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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散發暈黃的暖光。

秋陽靠在玻璃上,情緒隨著逝去的時間逐漸安穩下來。

接近七點的時候,終於到了紫鳶公館。

急急道了句謝,秋陽推開車門跑下去。

滿滿的停車場如今不過隻剩下形單影隻的幾輛跑車,而孤零零停在中間的那輛墨黑色,正是肖哲的。

奔跑的步伐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她視線盯著夜燈下的那團黑色,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秋陽默默站了會兒,才提腳走過去。

腳步很輕,直至走到車旁,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仍一無所覺的微微閉著眼。

他就連淺眠休憩時的樣子都刻板得離譜,端端正正的,能舒服麼?

秋陽幾不可察歎了聲,垂眸,盯著腳上白色球鞋,方才跑過來時,後跟的血泡好像磨破了,疼得厲害!

從鞋子裡踮起右腳,想查看究竟有多嚴重,熟料才踮腳,不經意抬頭卻瞅見車內那雙漆黑的眸子不知何時正定定盯著她。

秋陽嚇得驀地把腳縮了回去,傷處與鞋跟猛地接觸,疼得她眼淚花都要沁出來了!

手指拽了拽衣服,「你醒了?」

他平淡收回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你……」秋陽不知道說什麼,「你」了半天才往前一步,貼在車上從搖下的窗戶空隙裡看他,「那麼晚了,你為什麼不走呢?」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眸子裡更無初醒的惺忪,他微微側眸與她對視的時候,甚至覺得裡頭分明盛了滿滿的一泓清泉。

「那你呢?這麼晚了,為什麼還回來這裡?」

因為我怕你沒走啊!麵對他風淡雲輕的反問,秋陽在心裡答道。

她不由得再去看他,燈影打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愈發襯得五官挺立。

誰知道你真的沒走呢?

那麼,反過來說,肖哲在此等她也是怕她回來找他麼?還是篤定她會回來?

第二十二章

「小張呢?」秋陽說不清心裡頭什麼滋味,瞄了眼空著的駕駛座,低聲問。

「來的路上不是說好了?回程你開車,我便讓他早些回去休息。」

肖哲回得簡單,平靜的語氣裡不含一絲絲責怪她的深意,可秋陽卻覺得%e8%83%b8口悶悶的,世界上怎麼有這麼二的人?她要是不回公館呢?誰給他開車?是不是就在這裡靜靜待上一夜?

真特麼的蠢成這樣沒誰了!

秋陽氣得不知怎麼才好,眼睛都氣紅了,卻偏生是她不對在先,對肖哲,她哪有資格抱怨?

更何況,他竟都不罵她……

「我開車送你回去。」秋陽驀地低頭,垂眸小步繞到另邊坐上駕駛位。

「回你家。」肖哲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變化,「去你家,然後麻煩陳管家送我一趟。」

秋陽手扶在方向盤磨蹭了會,不知想些什麼,然後扭頭,眼神裡有一絲固執,「我可以先送你回家的,再打車……」

「三點的時候我給你家打了電話。」

見她一下子怔愣住,肖哲頓了會,才道:「我說我帶你去吃晚餐,可能回去稍遲些。」

「……」秋陽深深看了他一眼,猛地垂下頭。

肖哲目視前方,氣氛一下子陷入難堪的沉寂。

他生氣麼?

怎麼可能不生氣?

不過去個衛生間,人卻沒了,然後手機遺落在車內,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有的時候,他真想撬開她腦袋瓜子,看看裡頭除了吃喝玩兒樂究竟有沒有別的東西,譬如責任,譬如義務,又譬如良心!

情不自禁握了握拳,肖哲隱忍多時的情緒頓時有些抑製不住,他側目睨了眼還垂著頭的秋陽,越看越氣。

神色陰鷙的閉目揉了揉太陽%e7%a9%b4,聲音透著股讓肖哲自己都覺得訝異的冷冽,「從十一點你離開到畫展結束三點,你覺得這四個小時我在想什麼我在做什麼?」

秋陽抿了抿%e5%94%87,猶豫的抬眸,正好撞上他深邃如漆的雙眸。

背對夜燈,他眼裡幾乎不見一絲光亮。

「從畫展結束三點到晚上七點你出現,這中間四個小時你覺得我又在想什麼又在做什麼?」

他眸子愈發散發著幽幽凜然,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毫無感情。

秋陽眼神略過他平攤在%e8%85%bf上的雙拳,隱隱青筋閃現。

八個小時。

他等了八個小時。

而這麼長的時間裡,她歡笑著雀躍著,還在為今天出門意外獲得的自由而欣喜不已。

可他呢?

是不是找遍了整個公館?是不是打了好多遍電話?是不是……

「我……」秋陽有些慌,她真的不知道的,她以為……似乎根本就沒有以為!她沒有為他想過……

「秋陽。」肖哲鮮少直接喚她姓名,「是不是在你眼裡,把你從家帶出來後,我就成了可有可無的隱形人?」

還有,秋陽,你已經二十三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你究竟有沒有良心?

你已經長大,究竟還要身邊人如何擔驚受怕,甚至操碎多少心?

肖哲定定盯著她頭頂,輕歎了聲氣。

正過身子坐好,他摁著眉心,嗓音略帶疲乏,「回去吧!」

秋陽閉了閉眼,睜開,雙手覆上方向盤,微微側眸。

肖哲已經再次闔上雙眼,一副不想跟她多說什麼的樣子。

可他的眉峰仍高高往上簇著,籠罩著絲絲鬱結。

她縮了縮手離開方向盤,情不自禁的傾身靠近,沒有多想的將右手指腹輕輕觸上他簇起的眉峰。

他雙眸乍然睜開,帶著些許淩厲。

纖長的睫毛甚至刷過她的指間,淡淡的癢意。

秋陽驚得閃電般縮回手,又鼓起勇氣直麵他逼視的雙眼,呐呐道:「對不起,是我錯了。」

「我……」秋陽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的傳來幾道不輕不重的扣窗聲,是肖哲那邊的車窗。

玻璃窗緩緩搖下,夜幕裡浮現一張帶著霸氣的臉龐。

「肖先生你好。」車外趙良善疏離不失客氣的微微頷首。

肖哲短短頓了一秒,聲色如常回道:「趙先生好。」

燈色暈黃,二人短短對視一眼便相繼移開目光。

趙良善這才抬起手裡的雜黃色袋子,晃了晃道:「秋陽,你把鞋落在我車上了。」

下意識垂頭掃了眼腳上的白色球鞋,「不好意思。」秋陽扯了扯%e5%94%87角看向趙良善,狀態有些牽強。

肖哲眸光隨之落在她雙腳,淡淡一瞥便即刻挪開。

目光在車內二人身上遊離一圈,趙良善眸色濃鬱,略有深意的看了眼麵無表情的肖哲,將袋子從窗戶遞進去。

秋陽隻得傾身去接,她大半身子幾乎偎依在肖哲懷裡,二人似乎第一次這般接近,不過好在隻有短短一霎。

可回身時,秋陽卻免不得借他肩搭把手穩固平衡。

他身體透著暖意,她的手卻有些涼。

坐好,將袋子放在腳畔,與趙良善告了別,秋陽駕駛車往她家方向駛去。

副駕駛位上的肖哲沉默著。

始終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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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陽總是忍不住偷偷看他。

可他仿若一無所知般,雙目平靜無瀾的直視著前方。

前方有什麼好看的呢?

路途中的第三次綠燈,秋陽動了動痛得厲害的腳後跟,再悄悄睨他一眼,她知道,教科書真生氣了。

這種性格古板的人生氣起來總是比較麻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絕緣氣息。

她也不知道怎麼才能不讓他繼續生氣下去。

「其實,我當時回去找你了的……」可是你身旁不是沒有我的位置了麼?秋陽有些委屈,在你和那個女人並肩欣賞藝術之時,她毫不識趣的過去打斷真的好嘛?你需要的是一個陪你欣賞畫作的人,可我不是啊!秋陽在心內歎了聲氣,繼續道,「然後,趙家那個……」

「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肖哲驀地出聲冷冷打斷。

綠燈停,紅燈亮。

秋陽緘默的眨了眨眼,繼續開車,不作聲了。

她突然覺得有些累,不由自主想加快車速,肖哲總這個樣子她心裡憋屈得難受。

她秋陽哪曾這麼憋屈過?

可偏偏路況真的過於糟糕。

又堵車了。

卡在長長的鐵匣子中間,秋陽覺得腳踝一陣一陣的痛著,她動了動腳踝,有些不好意思在這車上脫鞋。

他生著氣呢!

她怎麼在他的車上撒野?

「怎麼?」

不知是不是她動了太多次,巋然不動的肖哲掀了掀%e5%94%87,卻目不斜視。

「沒什麼。」秋陽忍住想再碰碰腳後跟的舉動,輕飄飄答。

肖哲眉擰成深溝,語氣帶著挺明顯的細微不耐,「說。」

她別過頭,看著車外璀璨,聲音了無平仄,「鞋不太合腳。」

堵成一條線的鐵匣子終於動了,秋陽收心繼續開車。

一動不動的肖哲卻忽然彎腰在前麵車盒裡翻來翻去。

似乎終於找到想要的東西,他直起了身子。

秋陽沒再偷偷瞧他,專注開著車。

忽的,他突然徹底彎下去腰,帶著溫暖的手驀地觸上她的小%e8%85%bf。

好在她心理素質過硬,車技了得,才在驚訝得不行的情緒下,車仍開得穩穩當當的!

秋陽飛快低頭看他一眼,又飛快抬頭看路況開車。

肖哲帶著炙熱的手心順著小%e8%85%bf移到她腳踝處,脫掉了她的鞋。

然後一抹清涼的東西被貼在了她磨破的血泡處。

他順著貼了三片創口貼,才動作輕緩的重新給她套上球鞋。

「另隻腳。」許是俯身之故,秋陽總覺得他聲音帶著些低啞。

她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