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說了!”龍天錦笑得落寞,“你方子開好了嗎?我送你出去吧!外頭的雨太大了!”
“那倒不用了!”沈千尋下意識拒絕,“你還是陪貴妃娘娘吧!”
“你看她有離開的意思嗎?”龍天錦側眸看了一眼,一臉的無奈,“年紀一大把,倒還要跟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我真是拿她沒辦法,就是怕她會生事,這才跟了來!”
沈千尋亦覺不解:“影妃娘娘失寵已久,還有什麼好爭的?”
“誰知道呢!”龍天錦皺著眉頭,“她非說影妃娘娘還住在父皇的心裡頭,非要跟她一較高下,好了,不說她了,快走吧!”
龍天錦邊說邊撐起了油紙傘,沈千尋也無意在這裡多作停留,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同他一起走出門去。
外麵狂風大作,暴雨如注,一把油紙傘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很快,兩人身上便濕透了,當然,沈千尋的身上,從一進宮就已經半濕不幹,初時還不覺得,此時被涼風一吹,陡然打了個寒顫。
龍天錦一臉關切的看著她:“母妃的怡春宮離這兒不遠,你隨我去那兒暫避一下吧?別的且不說,換一件乾爽的衣服,待會兒去父皇那兒復命,也不至太失禮,不是嗎?”
沈千尋使勁搖頭,穿著濕衣服雖然難受,可是,留在宮中更讓她心慌不安,更何況,她還有重要的消息要傳,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龍天若。
她執意不肯去,龍天錦倒也沒有再強求,隻殷勤的將傘全遮在她頭上,自個兒卻全淋在了雨中,他努力的高舉著手臂,人卻刻意跟她保持著距離,看上去十分吃力,沈千尋無意間抬眸,這才發現,他的小臂處竟然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麵已是血跡斑斑,顯是包紮過傷口又裂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沈千尋忙將傘搶過來,急急的追問。
“一點小傷,無妨!”龍天錦搖頭。
“都裂開了,還說沒事!”沈千尋想了想,還是說:“去怡春宮吧,我幫你包紮一下!”
她之所以這麼說,全是出於歉疚,這個男人,待她倒是一如既往,可她到底對他無情,方才影妃提到他的外祖父家將會是龍天語的勁敵,她可是毫不猶豫的便將他劃入在敵方的陣營之中。
龍天錦也覺手臂處疼痛難忍,便點點頭,兩人一起跑進怡春宮,宮人見到,嚇了一跳,忙拿了毛巾等物幫他們擦拭,又倒了熱茶來給他們驅寒,沈千尋冷得直打哆嗦,給龍天錦解紗布時,竟然解了半天也沒解開。
龍天錦輕笑一聲,遞了一杯熱茶給她,自己也喝了一杯,一杯熱茶入腸,感覺好了很多,沈千尋便忙著為他包紮傷口。
說是小傷,其實還蠻嚴重,因是新傷未愈,又被雨水澆淋,此時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沈千尋打開工具箱,小心翼翼的為他塗抹傷藥,邊塗抹著,邊習慣性的說著注意事項,身為一個法醫時,她冷麵無情,而作為一個大夫時,她卻要相對溫和一些,又是給自己的朋友醫治,便勉強稱得上溫柔了。
龍天錦歪頭聽她絮叨,心頭忽地一跳又是一顫,一股陌生熱烈卻又狂躁的衝動,似一頭猛獸般在身體裡復甦咆哮。
沈千尋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包紮好後,她動手整理醫箱,打算立馬走人,然而頭剛抬起,眼前卻突然一陣眩暈。
那種暈眩帶著點說不出的興奮躁動,腳底下也是軟綿綿的,臉卻開始一陣陣發燙,緊接著身子也似是被扔進了滾燙的熱水中,血液在血管中奔突流淌,一顆心也陡然變得狂躁激動。
沈千尋初時以為是著了涼,因為這種渾身酸軟麻癢的感覺,很像是發燒初期的癥狀,但很快的,她就驚恐的意識到,她不是在發燒。
因為身邊的龍天錦身上也出現了這種癥狀。
他的麵龐赤紅,呼吸急促,鼻翼翕動著,嘴脣卻微微張開,劍眉下的黑眸,也在瞬間染上狼狽卻熱烈的情愫,他低喘著,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這是春[yào]加諸在人身上時,才會出現的癥狀。
沈千尋渾身麻癢灼熱,意識卻尚清醒,她拚盡全力想要推開龍天錦的手,可是,卻使不出一絲的氣力,她大聲叫喊,可發出的聲音,卻把她自己都嚇壞了。
那樣嬌媚妖嬈的聲音,真的屬於她嗎?
龍天錦聽到這樣的聲音,似是受到了極大的鼓勵一般,他一個前撲,將她緊緊的禁錮在懷中。
沈千尋的大腦嗡嗡作響,她心裡嘶喊著要拒絕,可她的身體卻似全然不受大腦的指令,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雙臂,竟以異常熱烈的姿勢,枝蔓一樣攀上了龍天錦的肩頭!
這樣詭異的情形,讓她心跳加速了數倍,她使勁的瞪大雙眼,同時朝自己的嘴脣連番猛咬,疼痛,腥鹹,短晰的清醒過後,卻是更深的沉淪。
沈千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龍天錦拖進了一扇屏風後,屏風後麵,是一張大紅的床,床上的錦被上繡著一對活色生香的鴛鴦……
她掙紮,呼喊,求救,拚命的抓撓著龍天錦,同時也死命的掐著自己,她想讓兩人清醒,然而,連她自己都清醒不了,更何況是龍天錦?
他顯然比她中毒更深,此時像一隻被***驅使的獸,連眼珠都是赤紅火熱的,他如下山猛虎一般,撲向他的獵物,他將她壓在身底,喃喃低叫:“千尋,千尋……”
沈千尋拚命的奔逃,卻發現殿上的房門已被落了鎖,她大聲的尖叫,然而雨聲嘩嘩,將所有的一切都無情的淹沒……
仁德殿。
宜貴妃濕淋淋的跪伏在龍熙帝的腳底下。
“事兒辦得怎麼樣?”龍熙帝慢吞吞的喝著茶。
“回皇上,辦妥了!”宜貴妃悶聲悶氣的回。
“你好像不開心!”龍熙帝淡淡的掠了她一眼。
“皇上開心,臣妾便開心!”宜貴妃悶聲悶氣的回。
“設計自家兒子,朕有什麼好開心的?”龍熙帝放下茶杯,沒來由的輕嘆了一聲。
“皇上!”宜貴妃撅著嘴,似是又撒嬌又不敢的模樣,“臣妾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皇上若不喜歡那賤丫頭,或殺或剮,還不全由著皇上的性子?”
“朕還指望她給朕瞧病!”龍熙帝咬著牙,緩聲答。
“把她監禁在宮中,她敢不給皇上瞧?”宜貴妃不以為然。
“她當然敢!”龍熙帝輕哼一聲,“那個丫頭,朕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是她不敢做的!”
“臣妾也不喜歡那個丫頭!”宜貴妃恨聲道:“她一看就是不吉之人,可皇上您非要她和錦兒……”
“有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丫頭幫著錦兒,你不覺得,這是錦兒的福氣嗎?”龍熙帝瞥了她一眼,垂下眼斂,一絲多餘的情緒也沒露出來。
“可是,她脾氣這麼暴躁,若是清醒過來,豈不是要跟錦兒鬧個不休?”宜貴妃滿臉擔憂。
“鬧?”龍熙帝輕哧:“能往哪兒鬧?讓錦兒娶她做太子側妃就好!女人家失了身,便失了意誌,鬧過一陣,自會乖乖的聽話!說起來,朕也算成全錦兒的一番心事了,用他那一套法子去求追求女人,隻怕這輩子也追不上!”
宜貴妃似是哭笑不得,半晌,不自覺的咕噥一聲:“聖上說得是呢,當年的宇文流煙,可不就是用這個法子……”
第151章長公主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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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宜春!”龍熙帝厲叫一聲,拍案而起,案上的茶杯茶壺摔落在地,濺開數朵破碎的花,滾燙的茶汁濺得到處都是,有些噴濺在宜貴妃手上臉上,她卻也來不及撫,隻跪在地上拚命叩頭:“臣妾該死!聖上恕罪!”
她一邊說,一邊照自己的嘴一個勁猛抽,轉瞬間已抽得兩嘴流血歪腫,卻仍是不停,身子更是抖得厲害,龍熙帝輕叱一聲:“夠了!你去吧!”
“謝聖上!謝聖上不殺之恩!”宜貴妃狼狽的爬了出去,臉上又是血又是淚又是汗,胡厚德正好迎頭趕上,見到此種情形,忙慌慌的往角落處躲了過去。
就聽得仁德殿內一陣叮叮噹當巨響,緊接著,響起男人壓抑而暴戾的咆哮咒罵之聲,胡厚德耐心的窩在角落裡等候,其餘宮人也都屏息靜氣的裝木頭人,約摸一柱香的功夫過去,仁德殿裡傳來龍熙帝威嚴的聲音。
“胡厚德!”
“老奴在!”胡厚德匆忙竄了出去,麻利恭順的跪倒在一地的碎渣上。
“把這裡收拾一下!”龍熙帝麵色如常般沉穩,好似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是!”胡厚德尖聲尖氣的吼了一嗓子,很快便有無數宮人飛奔而出,他們顯是乾慣了這種營生,打掃起災難現場來經驗十分豐富,半柱香時間不到,仁德殿又恢復了往日的乾淨整潔。
西邊的暖閣裡,龍熙帝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一旁的胡厚德則低低的絮叨個不休。
“聖上,您差老奴辦的事,老奴都辦妥了!現下一件件的說給您聽!”胡厚德清了清嗓子,低低道:“聖上此計甚妙,人都說一石二鳥,聖上這回可算是一石四鳥了,那伶妃得信,果然差人去沈府通報,半道兒被奴才攔了下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位伶妃倒也算是個識時務的,這會兒正梳妝打扮,說待會兒要親來仁德殿謝罪呢!”
龍熙帝輕哼一聲:“榮華富貴恩寵總還是有點用的,她都懷上了龍種,若真是聰明,就知道該為自己打算了1”
“聖上料事如神!這事兒,被您猜得真真的!”胡厚德適時的拍了拍馬%e5%b1%81,又說:“沈千尋那邊,此時怕正是乾柴烈火,別說,宜貴妃那藥,還真是管用呢!就一碗熱茶,竟有那麼大的效力!連一向謹慎的沈千尋都著了道兒!”
“哼,那個女人……”龍熙帝撇撇嘴,“朕有段時日,一日不往她那兒去,心裡便不自在,自那時起,朕便知她在裝神弄鬼,不過,沈千尋能著道兒,倒不是那藥的功勞!”
“那是自然!”胡厚德諂媚的笑,“是聖上盤算得妙!若無龍天錦對她的十分真情在裡麵,再好的春[yào],也沒有作用!”
“真情?真情有什麼用?”龍熙帝似是有些恍惚,“一個女子若是不愛你,再怎麼努力也是沒有用的,徒增煩惱罷了!說起來,錦兒倒是個好孩子,隻是,太過善良平和,反而不是做君王的好材料!”
胡厚德嗬嗬乾笑了兩聲,適時轉移了話題:“聖上此一計,試出了好多人的心思啊,宜貴妃可不像皇上想得那麼傻啊,她是個鬼靈精呢!伶妃倒是讓聖上看透了,至於影妃娘娘……”
胡厚德小心的看了龍熙帝一眼,低低道:“皇上,沈千尋說影妃肚子裡生了個瘤子,您說可不可信?”
“這個,不重要!”龍熙帝嗤笑道:“影妃是長瘤子也罷,生孩子也罷,朕倒懶得管她,左右她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對了,還有一個人,你沒說!”
“聖上還是不信三殿下?”胡厚德訝然。
“信,或者不信,不是靠一張嘴來說的,是靠證據!”龍熙帝眼皮耷拉著,問:“他在幹什麼?”
胡厚德訕笑一聲:“他還能做什麼?老奴去煙雲閣時,正趕上他死乞白賴的纏著沈千尋,回頭一同進了宮,到了太後殿裡,見到美貌的林果兒,便又挪不動步了,非嚷著要太後管飯,這會兒,正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