢夥卻旁若無人的說笑,一時人人側目。

文笙也跟著瞥了王十三一眼,結果就見王十三躬著身子,後頭背了扇門板,站在那裡,活像一隻烏龜……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挪開眼睛,抬頭去看雲鷺。

果然鍾天政看得不錯,雲鷺與那東夷人你來我往刀光霍霍,竟是攻少防多,全然落在下風。

這東夷頭目竟是位少見的用刀高手,難怪態度如此囂張。

她看看雲鷺,再看看王十三,形勢危急,這人靠不靠得住……

「王十三,你同雲大哥聯手,能否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