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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高氏在尤氏跟前吃過嘴上的虧,如今能損對方兩句,她心中當然覺得舒坦了,斜著眼又添了兩句,“不過四弟也是個會疼人的,否則四弟妹現在也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諷刺周伯遊下手太輕了。

尤氏麵色一白,低著頭,不理會文小高氏的挑釁,臉上的情緒盡數被蒼白遮掩,小高氏討了沒趣,臉上還始終掛著笑,神色難掩嘲諷,提醒高氏道,“娘,我們還是先回家吧,四弟估計下衙門了,讓小廝去知會一聲,就算是分家了,娘和爹還活著了,就算丟臉也不能丟到別人家門口,否則說出去,府裡的姐兒怎麼說親啊?”

周淳涵親事不錯,小高氏可謂是挺直了脊背,一點也不擔心旁人說三道四,何況此時還有餘氏在,如果說周氏和尤氏的恩怨還有消散的一日,當年尤氏對周淳玉做的,餘氏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尤氏的,平時不怎麼和尤氏說話不代表心裡對尤氏沒有抱怨,小高氏會看人眼色,每次說起尤氏,她都沒有好臉色,高氏訓斥她說話沒個把門的地時候,餘氏會在旁邊幫她說兩句,明顯就是偏幫的意思,小高氏怎麼會看不清這些,她也看清楚了,餘氏在的時候和尤氏過嘴癮她才會贏。

高氏果然責備了她一眼,小高氏厚臉皮的咧嘴笑了笑,她們是一家人,高氏才不會真的和她生氣,果然,高氏下一句就順著她的話道,“來人,去請四少爺來一趟周府。”

尤氏雙手緊緊拽著衣衫,低頭不語,等高氏上馬車後,她本要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誰知,簾子被人拉起,小高氏等得意洋洋地瞥著她,“娘讓你上馬車說話,快點,我們等著呢。”

尤氏麵容仍舊慘白,坐上馬車,小高氏難得別開臉沒對她冷嘲熱諷,馬車裡人多,尤氏透不過氣,不一會兒一張臉微微紅了起來,高氏才緩緩開口問她,“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雖然不是老四的生母,自小看著他長大,他什麼性子我也是明白的,你三嫂說話直,可話裡的意思沒差。”

尤氏微微頷首,眼眶通紅,抬手掖了掖眼角,“老爺說要和我和離,嫁給他多年,我忙前忙後,甚至跟著他外放吃苦,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如今為了玲姐兒的事情竟然要和我和離,娘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高氏不動聲色地瞅著她,語聲和煦,“玲姐兒畢竟是老四的孩子,哪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輩子委身在那種地方的,當初你興致勃勃想要和承恩侯府說親,我雖然反對,可你們才是她的爹娘,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我也不好說什麼,分家後,我如果再指手畫腳說什麼,傳出去就是我的不是了,局外人也隻能勸,實在勸不住,我也沒有法子。”

尤氏眼角緩緩落下兩行淚,她當初不過是認為靠著長公主,尤家回京後,互相幫襯,周家就是拖油瓶子了,誰料想之後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長公主被承恩侯禁閉在院子裡,平時臉人影都看不到更何況是幫忙了,尤家那邊,如今的條件連她們都比不上,哥哥來信又讓她送些錢回去,尤家那邊亂糟糟的,更多的不是幫襯她而是要她幫襯,尤氏是指望不上尤家了,周伯遊這兩年是關鍵時期,穩住了腳跟,之後不愁沒有上升的機會,尤氏當然不會讓周純玲在這時候和離的。

高氏不管尤氏聽進去沒有,她年事已高,下邊的事情是真的沒辦法管了,何況周伯遊是分家出去的,見尤氏哭得可憐,高氏也不便多說什麼,周伯遊和尤氏的事情就是鬧得滿城皆知和他們也沒多大的影響。

回到周府的時候周伯遊已經回來了,相比較於尤氏的楚楚可憐,周伯遊則神清氣爽得多,見著高氏還上前躬身施禮,嘴角掛著得體的笑,“娘讓人叫我過來可是想說玲姐兒的事情?”

周伯遊腦子不笨,尤氏在京城除了老宅這邊沒有人願意聽她說話,之前和承恩侯府二夫人因著尤家那邊的嫂子有兩分交情,尤家出事後,人避她還來不及,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故而,周伯遊麵上並沒有多大的詫異,待看到尤氏從馬車上腳步緩緩地下來時,周伯遊臉上有片刻的失神,和尤氏成親後甚少有看見她哭的時候,而此時呢?眼角的淚還沒有幹,明顯是哭過的原因,周伯遊身子一顫,心微微犯疼,尤氏平時算計他都睜隻眼閉隻眼,很多時候也會在旁邊出謀劃策,不過緊限於對象是別人,玲姐兒是他和尤氏的第一個孩子,哪會願意看著她在承恩侯府吃苦受累,尤其吳炎辰還是那樣的性子。

堅定了心中想法,周伯遊不畏懼高氏說什麼,這個母親從小對他們庶子還算不錯,對院子裡的事情隻要不是鬧得難堪她是不太願意管的,周伯遊明白高氏的性子,故而,心情極其放鬆,好似久了沒有回家看望母親的孩子似的,走在高氏身後,不時和高氏說兩句話,尤氏走在最後邊,臉上難掩落寞,什麼時候周伯遊和周太夫人也能有說有笑了?

回到院子裡,高氏簡單問了兩句,周伯遊和周家沒有多深厚的感情,其中和尤氏吹了十多年的枕邊風有關係,周伯遊也不會個不給周太夫人麵子的,說了玲姐兒在承恩侯府的情形,“玲姐兒在家裡就是個溫順的,到了承恩侯府對長輩孝順,誰知,吳家三少爺性子暴躁,不給玲姐兒臉麵在府裡養小倌不說,玲姐兒不過抱怨兩句就被他打得不成人形了,身為父母,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受這樣的苦楚。”

承恩侯府的事情高氏早就知曉其中緣由,調轉視線,落到一旁暗自垂淚的尤氏身上,嘆了口氣,“什麼事好好商量,你動手幹什麼,是人都要麵子,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讀的是聖賢書,大道理你知道得比我多,什麼事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玲姐兒的事情我也難受。”

高氏說的話多,絲毫不提尤氏告狀的事情,周伯遊細細聽著,高氏不說其中深意,周伯遊斟酌許久,問道,“娘怎麼看玲姐兒想要和離的事情?”

承恩侯如今不管事了,吳家大少爺是個明白人,在中間勸過幾次,不想承恩侯府的名聲越來越壞,還允諾了他一些好處,在京中為官,周伯遊漸漸明白一些事,隻有一家人齊心攜手將來才有翻身的機會,如果這次玲姐兒的事情不解決了,即便將來他升了官職,在外人看來,他仍舊是個賣女求榮的父親,周伯遊不想藉著玲姐兒的一生往上邊爬,尤家的事情打擊的不僅僅有尤氏,還有他,安於現狀容易滿足才是最正經的事情,賺再多的錢到頭來沒有福氣享用,再努力都是一場空,周伯遊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後才會幫著玲姐兒要求和離一件事。

高氏麵上微微一笑,為官久了,周伯遊也開始學著那些法子想要引出她的話了,高氏麵上看不出情緒,斂目沉思道,“你們是玲姐兒的父母,當時成親的時候就是你們做的主,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們自己有數就行,我年紀大了做事糊塗,別一不小心害了玲姐兒一輩子。”

當時玲姐兒成親的時候她們沒有過去添妝,餘氏因為周淳玉的事情當然不會過去找晦氣,之後兩家更是不曾走動,逢年過節,周伯遊和尤氏都沒帶著孩子回來看她,等高氏回過神,尤氏已經想要重新回到周家了,她當然不會答應。

周伯遊心裡猜到高氏不會理會這件事,臉上仍舊帶著和煦的笑,“沈娘說的也是,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會幫玲姐兒和離的,接回來養她一輩子都不會讓她在外邊受委屈。”

當時的親事也是尤氏一手促成的,那時候乾係重大,他得罪不起長公主隻能認下這種事,誰知道後來發生這樣的事情,周伯遊心裡不後悔是假的,在衙門的時候他都被人指指點點,他故作看不見,實則心中也難受,玲姐兒如今的遭遇是他們當父母的一手造成的,心中哪會好過。

尤氏低著頭,周伯遊說什麼她都沒有抬起頭,玲姐兒的事情他自然有了決斷,她再說什麼都是多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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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家出去的時候,尤氏走在周伯遊身側,夫妻兩難得走在一起尋不到話說,周伯遊嘆了口氣,多年的謀劃最終成了一場空,那種感覺好似眼前布滿了白霜,看不真切,連著心中的那點期盼都沒有了,平時做事也沒了動力,“玲姐兒的事情我已經和吳家大少爺說好了,玲姐兒還年輕,回來我們養著她就是,玲姐兒的性子溫和,以後遇著合適的再說吧,對你動手是我的錯,以後還是安安生生過日子吧,尤家那邊需要我們幫襯的就盡量幫著,我想要再往上升一升估計是難了。”

朝堂上風雲變幻,沒有人脈寸步難行,雖然他盡量在朝堂走動,卻因為尤家受了牽連,許多人避他如蛇蠍,周伯遊也想清楚了,一輩子安安靜靜過下來算了,平平淡淡才能長久。

尤氏抬眸,眼角周圍還犯著紅暈,聲音微微哽咽,“老爺如此說了,待會我就派人去承恩侯府將玲姐兒接回來。”

“嗯,明日我們好好慶祝一番,之前的日子就當是一場夢吧。”早前二皇子有意拉攏他,周伯遊裝作不明白的樣子,他當然清楚跟著太子才對自己的前程有幫助,奈何太子根本看不起他,“外邊的事情有我,你好好在家裡享福就是了。”

尤氏聽出他話裡的疲憊,不知為何,鼻子酸得厲害,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好,都聽您的。”或許一切都過去了,尤家沒了往日的繁盛,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時候,尤氏麵如死灰,多年的目標沒了方向,尤氏身子一軟,直直地往後邊倒去,周伯遊大驚,忙伸手扶著她,叫身邊的丫鬟去請大夫。

沈月淺從周淳玉嘴裡聽到這事也唏噓不已,“之前多厲害的一個人,聽我娘說起,不過短短兩日光景,額前的頭髮就白了,四叔守在床側一步都不敢離開。”尤氏和周伯遊關係好,周伯遊從外邊回來可以說一步登天,之後也沒和尤氏鬧過,尤氏暈倒的兩天裡,周伯遊麵容也憔悴了不少。

“四舅母就是看得太明白,才舍不得手中的權勢,如今什麼都沒有了,指不定將來會安穩地過日子。”周純玲今時地地步是尤氏一手促成的!怪不得別人,沈月淺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尤氏如果不是算計太多,周純玲的日子不會差。

周淳玉贊同她的說法,嘆息道,“我娘說之後四叔又提了一次會周家的事情,祖母沒有答應,祖父也發話了,說既然分家了,就是兩家人,別整日惦記著回來的事情。”周老太爺為人刻板,心中還記著逢年過節尤氏和周伯遊沒有回來看他,自然不樂意周伯遊說分家就分家,說搬回來就搬回來。

“四叔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