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該如此。」
雲鷺和幾個當兵的一起平整院子,文笙回房去收拾要帶的東西,她腳步輕快地進了屋,趁著沒人瞧見,甩手打了個響指。
嘿嘿,姓王的,你也有今日!
再沒有比適才看著他那般模樣站在高處當眾出醜更揚眉吐氣的事了。
文笙收拾了幾件衣裳,忍不住又「咯咯」笑了起來。
笑完了,她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看著桌上橫放的那張古琴,突然心中一動,將那琴拿到了身前,左手按彈取音,右手撥動宮商。
古琴聲響起,曲調歡快,但聽七弦叮叮噹噹,好似珠玉濺落。
這琴聲自門縫裡鑽出來,飄到院子中,雲鷺登時便是一怔,停了手上的動作,側耳傾聽。
幾個當兵的開始還在一邊幹活兒,一邊七嘴八%e8%88%8c議論剛才的趣事,可很快,他們就不再說話了,手裡的活還在繼續幹著,一時隻聞沙沙落土聲,鐵掀偶爾碰到石塊發出的脆響,以及徜徉在夜空裡,如水銀瀉地般痛快淋漓的琴聲。
叮叮噹,叮叮咚,配合默契,如此得神奇而又美妙。
文笙自己都沒想到,今天晚上真是好事連連,隻是收拾了一個王十三,就叫她突然找到了感覺,再度進入到了《希聲譜》的神奇境界。
她甚至覺著,今晚這首《伐木》彈得比老鷹巖上的那回還要好。
雲鷺也有所感覺,等文笙將《伐木》彈到第三四遍的時候,他便脫離了出來,長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文笙一直被《希聲譜》所困擾,也擔心這段時間的種種不順會影響文笙接下來的發揮。
現在看來,一切都不成問題,顧姑娘自己從困局中走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紀家軍的人如夢方醒,小聲道:「是顧姑娘在彈琴啊,真好聽。」
等眾人將院子收拾好,文笙也止了琴,一手提了包裹,一手抱著古琴自屋裡出來。
「光當」一聲,一個兵士扔下了手裡的鐵掀,哈哈大笑:「我當了七年的兵,說句實話,還就屬今天晚上過得最開心。」
餘人紛紛附和。
雲鷺知道,他們會這麼高興,一方麵是成功戲弄了那王十三,更多的卻是受了文笙琴聲的影響,他也不說破,衝著文笙笑了笑,看看再沒有什麼遺漏,道:「走吧。」
一行人出來,文笙關門落鎖,把街門鑰匙交給了雲鷺。
今天晚上,等文笙到了平安胡同安頓下來,雲鷺還要再跑一趟林庭山的家,將鑰匙還回去,也算做個了斷。
他被困在雙桐鎮這麼多天才得以進京,對於始作俑者鍾天政,雲鷺的心情頗為複雜,此人如此邪門,做朋友就算了,做敵人,隻要想想就叫人心頭發冷,能夠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文笙抱著琴站在東風巷的巷口,回頭望去,但見幾戶住家都熄了燈靜悄悄的,連王十三他們住的穆同普家都是如此。
文笙不由地笑了笑,這會兒不知那王十三是何等心情,這個教訓,可夠他記一輩子了吧?(未完待續)
ps: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欠更全部補上了。
無債一身輕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李承運VS鳳嵩川
臘月初三,玄音閣收徒選拔,全天下為之震動。
建昭帝下旨停朝三日,群臣如有急事啟奏,可到玄音閣絲桐殿見駕。
不過這三日,並不是自臘月初三便開始,整個選拔將會持續半個多月,全大梁報名的數千人經過一關關優勝劣汰,去蕪存菁,到最後那三天,剩下的必然都是在音律上具備難得的天賦,被主考官們看好,認為可堪造就的人才。
所以停朝的三天是臘月的十六、十七、十八,這三天建昭帝將擺駕玄音閣,觀看最後的幾場考試。
天還未亮,也就剛至寅時,玄音閣門前的大街上就有了馬車和行人,雖然大家都知道,距離玄音閣開大門還有足足兩個時辰,但來得早便可以排在前麵,反正在家也睡不著,不如來排上隊,還可以聽聽有什麼小道消息。
若不是奉京城夜裡有宵禁,不知多少人會在街上通宵排隊。
隻是片刻間,離著玄音閣最近的幾條街已經被趕來應選的人們給堵上了,場麵變得十分混亂。
文笙的馬車也夾雜在人流裡,為她趕車的正是雲鷺。
四周擠擠挨挨,人聲鼎沸,也就是拉車的馬生在奉京,見過大場麵才沒有受驚,想往前去卻是寸步難行。
文笙見狀對雲鷺道:「不著急,等正式開始就快了,不過報名登個記,今天不行還有明天,明天不行還有後天,看著別生出旁的枝節就好。」
杜元樸已經幫她打聽過了,自初三開始,前三天是報名日。玄音閣會派專人核查報名者的身份、薦書,符合要求的登記上冊,發一個考生的號牌。
這號牌隻要是人不淘汰就一直不收回,以後的考試都憑它入場。
這頭一關,是要把那些別有用心或是沒有薦書準備矇混過關的人給刷掉,對於正經做足了準備來應考的,到是沒有什麼壓力。
話雖如此說。絕大多數的人都從來沒有進入過玄音閣。眼見這麼大的陣仗,還是忍不住會緊張。
雲鷺想著若是有可能,還是最好早點兒把記登上。萬一到時有什麼問題,也好有個轉圜的時間。
卯時一到,便有大隊官兵開到玄音閣大街維持秩序,喝令準備報名的人退到距離玄音閣大門十丈之外。在外邊排起一字長蛇,等待負責核查身份的大人們到場。
這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文笙昨晚到了平安胡同安頓下來就不早了,偏又心情興奮,好半天也沒睡著,剛剛迷糊過去便被叫了起來。這會兒在車上坐著哈欠連天,若不是環境太噪雜,她還真想打個盹補補覺。
太陽出來了。不過今天天氣不怎麼好,又陰又冷。也不知道呆會兒會不會下雪。
由隊伍前麵傳來了一陣騷動,雲鷺在外邊聽得清楚,同文笙道:「說是玄音閣的人出來了。」
又等了一會兒,隊伍開始緩緩前行。
文笙的馬車排在街尾,前麵黑壓壓望不到頭,雲鷺大致估計了一下,排在他們前麵的至少有七八百人,當然後麵的那就更多了,照這速度,若是順利的話,有望在中午之前便報上名,回平安胡同還可以吃上午飯。
千萬不要遇上麻煩才好。
如此又挨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隨著隊伍往前挪了百丈遠,以雲鷺的目力,已經能遙遙望見隊伍最前麵的情形。
玄音閣大門雖然開著,卻有官兵把守,不準進出。
門前空出來的地方五張長桌一字排開,桌子後麵坐著人,離得太遠了看不清模樣,但看穿著打扮,不大像是樂師。
再看報名考生這邊,排在前頭的都被叫下車來等著,輪到誰,那人上前,和幾個官吏模樣的人交談幾句,遞上東西,幾個官吏看罷,或問上幾句,然後指了一張桌子叫他過去,或直接揮手打發走。
雲鷺觀察一陣,心裡有了數,猜測那幾個官吏應該是今日負責甄別的人,後麵那五張桌子後麵坐著的管著登記,發號牌。
至於為什麼需要五個人,大約是需要登記的人太多了,也可能是直接就給大夥分了組,是不是這樣,等呆會兒拿到號牌便知道了。
雲鷺把看到的情況和文笙說了說,過不多時,便有兵士過來叫這前後幾輛車上的人下車。
雲鷺把車趕到一旁,等著聽文笙的好消息。
這次隊伍緊湊起來,放眼望去全是人頭。
文笙竟在前麵幾十個人頭裡看到一個特別賞心悅目的,鍾天政排在她頭裡,比起她來,也沒有早到多久。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網②提②供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兩人隔了十幾個人,先前竟都沒有發現對方。
看他今天的打扮,與當日參加寒蘭會的時候差不多。
文笙隻當沒有看見。
等待也是個體力活兒,尤其是這麼冷的天。
文笙前麵不知哪家的少爺接連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拖著鼻涕手忙腳亂地滿身找手帕,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鍾天政回過頭來,一眼就望見了後邊排著隊的文笙,怔了一怔。
文笙感覺到被人注視,抬頭望去,兩人目光交會,鍾天政竟然目露寒意,狠狠瞪了文笙一眼。
文笙覺著自己很無辜,不就是沒有提前告訴他,自己也要來報名參加選拔嗎?
天知道剛進京那會兒,她確實沒有這等念頭。
好吧,她受鳳嵩川所激,有了這念頭之後也有機會和他說一聲,文笙故意不提,是不想和鍾天政再有什麼瓜葛。
不管怎麼樣,鍾天政已經把頭轉回去了,自己眼見又得罪了他,還是算了,想想呆會兒報名的時候說什麼吧。
巳時過半,排到了鍾天政。
他走上前去,出色的外表登時吸引了許多目光。
鍾天政對著幾個官吏態度舉止十分恭謹,回答了幾句問話,拿出薦書雙手奉上。
大約為他出具薦書的人頗有身份,官吏臉上竟罕見地露出了笑容,指了身後第一張桌案,叫他過去登記。
如此順利,感覺不過是在核查身份的官吏前麵站了站,還沒有他前麵那位用時一半長。
看這架勢,文笙不禁有了個預感:接下來的選拔鍾天政也必定一路順遂,果如他所說,區區玄音閣選拔,怎麼可能難得倒他。
輪到文笙的時候已經將至午時。
文笙走到幾個官吏身前,拱手而立,坦然任他們打量。
其中一個喝問道:「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顧文笙,家住離水。」
文笙這句話一出口,就見對方臉色有些怪異,不但如此,他還和旁邊幾人交換了個眼色,文笙頓時意識到怕是要有麻煩,果然那人不再往下問,揮了揮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文笙微微蹙了蹙眉:「敢問大人,這是何意?」
「何意?你不符合要求,不能報名。」那人語氣中帶著不耐,點手招呼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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