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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請方丈,三小姐醒了。”扯過旁邊素白色的抱枕墊靠在床頭,扶著她慢慢躺好,多日疲憊的臉舒展開來,眉峰蹙成了一團,“痛得厲害?”

沈月淺扯過被子蓋好,點了點頭,嗓子沙啞得厲害,她以為她必死無疑了,沒想到又撿回一條命來,看向窗外,天地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我睡多久了?”

文博武給她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白色紗布一團血上,“八天了,身子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玲瓏在,文博武按耐住檢查她身子的衝動,平聲詢問。

沈月淺扭頭,扯動傷口又是一陣疼,老實道,“餓了。”

文博武讓玲瓏去廚房給她熬碗粥,沈月淺%e8%88%94了%e8%88%94乾涸的脣,“想吃肉。”

“不行,你現在身子沒好,得吃清淡的,玲瓏,往粥裡加點菜葉。”文博武拉著她的手,幾日光景,本就纖細的手瘦得隻剩下皮包骨了,文博武心裡難受,細細摩挲著她指腹。

聽著玲瓏的腳步聲遠了,文博武才抬眸與她對視,眼神深邃而黑暗,晶亮的眸子映著她蒼白的小臉,他想說點什麼,見她疼得齜牙咧嘴楚楚可憐,又將嘴裡的話吞了回去,動作溫柔地撩起她額前的劉海,“你要想吃肉,我讓文貴去山裡打些野味做成臘肉給你留著,待你身子骨好的時候吃。”

沈月淺點了點頭,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才十歲,不是上輩子被她寵在手心的女子,臉色刷的下更白了,文博武心頭一顫,“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見她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眼裡盡是淚,順著眼角慢慢滑下,文博武的心針刺的疼,伸手抱著她,哄道,“不哭,我還在,阿淺不哭。”

他的死是她一生不能忘記的痛,他懂,眼看著那人向她揮劍的無力感他明白,上輩子兩人並非沒有情意,是他沒有護好她,是他的錯,“阿淺不哭,我陪著你,會一直陪著你的。”

沈月淺哭得厲害,她以為重來一世離他遠遠的便不會拖累了他,當日若是隻有他和文博文,兩人騎馬定能躲開,是她……“對不起,要是不遇見我,你和文……”

“我們就死了,是你救了我們,阿淺別哭了。”文博武晦暗的眸子有一滴晶瑩的水滑過睫毛,滴落在她發間,消失不見。

重生一世,不過因著心中執念,那份執念從來都是她。

沈月淺使勁搖著頭,是她連累了他。

文博武按住她身子,眼中閃過濃濃的自責,“別動,傷口裂開又要時日恢復,別動。”聲音夾雜著絲祈求,他寧肯自己忍受那些萬箭穿心,也不想看有人傷她分毫。

沈月淺安靜下來,閉著眼,埋在他肩頭,不一會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周氏和方丈進屋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男子側坐在床沿,一%e8%85%bf伸得筆直,一%e8%85%bf呈九十度彎曲,肩頭的少女發絲蓋住了臉龐,兩人一動不動。

聽到腳步聲,文博武托起她的身子,輕輕放在床上,扭頭,緩聲提醒,“她剛睡著,方丈給她把次脈,她傷口裂開了,喊疼。”話完,不忘給沈月淺蓋上被子,之後才退到一邊。

周氏背過身偷偷抹淚,她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何時受過這種苦,心裡愧疚自責,她抱著小七在家的話,那些人不會聽著嬰兒哭聲叫沈月淺沒了方寸。

方丈抬起她的手臂,食指搭在脈搏處,良久才收回,放下沈月淺手臂的同時文博武立即上前,將她的手捂進被子裡,動作輕柔連貫一氣嗬成,方丈眼中閃過詫異,抬眸,嘴角浮著笑,“小姐人醒過來就好,這些日子別沾水傷口不發炎,過些日子結疤了就好了。”

周氏鬆了口氣,感激地朝方丈行了大禮,聲音哽咽,“謝謝您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衲的本分,夫人客氣了。”方丈知道文博武和周氏有話要說,沉默的走了。

文博武凝視著隻露出腦袋的沈月淺,頓道“三小姐是因著救我和博文才受的傷,夫人若是信得過我,您就先回去忙,我留下照顧她,待您忙完了府裡的事再來守著她。”

薛氏死了,薛家人鬧上門要沈家給個交代,動靜大,上門求周氏回去的人每天都來,她回去處理好了過來以免那些人擾了沈月淺清幽,雖然,那些人連院子門都沾不到,文博武仍不待見他們。

周氏左右為難,她也想早日將老屋那邊的人打發了,“倒是不用勞煩大少爺,我讓包媽媽桂媽媽留下,玲瓏玲霜伺候慣了阿淺,讓她兩也留下來,侍衛的話……”

“夫人回去還需要人手,我與方丈有幾分交情,這邊不缺人手,您帶走就好。”已經失去過兩次,他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那幫人光天化日在官道上動手想殺他個措手不及,他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雖文博武說不用,周氏仍留了十名護衛下來,走的時候,沈月淺已經醒了,太多天沒說話,嗓子低沉了許多,周氏牽著她的手,反反覆復叮囑了許多事,最後紅著眼眶回去了。

她沒帶小七,老屋那邊的事亂七八糟,她害怕小七有個意外,回去的隔日,又遣來批下人。

周氏不在,文博武從早到晚都在她房間裡陪著她,下人們清楚沈月淺的傷如何來的,也沒多想,加之魯媽媽一番話更是打消了下人們的隔閡,對文博武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去了,況且,要攔也攔不住。

山裡的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聽玲瓏說遠山近處白茫茫的一片可好看了,沈月淺蠢蠢欲動,和床前維持一個姿勢許久的文博武商量,“我想下床看雪。”

文博武瞥了眼窗外,起身推開窗戶,鵝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撒下白色的網,眺望遠處,再無其他顏色,他探出身子交代了兩句,沈月淺回過神來的時候,文貴和文藝一左一右的抬著堆好的雪人進屋,她沉默了好一會嘴角才淺淺的笑了笑。

文貴文藝兩人放下木盆就出去了,不忘給兩人關上門。

“方丈說你暫時不能下床,傷口結疤了才可以走動。”她傷的地方不是別處,差一點點就沒命了,他不敢拿她開玩笑,補充道,“外邊還有很多,你喜歡什麼形狀的雪人我讓文貴他們堆。”

抓起旁邊的短棍撐著窗戶,緩緩回到床邊,順了順快蓋住眼睛的劉海,溫聲道,“要不要幫你剪劉海,蓋住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沈月淺搖頭,明明記得上輩子事情的隻有她,可是和文博武相處時,兩人卻極有默契,他知道她的喜好是什麼,兔子的雪人,隻有他才想得出這個法子逗她開心,“薇姐姐和雅姐姐可還在寺裡?”

那日丁薇怕是嚇得不輕,她也是沒有法子了,不能看著文博武死在她跟前,都沒來得及和她說一聲。

文博武別開劉海露出她光潔的額頭,“洪家人還在,丁家來寺裡住了一晚就回了,丁小姐說等你醒了她再來看你。”文博武看著桌上沙漏的時辰,提醒道,“該吃藥了,我讓玲瓏端進來。”

沈月淺最是怕苦,文博武也是清楚的,果真,一說完她便蹙起了眉頭,文博武伸手將其撫平,“別皺著,讓文貴去山裡刨的樹根堆裡的雪熬的藥,加了糖後不怎麼苦,你喝一喝就知道了。”#思#兔#網#

沈月淺不信,藥碗拿上來了,她嗅了嗅鼻子,果真沒有濃濃的中藥味。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文博武眼神閃過落寞,他唯一騙她的便是上輩子說要好好護著她而沒做到,拿著勺子攪拌了幾下,抿一小口試了試溫度,不冷不熱了才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張嘴,你嘗嘗,真的不苦。”

沈月淺捏著鼻子,動作不敢大了,示意文博武往她嘴裡倒,文博武害怕她嗆著,勺子沿著她的嘴角一點點往下傾斜,專注的看著她臉上的神情,確認她沒有一絲難受後才收回勺子。

是藥都是苦的,不過,以雪熬藥又加了糖,剛開始下肚不覺得苦,完了,嘴裡彌漫的味道才稍顯苦澀,她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吞了吞口水,“再來……”

一碗藥,喝到後邊都涼了,文博武叫玲瓏端下去溫著,隔兩個時辰再端來,拿起旁邊的溫水給沈月淺漱口,說起沈家老宅的事,“你大伯母死後,薛家鬧得不可開交,沈太夫人身子好了不少,誰知,你大伯欠下賭場巨額的銀子,為了還債,陳氏做主將太夫人名下的鋪子田產全部賣了,債還完了,府裡剩下的銀子也不多了……”

沈月淺來了興致,喝過藥,喉嚨舒暢不少,聲音也清脆了許多,“之後呢?”

“之後要等沈夫人來了才知曉了。”

薛氏的死在他意料之中,央樂侯府將事情捅開了說便是沒想放過薛氏,薛氏死之前受了番毒打,死後雙眼鼓得大大的,算是死不瞑目了,屍體還到沈家老屋那邊,陳氏看了眼就讓丫鬟抬下去扔了,說是給沈家抹黑的人不能留著。

至於小王氏,莊子上的日子清苦,她哪裡受得了,鬧了幾次見沒人搭理便安靜下來,他去看過小王氏一次,不怒自威的老人已褪掉身上的貴氣,和一般老婦人沒什麼差別。

小王氏見著他像是見鬼似的,“怎麼是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文博武掃了圈屋子裡擺設,好以整暇道,“外邊都傳央樂侯府太夫人貞潔已失,到處打聽您的消息,沒想到會在遇著您,這種日子哪是人過的,不若我帶你回央樂侯府如何?”

小王氏不知道京裡的事兒,聞言,身子直往後退,她不要回去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走,你走,我是不會離開莊子的。”話說出來小王氏才恍然大悟,她的餘生要麼在世人鄙夷嘲笑中苟延殘喘地活,要麼隻能在這種犄角旮旯的地兒平平淡淡的活一天算一天,那個高高在上的央樂侯府太夫人已不復存在了。

“你不想知道誰在背後害你?央樂侯憑藉偷聽您和那幾個流氓的對話以為是沈家大夫人,央樂侯下手不輕,沒兩天就要了人的命,聽說沈家大夫人死後眼睛閉不上,發誓要找冤枉她的人報仇呢。”

沈月淺沒有醒來,他急於給人找不痛快,小王氏運氣不好讓他想起來了。

“是你,是你對不對,你為什麼來這裡?”小王氏從沒和將軍府的人打過交道,不明白怎麼惹著他了。猛然,想起那幾位流氓的麵孔,驚恐地瞪大了眼,嘴裡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是她和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