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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麵見太子

皇上病後不理政務,每日求覲見的大臣卻多了起來,太子在朝堂上雷厲風行,比皇上年輕時更甚,引得幾位大臣心中不快,以皇上還在,萬沒有一切皆太子做主的先例,求皇上回來做主。

太子冷眼看著,嘴角楊著嘲諷的笑,幾日早朝鬧得不愉快,朝堂上氣氛愈發緊張肅然,之前還搖擺不定的官員們多少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和太子起爭執的多是對朝廷有貢獻的兩朝元老,他們與其不給太子麵子,不如說有另一層意思。

從皇宮出來,太子沉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望著守在宮門口的文貴,皺著眉頭走過去,左右望了眼,文貴識趣的解釋道,“明日小主子滿月,府裡正忙著,我家主子讓奴才來問問殿下可有需要幫忙的?”

文貴心虛,頭埋得低低的,身為臣子為皇上分憂解難乃天經地義,偏生到自家主子這,就跟施捨差不多,說施捨也不對,前兩日內閣兩位大臣鬧得厲害,文博武聽到風聲一句話也沒說,今早突然來了句,“太子貌似遇著點麻煩,你過去看看……”

雲淡風輕的語氣讓文貴以為他在自言自語,待文博武眼神輕飄飄落在他身上,文貴才恍然大悟,文博武是讓他問問太子有沒有文家幫得上忙得地方呢。

荀謙蹙了蹙眉,“你家主子呢?”十幾日前皇上讓他去文家找文博武,斟酌許久,荀謙遲遲沒動靜,文博武情況他知曉,下不得床,他不是來事的人,便想待文博武身子好了再說,不想等來的是文貴。

文貴扯了扯嘴角,來的路上他就怕遇著這麼個情景,硬著頭皮道,“我家主子……今早又犯病了,在屋子裡待著呢,殿下不若過去瞅瞅?”病了這十來日,沈月淺沒見著文博武人影,昨天龔大夫說能下地走動了,文博武在沈月淺屋子裡待了一整日,今日醒來就過去了,文貴也拿文博武沒有辦法,

荀謙了然的抽了抽嘴角,昨日太醫從文家回來,哪有他不明白的,意味不明道,“你家主子倒是個會享福的,外邊水深火熱,也關係不到他分毫……”

事關文博武品行,文貴不說話了,臉上賠著笑臉,要知道,文博武中了毒都還能從江南騎著馬回來,水深火熱沒用,要關係到大少夫人,文博武才會重視,當然,最後一句,文貴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算了,明日文家宴會,本宮也去捧個場,到時再看吧。”內閣一直以來都是德高望重的大臣擔任,幾位大臣的態度關係著朝堂風向,太子不得不重視,何況,兩人明顯是對人不對事,荀謙眯了眯眼,眼底閃過殺意,文貴裝作沒看見,施禮後翻身上馬走了。

沈月淺明日出月子,不過桂媽媽的意思,月子坐夠四十天對身子才是最好的,提醒沈月淺小心著身子,明日出去露麵,今日得洗澡,桂媽媽和妝娘子勸著沈月淺,明日清晨再洗。

沈月淺哭笑不得,身上的惡露流乾淨了,身子清爽不少,瞅著文博武手裡的孩子,沈月淺嘴角漾著為人母的喜悅,問文博武,“你的事情都忙完了?”文博武不在好些天,猛地突然有時間陪她了,沈月淺總覺得不真實,生怕他忙,為了她不說。

文博武抱孩子已經很熟練了,抬起頭,指著身側的位子,示意沈月淺坐,“忙完了,明日孩子的滿月席,我當然要在的,父親信裡說今日他也回京了,正好,一家人聚聚。”文戰嵩和工部尚書前前後後輾轉了不少地方,齊家倒了後,果然查出許多地方地水利存著隱患,尤其,文戰嵩信裡指明查到了不少杜家的事兒。

聽他說起文戰嵩並未流出多少想念,沈月淺話題轉到了文太夫人身上,“祖母的病怎麼樣了?”文太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文博武,聽玲瓏說起一件事的時候,沈月淺忍不住紅了眼眶,小的時候文博武和文博文調皮,有次拿了文戰嵩書房裡的劍出去找人打架,事後,兄弟兩被文戰嵩關在祠堂反省,不許人送飯,文太夫人得知事情後,自己去廚房包了餃子給兩人送去,昨日,文博武在文太夫人院子裡用膳,文太夫人攔著不讓文博武吃,“那是給我孫子的,待會送去祠堂,餓了三天,也不知道餓成什麼樣了。”

坐她跟前的明明是她最疼愛的大孫子,文太夫人好似不認識了似的,嘴裡訓斥不停,卻是將文博武當作了欺負她孫子的文戰嵩,想著這件事,沈月淺鼻子發酸,“祖母是不是誰都不認識了?”

文太夫人生病後,不記得很多人,唯獨文博武和太後她是記得的,如今,連文博武都不記得了,是不是預示著,她馬上就熬不住了。

文博武沉默,良久才點了點頭,目光輕柔的望著臂彎裡的孩子,文太夫人一生的願望就是看他娶妻生子,問過龔大夫,估計他回來了,文太夫人心中惦記沒了,腦子裡繃著的一根弦斷了,不記得所有人和事了,若非他臥病在床,每日去太夫人院子裡陪她的話,文太夫人或許還能多活一陣子。

氣氛有些沉悶,文博武騰出一隻手,揉了揉低頭默默流淚的沈月淺,安慰道,“祖母的心願已了,我們安安心心陪著她最後一程就好。”陪沈月淺吃過飯,文博武抱著荔枝去了太夫人院子,三個孩子來來回回麻煩,昨日文博武抱的是葡萄,今日抱了荔枝,哪怕文太夫人區分不出三個孩子的差別,文博武還是希望好好和她說。

文博武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玲瓏抱著個盒子進了屋,大紅色的漆木盒子,雕刻著小兔子,栩栩如生,玲瓏擱下盒子,給正束腰帶的沈月淺搭把手,沈月淺身子恢復得好,身段凹凸有致,一身素雅的蘭花圓領衣衫襯得臉蛋光潔白皙,髮髻上墨綠色的簪子,平添了一份端莊,光潔飽滿的額頭,稍許的明艷,束好腰帶,銅鏡中一站,就是沈月淺自己都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來。

“大少夫人穿什麼都好看,昨日,針線房送了六身衣衫,顏色不盡相同,傍晚拿過來給大少夫人看看。”衣服擱在正屋的寢室裡,玲瓏正尋著合適的頭飾搭配,明日沈月淺要穿。

沈月淺想了想,道,“不著急,這邊衣櫃裡還有兩身新的……”抬起頭,沈月淺再次留意到盒子,順著她視線,玲瓏也回過神來,“剛四小姐來了,說明日有事來不了,今日將禮送了。”

許久不見沈月茹,玲瓏一眼沒有認出來,臉上的稚嫩青澀算計褪去,變得成熟大方,臉上的戒備盡數被安寧代替,隱隱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玲瓏感慨道,“四小姐日子該是過得不錯,衣衫也是今年流行的,和奴婢說話,聲音透著淡淡的歡喜,讓奴婢向您說聲謝謝。”京中有人打沈月茹的主意,若非沈月茹性子堅韌,捨得花錢,隻怕會遇著不少麻煩。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什麼都是別人家的好,從文貴嘴裡知道沈月茹的日子後,玲瓏愈發覺得沈月淺嫁對了人,憑著沈月淺的臉,若是落入尋常人家中,不知道會掀起多少風浪來,玲瓏又道,“四小姐還將宋小少爺帶來了,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奴婢想著,等三位小主子長大了,隻會更好看。”

沈月淺本還想著事,被玲瓏一說,瞬間沒了心思,生完孩子後,身邊的人都是愛撿好話說的,寧氏是,周淳玉是,如今連玲瓏說話都成這樣子了,張了張嘴,想說以後三個孩子長得不好看,看她如何自處,轉而一想,孩子是她生的,生得不好看,旁人隻會說她和文博武,瞪玲瓏一眼,沒說話。

“四小姐那邊,你讓大山多留意幫襯著。”沈月茹一個女子養孩子不容易,過去的恩恩怨怨已了結,沈月淺不想針對上輩子的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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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將盒子遞給沈月淺,“大爺吩咐過了,但凡您心中記掛的事情,大爺都是幫著您的。”文博武對沈月淺好得真是沒有話說,在床上躺了這麼久,最擔心的就是沈月淺知道了心裡難受,文貴沒少敲打下邊的丫鬟,寧氏和周淳玉隻怕以為夫妻兩歪膩,文博武都不出院子呢。

臨近中午文博武才回來,臉色不太好,沈月淺心下一驚,“是不是祖母情況不好了?”文太夫人病情惡化,隨時去了都說不準,明日府中宴客,太夫人如果這時候去了,對三個孩子也不好。

“無事,爹回來了,在祖母院子陪著祖母呢。”文戰嵩身形魁梧,這次折騰得不輕,人瘦了一圈不說,臉上身上受了不少傷,其中一條傷口從嘴角蔓延至下巴,沈月淺見著了,會認為觸目驚心的吧,文博武沉著臉,目光直直地望著沈月淺,“阿淺……”

“嗯?”沈月淺不明所以,隻當又出事了,“是不是……”還沒問出來,話被文博武打斷,“如果,如果我不小心受了傷,毀容了,你還願意和我一起過日子嗎?”他想到了文戰嵩見著寧氏地第一句話,對著寧氏通紅的眼眶,那個高大的男人撓了撓後腦勺,半是玩笑半是調侃道,“還好我兩也是做祖父祖母的人了,當年頂著這張臉,你估計是不會進府的了。”

寧氏緊緊咬著脣,強忍的眼淚在這一句中盡數落下,文博武突然想到沈月淺,如果是她,對著醜陋不堪的自己,會願意嫁給他嗎?

沈月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認真思考了片刻,眼神上上下下端詳文博武,狐疑的反問道,“毀得很厲害嗎?”

“……”文博武一怔,眼神漸漸深邃黑沉,良久才點了點頭,他想知道,是不是女子也是在意容貌的,寧氏對文戰嵩說的那句話讓文博武想問問沈月淺。

沈月淺感覺他不對勁,圍著他走了一圈,正色道,“我想沒法和你在一起了……”話未說話,就被緊緊擁入一個懷抱,沈月淺心中酸澀,緊緊回抱著文博武,他遇著的一切不好都是她造成的,她要如何開口對荔枝他們說,這個臉上毀了容的是你們的爹,別看他如今毀容了,當年他也是俊逸飛凡的人,她如何能麵對自己帶給他的苦難。

“薑還是老得辣,難怪爹會那樣說了,為了不讓你嫌棄,我也要好好保護這張臉的。”文博武心中不難受是假的,可心裡隱隱又覺得鬆了口氣,真到了那樣一天,他寧肯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過日子,也不想沈月淺陪著她被人指指點點。

沈月淺趴在他懷裡,嘴角噙著暖暖的笑,“是啊,為了我,你也要保護好你自己,不僅僅是臉上,身上有傷口我也會嫌棄的。”心知文博武誤會了她意思,沈月淺沒有解釋的意思,“爹身體怎麼樣?”

“還行,爹要見三個孩子,吃過午飯,我帶著孩子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