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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好自己,家裡有娘在,別擔心。”

沈月淺紅著眼眶,忍了許久,才將眼角的淚憋了回去,點頭,卻未出聲,上輩子出嫁的時候滿府上下皆興高采烈,就是沈未遠也不曾流露過一絲不捨,周氏表現得明顯,沈月淺想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了吧,哪怕成親是喜事,擱父母心裡也是種離愁。

沒多久,小七衝了進來,撲到沈月淺懷裡,緊緊拽著她的衣衫,滿臉是淚的望著她,“姐姐,姐姐了,以後要回來看小七。”周氏見此情景終於忍不住低聲哭了出來。

“姐姐會回來看小七的,小七照顧好娘好不好?”沈月淺蹲下`身,緊緊擁抱著這個五歲大的弟弟,他已明白再做任何輓留都留不住她了,再也不能任性說出當年的那些話語。

高氏拉過他,周寒軒站在門口,催促了兩句,“小七,扶著你姐姐出來。”畢竟是女子閨房他不好入內,隻有站在門邊等候。

小七扶著她,待沈月淺走到門邊,小七將腰間的銀袋子取下遞到沈月淺手裡,哭泣道,“姐姐,裡邊裝滿了,給你。”之前對著周氏還能忍耐,聽了小七的話她眼角的淚再也無法控製地滴落,銀袋子比之前的要大許多,脹鼓得繩子都拉不住,露出裡邊的金葉子來,小七的手心不知是汗還是淚,濕噠噠的。

“姐姐,拿著,都是金子……”前幾日看周氏算賬冊給沈月淺壓箱底小七才知道,越是有錢,旁人越不敢欺負他的姐姐,他要將積攢的銀子都交給沈月淺被周氏拒絕了,“你那點銀子杯水車薪,自己留著出門的時候用,娘給姐姐準備好了的。”

他讓魯媽媽給他做了一個大的銀袋子,都已裝滿了,算得上有很多了吧。

沈月淺不接,小七急了,抬起沈月淺的手,“姐姐拿著……”說完,見地上一滴一滴淚落在地上,暈染成一小片濕意,小七慌了神,愈發哭得厲害,“姐姐,別哭,別哭。”他知道,新娘子哭了不吉利的,不好的。

沈月淺吸了吸鼻子,身子顫唞得厲害,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滴一滴的淚好似屋簷的雨滴了,一滴一滴墜下,要在青色石板上匯出一片汪洋似的。

高氏在屋裡聽著動靜,出來見著地上的痕跡嚇得不輕,“我的淺姐兒,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這樣子。”左右看了兩眼,幸得沒有文家的人,上前拉過小七,拽著他往屋裡走,“別惹你姐姐難受了,快進屋啊……”

小七手裡還拿著銀袋子,身子往下沉要掙脫高氏的桎梏,嘴裡喊著沈月淺,“姐姐,金子,金子,拿著。”嘴裡哭得厲害,他明白,出了這道門,沈月淺就是別人家的了。

高氏年紀大了,一時不察被他掙脫出去,見他抱著沈月淺大%e8%85%bf,仰頭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心裡也跟著難受,沈月淺對小七如父如母,血緣裡的親情哪是這麼容易割捨的。

小七固執的抱著她的%e8%85%bf,這時候,迎親的人已經到了門口,又傳來鞭炮聲,周寒軒蹙眉,上前拉小七被他踢了一腳,“姐姐,姐姐,金子,金子。”是他攔著文博武得來的金子。

他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姐姐在府裡不被人欺負,吳二說銀子,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銀子,旁人就不敢欺負他的姐姐了,吳二說他的姐姐沒有哥哥,成親後日子會難熬,打架沒有人幫她,什麼事都有忍著,因為他的姐姐沒有哥哥。

沈月淺終究淚雨如崩,彎腰抱著小七放聲大哭,她的小七,什麼都明白,往日不表露是怕她傷心,心裡比誰都擔憂她,近三個月問夫子的問題全是關於女子出嫁事宜的,沒爹的孩子要學會自己堅強,她以為將小七護得好,她還是讓他過早長大,懂得了人世間的艱辛。

姐弟兩哭聲大,餘氏和小高氏也走了出來,餘氏趕緊拉著兩人進了屋,將門關上,小高氏也怕了,“我說淺姐兒,今日可別哭啊。”要是傳出去了可覺得是不吉利的,文家那邊也會不高興。

小七摟著沈月淺的脖子,哭了一會,兀自抹了淚,鼻子還一抽一抽地,鑽進巾子裡,小心翼翼地替沈月淺擦了淚,“姐姐不哭了,小七在家等著你回來,夫子說兩日後你就會回來的,小七等著你。”

沈月淺抱著他,原來她才是脆弱地,脆弱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有的東西上輩子不曾體會,這輩子不過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孤單了一輩子,她將小七和周氏看做是她活下去的牽掛,她何嘗不是她們的牽掛?

小高氏還欲上前勸,被餘氏拉住了,這時候,除非沈月淺自己停了,否則出了門一眼就會被發現。

門口久久沒等到人,文貴看了看時辰,著急起來,大少爺特意吩咐今日帶的都是金葉子,哪怕是周家幾位表弟,他往裡邊塞金葉子都沒含糊,怎地還不見新娘子人影?湊到文博武身側,壓低了聲音道,“主子,要不要讓人進去催催。”錯過了吉時就不好了。

“不用,等著就是。”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見周寒軒背著新娘出來,文貴皺著的眉頭更深了,周寒軒身側,小七牽著沈月淺小手,臉上的淚痕還沒乾,文貴心裡頓時明白了,上前索性將袋子裡的金葉子全給了小七。

周寒軒將沈月淺放進轎子,叮囑了文博武兩句,既是他背著沈月淺出門,自然是以舅兄的身份,文博武一一應下,拱手離去時,紅色喜服被一雙白皙的小手拉住,他手裡還拿著文貴剛給的錢袋子。

“博武哥哥,我把銀子金子都給你,你不要欺負我姐姐好不好,以後小七還會努力掙錢孝順你的。”說著,將袋子推給文博武。

文博武一怔,喜娘拉下轎子的簾子時他注意到裡邊的人拽緊了裙擺,心裡明白為何耽擱了這麼久,蹲下`身,替小七擦去臉上的淚痕,耐心道,“博武哥哥會對小七姐姐好的,你放心吧,金子自己留著,兩日後,博武哥哥帶姐姐回來看你,陪你去郊外騎馬好不好?你不是想要一匹馬嗎?博武哥哥給你選好了,小小的一匹馬,你長大了他也長大了,好不好?”

文貴在旁邊著急,隨親的官員也跟著急了起來,磨蹭了這麼久已錯過了吉時,再拖下去,真的晚了。

小七睜大眼,水霧朦朧的眸子看上去分外可憐,“真的嗎?”

“博武哥哥騙過小七嗎?”

小七認真的想了片刻,搖了搖頭,吳二說他知道很多相公醉了酒會回家打妻子,壞婆婆每天讓媳婦去院子裡跪著,吃飯的時候不準上桌子,等大家吃完了才準自己吃,成親後日子一點都不好過,可是,文博武確實沒有騙過他。

見他情緒平靜下來,文博武捧著他的臉,溫聲道,“博武哥哥會照顧好小七姐姐的,要是博武哥哥說謊就遭天打雷劈受萬箭穿心而死好不好?”

轎子裡的沈月淺身子一顫,想阻止文博武已來不及,隻小七略帶沙啞的聲音道,“不好,我不要你死,隻要你好好對我姐姐。”

童言稚語,卻讓在場所有的人為之動容,家裡邊也曾嫁過女兒,或巴結討好,或阿諛奉承,從未像一個孩子如此發至真心的祝福,哪怕你挫骨揚灰也不如她的幸福重要,這才是作為親人眼中盼望的結果。

沈月淺眼角又有了濕意,握著小七給的銀袋子,抬起了頭。

“好,我聽小七的,小七是主子,今日要幫著娘照顧客人,好不?”文博武順著小七的頭,聲音仍然和煦。

小七心裡的難受稍稍消了,“好,我看著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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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博武眨眼,不再遲疑地翻身上馬,叮囑小七站在邊上,揚手,鋪好鞭炮的小廝歡快的拿起火摺子,點燃……接著,吹鑼密鼓聲中,迎親的隊伍漸漸遠去。

小七回過神才發現,袋子裡還有好多金葉子,周家幾位表哥年紀都大了,忍不住打趣他,“小七表弟今日賺得衣缽滿盆,表姐夫待你如此大方,對表姐自然也是不差的。”

小七不在意,旁邊的沈富上前,“小少爺,小的替您收起來,別弄丟了。”縱觀整個京城,怕隻有將軍府的賞銀全部是金葉子了,這時候,旁邊的周寒風驚呼起來,“算起來,我的都有二三十兩銀子了,小七表弟,你的還有多少?”

小高氏是庶女,錢財方便比不得餘氏賈氏,耳濡目染,周寒風對銀錢也極為敏[gǎn],平日,他隨身帶著的不超過二兩銀子,猛地有了二三十兩,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七多少還有些心不在焉,沈富收好袋子,周寒軒牽著他進了院子,遇著來府裡吃酒的吳家人,吳二整日和小七上學下學,對侯府也十分熟悉了,見著小七,上前問他,“你有沒有問過你姐姐是不是有個壞婆婆?”

周寒軒皺眉,半大的孩子他不好出聲嗬斥,儘管這樣,聲音仍舊死氣沉沉的,“將軍府大夫人知書達理,對晚輩甚好,吳少爺從哪兒聽來的胡話?”

周寒軒長死板著臉,知曉他的人清楚他不是訓斥,可吳二不懂,嚇得身子哆嗦了下。小七上前,神情嚴肅道,“博武哥哥說了會照顧我姐姐的,他從來不騙我,還說要帶我騎馬呢。”

吳二不太相信,當著周寒軒的麵不敢說什麼,拉著小七走遠了才問他,“那你眼睛怎麼腫的?哭了?”

小七沒否認,心情頓時跌落下來,“就是舍不得我姐姐,她都還沒等我長大,我要是長大了,旁人就不敢欺負她了。”

吳二點頭,摟著他肩,“沒事,以後誰要是欺負你姐姐,我們一起教訓他,你姐夫不是給了你很多銀子嗎,我們可以去外邊買人,買人報仇也是可以的。”

小七抬眸,滿臉不可置信,“還有這種法子嗎?”

“當然啦,法子還有很多,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吳二不喜歡上學,可吳家想和侯府交好,每日都將他和吳三送過來,武將家的孩子不用考科舉,識字就行,所以,吳二課業沒小七的多,整日最喜歡的就是去茶樓聽人說書了,見小七仍舊一臉苦惱,他不解,“怎麼了?”

“早知道我就不將那個銀袋子給我姐姐了,裡邊裝滿了的呢。”語氣暗含惋惜,後邊的沈富聽得苦笑不得,若非一個銀袋子,小姐也不會哭花了臉,錯過了吉時。

轎子到將軍府吉時已經過了,好在文家人沉得住氣,麵上絲毫不顯慌亂。

在場的人翹首以盼,總算見著新娘子了,光是沈月淺一身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