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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人 叫我阿喵 4261 字 1個月前

聽他說完,季從安搖搖頭,往前走著,「每個人都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地忘記不開心的事情。沈醫生,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琰跟在她身後,竟無話可說,眉目間神情有些莫測。

☆、chapter 18

18

元宵節那天上午,季從安剛下樓,便被季長風的司機給攬住,一開始便不容拒絕地替她打開車門,「小姐,請上車。」

她無奈地笑了笑,彎身進去,正將車門輕輕地闔上時,黑色的玻璃窗外沈琰正從樓裡出來。她突然很想叫住他,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她看到他去提車,便對司機說:「開車,別遲到了。」

車子在馬路上一路前行,越接近季家老宅,她的心跳動得越加的厲害。這是兩年來,她第二次回到這裡。從車子裡出來,季從安有些遲疑地站在門口,雙腳像是被人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季老爺子身體一直不好,自八十歲大壽以後便一病不起一直臥床休養,為此,這兩年季家便再也沒有為他辦過壽宴。靜養了兩年,季老爺子的身子也日漸有所好轉,加之上個月長孫季長風的婚禮剛過,老爺子的精神頭不錯,季家便把壽宴的事提了上來。

這是季家今年第二件盛事,前來祝壽的都是老爺子的故交,宴會雖然沒有往年隆重,但也算得上熱鬧。

季從安腳下的高跟鞋,有節奏地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自小她一直被季家保護得很好,基本上認識她的賓客不多,所以她也沒有避諱直接向著客廳中央正在招待客人的季長風走過去。

還未走到他的跟前,她已經習慣性地叫了一聲,「哥。」

聲音低低的,帶有些鼻音。

聽到她輕輕地喚著自己,季長風握著枴杖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嗯,你跟我來。」

說著,他轉身,往一樓的書房走去。沒有了右%e8%85%bf的他,即使安著最昂貴的假肢,走起路來,依舊與旁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季從安鼻頭驟然微酸,心裡原本對哥哥的愧疚又深了幾分。

季長風走到書房的窗前,背著身,等季從安進來後,直言不諱地提醒道:「今天有很多客人在這裡,都是爺爺的朋友,你別再像之前那樣無理取鬧了。」

「哥。」季從安低著頭,「我不懂,你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日子讓我回來,你明明就害怕我會做出讓大家都不開心的事情。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季長風的眉頭皺了皺,「這兩年爺爺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最近才有所好轉。等宴會結束後,我就帶你過去單獨見他,他是想見你的。」

曾經季老爺子多麼寵愛這個孫女,季長風比誰都清楚。從安的父親早逝,母親也早早地改嫁了,季老爺子心疼她,幾乎對她是有求必應,巴不得把這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可是,從安卻做了那些讓人心寒的事情,讓季老爺子一再受打擊。

這兩年,季老爺子雖然對這個孫女隻口不提,可是誰都能看得出老爺子是想她的。有時候,季長風夜深從公司回來都會在從安以前的房間看見老爺子的身影,他就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對著一室的靜謐唉聲歎氣。

「在宴會結束之前,你哪裡也別去,就在這裡待著。一會兒我會讓侍應生進來給你送吃的,有什麼需要你都可以告訴他。」說著,他還故意提了提不能使力的右%e8%85%bf,這個動作他分明是做給她看的。

季長風出去了,從安的身子有些軟,癱坐在沙發上,房間裡開著暖氣,溫度很舒服,她卻覺得渾身冰涼。

不久,有人推門進來,她以為是侍應生,頭也沒抬,直接說道:「謝謝,我什麼也不需要,你出去忙吧。外麵的客人應該很多的,去招呼其他人就好。」

除了關門的聲音,房間裡並沒有響起離開的腳步聲,反而多了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季從安鬆開了咬住的嘴%e5%94%87,抬頭望向那個方向,一怔,「你怎麼會在這裡?」

葉展飛站在原地不動,看見她眼底透露出來的防備,眉心微蹙,「你進到客廳時,我就看見了。」

葉家雖然和季家取消了婚約,但是兩家並沒有就此徹底撕破臉。畢竟季家已經將季從安趕了出去,葉家雖然在情理上有些過分,但是礙於兩家老人是多年的朋友關係,至今在生意上還是有不少往來合作。

季老爺子的壽辰,葉家老爺子本來是打算親自來的,無奈年前就陪著老伴到南方度假,隻好讓兒子和孫子親自走一趟。葉展飛和父親過來的時候比較早,他沒有陪著父親去和友人寒暄,獨自坐在角落裡。直到季從安出現,他的視線便一直緊隨著她。

「哦。」她似乎不以為意,微閉上眼,「你出去吧,外麵指不定有多少人在找你。」

不知道她這話的意思,葉展飛搖頭,「沒有人會找我。」

季從安微笑,「葉伯伯他們呢?對了,你的未婚妻沒有和你過來嗎?」

清清淡淡地一句話,在葉展飛聽來卻帶著極大的諷刺。他緊抿著%e5%94%87,微微喘熄過後,低聲開口,「從安,我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她喉嚨發緊,心裡萬分的難受,臉上卻扯出一抹寡淡的笑來,毫不退縮地直視葉展飛,「那你告訴我,我們該如何好好說話?」

如果,他們隻是普通朋友,久別重逢即使關係生疏但也可以言笑晏晏。可是,他們畢竟曾經那麼地相愛過。自葉展飛進來,自她看見他,她就一直在心裡提醒自己。

被她這麼一反問,葉展飛身子僵住,許多話到嘴邊,終是化為那樣一句不知輕重的,「對不起。」

他走過去,半跪在她身前,有些顫唞地捧起她放在身前的雙手,握在手心裡,「從安,我們別這樣好嗎?你可知道我有多少無奈。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娶一個根本就沒有感情的女人,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痛苦。」

以前季從安一直弄不明白一件事,為什麼不論是言情小說還是都市情感電視劇裡,男人和女人因為各種不情願的理由分手了,明明可以有許多方式讓兩個人在一起,可是他們卻都偏偏選擇了接受現實。她曾不止一次地拉著葉展飛訴說她的困惑,那時候葉展飛告訴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那時候,她不懂那些個『不得已』具體是什麼。

現在她懂了,而葉展飛正為了他那些『不得已』向她道歉。她眼裡泛著晶瑩的光,將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抿嘴淺笑,「你根本不用和我說對不起,葉展飛我不怪你。」

她起身,從他身邊離開,直到伸手去擰門把時,身後才傳來他沉沉的嗓音,「你說你沒再怪我,從安,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怪著我。」

一直怪著,才會一直念著。這是多麼自私的想法,季從安望著朱紅色的門,一顆眼淚毫無防備地滑落下來,順著臉頰滴在了書房裡的毛毯上,無聲無息。

她出了書房,一路低著頭往洗手間走去。將洗手間的門反鎖後,她才走到洗漱台前,不停地用冷水撲打著臉。

季從安從洗手間裡出來,沒有再回書房,她熟門熟路避開客廳裡的賓客一個人走到院子裡去。外麵沒再下雪,但是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和她此時的心情有些相像。

客廳的室外陽台上,季長風始終皺著眉頭,緊緊地盯著突然闖進視線裡的女人,對沈琰說:「她是我的妹妹。」

沈琰手裡端著一杯香檳,漫不經心地搖曳著杯子,抬頭時表情變了變,平淡無波的雙眸裡忽然閃過一絲震驚,「季從安?」

難怪初次聽見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沈琰視線的不遠處,季從安站在院子裡那株開滿枝椏的梅花前,大雪壓著樹枝,花朵卻開得嬌艷美麗。紅艷的花和白衣的她,相互映襯著,猶如一幅精雕細琢的畫。

季長風收回視線,轉頭看向沈琰,詫異地問道:「你們認識?」

沈琰明亮的眸光變得深邃起來,「嗯,回國後認識的第一個新朋友。」

「是嗎?那還真是巧。」

季長風說完,又再次將目光投向院子裡的季從安,默默地蹙著眉。ω思ω兔ω網ω

「長風。」沉默了一會兒,沈琰突然開口,「那天在診所,你說的那個讓你束手無策的人,是她吧。」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季長風身子一顫,緊握著陽台的闌幹才勉強站穩,臉色有短暫的蒼白,但片刻便恢復過來,不答反問:「沈琰,你和從安有相處過吧,以你的專業角度,你覺得她怎麼樣?」

沈琰詫異地回頭看他,「你覺得她有心理問題?」

季長風點點頭,忽而又搖搖頭,沉%e5%90%9f道:「不是覺得,是肯定。」

沈琰擰著眉,「為什麼這麼肯定?」

季長風慢悠悠地抬起頭,望著一片蒼茫的天空,神色悲愴,竟然找不到一點平時沉穩淡漠樣子。他閉了閉眼,將呼吸放得極輕,「因為她曾想過要殺了我的父親,而我就是在那時候失去了右%e8%85%bf。」

沈琰的內心狠狠一顫,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猛地看向院子裡的季從安。她臉上有著和季長風同樣的神情,那是一種無休無止的哀傷。那樣的一個女人,怎麼會做出那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來。

他又是一怔,忽然想起那晚她對自己說的話,「每個人都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地忘記不開心的事情。」那晚他實在無法想像在她身上發生了些什麼,以至於會讓她說出那樣的話。如果真如季長風所言,事情也許遠遠比他想像得還要糟糕。

好一陣,沈琰才微微錯開視線,眸光裡不再是她,而是印著那株艷麗的梅花,毫不猶豫地告訴季長風,「長風,在我眼裡她很好。」

季長風訕訕地搖頭,「沈琰,我又何嘗不希望她很好。她是我的妹妹,我比誰都希望她安然無恙。」

☆、chapter 19

19

沈琰沒想到會在季家見到季從安,今天出門的時候便看見她上了一輛車,那時候沒多想,現在才想起那是季長風的私人車。從第一次在季家門口見麵,到後來知道她的名字,他本應該早就想到她的身份。可是,他卻沒有。

一個人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直到季長風讓人把院子裡的季從安帶回去,他才跟著回客廳。

壽宴即將開始,在季從安離開書房不久,葉展飛便已經回到宴席上。

季從安沒有聽從季長風的安排回到書房,而是準備提前離開。她站在大廳的最角落裡,悠悠的視線在整個大廳掃了一圈。她就像是現場裡最多餘的人,又像是一個置身度外看戲的人。季長風正在招呼著賓客,沒有人注意她,直到季老爺子被人從樓上攙扶著下來,她才收回漫無目的的視線,投向季老爺子的身上。

兩年前,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