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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心不改 因醬 4073 字 1個月前

「西西。」

「我……我害怕。」

「我們暫時不要訂婚了。」

他慢慢蹲下去,痛苦地摀住頭。

☆、第28章 你手心裡都是汗

秦西站在原地,沒有上前扶他。房間裡寂靜無聲。

天色晚了,暗黃的日光順著窗頁灑進來,整點的鐘聲響起,敲了五下。秦西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你是認真的嗎,樂樂?」話一出口她就後悔自己問出來,眼淚不禁撲簌簌往下淌。

樂樂說:「西西,我不敢想,我總覺得這些都不是真的。我得到的總會失去,我……」

「那分手吧。」她打斷他的話。

最後一根稻草壓死了她的駱駝。

她受夠了。

再也不想陪著他反反覆覆,反反覆覆,每一次以為他好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又會爆發。

她好天真,為什麼以為自己可以治好他?不僅如此,還傻傻地相信他已經好了。她又不是神,不是誰的救世主,她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她怎麼有能力可以治好他?

秦西摘下他送自己的戒指,手一鬆,戒指落在地板上,骨碌碌滾了一圈,靜止不動。她從家裡跑出去,沒有方向地奔跑,眼淚卻接連不斷往外湧,像止不住了似的。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絕望過。

終於,她跑累了,恢復了一點理智,抹了把眼淚。心裡仍然恨恨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擔憂,轉身往回走。樂樂畢竟是病人,她不能跟他一起胡鬧,不管要發生什麼,她都不該留他一個人在家,總得先把他交換給他爸媽再說。

打定了主意,步伐邁得快了些,秦西的心裡砰砰直跳,走回家裡的小區,走到自家樓下,正要上樓,她無意瞟了一眼樓上。

那是多麼相似的場景,她抬起頭,陽光照進她的眼,一陣暈眩。喉嚨被什麼堵得死死的,她雙%e8%85%bf發軟,喘不過氣來。她想起最後一次見到周靖的那天,那個小小的女孩,站在樓頂,俯視洶湧的人群。

這一次,是樂樂。

他應該剛上去沒多久,樓下沒有圍觀的人群,還沒有人發現他。

秦西極力保持鎮定,深吸一口氣,上了樓,爬上天台。她看到樂樂高而孱弱的背影,孤獨地立在那裡,頭髮被樓頂上的風吹得紛亂。她離他還很遠,就輕輕地喊他的名字,生怕嚇到他:

「樂樂,樂樂……」

樂樂回頭,帶著迷惘的眼神瞧著她,鼻尖和眼睛通紅通紅。

他和她一樣,也哭過。

秦西說:「樂樂,我太著急了……你不想跟我訂婚,我好生氣,所以才說了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樂樂不說話,將信將疑地瞧著她。

秦西說:「因為我太想跟你訂婚了,想讓你屬於我,想我們關係更進一步。樂樂,你不跟我訂婚,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樂樂痛苦地搖頭:「是的,我不想要了,你治不好我的,你走吧,快點走吧。」

秦西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說:「可是我不想離開你。」

樂樂說:「你走。」

秦西說:「我捨不得離開你。」

樂樂說:「你快走啊。」

秦西說:「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樂樂說:「你騙人。」

秦西說:「你不要我了嗎?」

樂樂哭得不能自抑。

她看著他哭泣,慢慢朝他走過去,見他沒有反應,便直接走到他近前,伸手拉住他的手,拉他下來,逃命似的拉他下樓,生怕他再留在那裡,真的會發生後果不堪設想的事。

樂樂哭得停頓,帶著依然迷惘的眼神,叫她:「西西。」

他說:「你的手心裡都是汗。」

秦西渾身繃緊的弦這才鬆了下來,人已崩潰,跌坐在樓梯上。

樂樂俯下`身,她勾住他的脖子,抱緊他大哭:「你告訴我你不會像周靖那樣。」

「我不會。」樂樂說,說完又近乎絕望地搖頭,「我會。」

他們哭成一對淚人。

等到爸媽回到家,他們已經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樂樂做了一家人的晚飯,媽媽怪是抱歉地說:「這幾天忙,還要你們自己來做飯,沒能照顧好樂樂。」

樂樂說:「阿姨沒關係,都是應該的。」

媽媽說:「秦西,下個月的酒店今天已經訂好了,請柬可以寫了。」

秦西扒了兩口米飯,艱難地開口道:「媽……能不能晚點再訂婚?」

爸爸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你也是同意的。」

媽媽問:「怎麼,你們鬧彆扭了?樂樂,我們家小秦就是個臭脾氣,你也不用讓著她。」

樂樂說:「是我不好,惹西西生氣。」但他對訂婚的事一個字不提,低下頭,秦西便追著說:「我就是覺得太早,反正這幾年我們還不能結婚,訂婚搞這麼倉促幹什麼。現在請柬還沒發出去,遲點再訂不用急嘛。」

家裡一向慣著她,媽媽被她煩得慌:「隨你們隨你們,不過訂婚也不是小事,你們別搞得像兒戲一樣。」

秦西吐了吐%e8%88%8c頭,她少有的沒什麼食慾,匆匆把碗裡的米飯解決完,說了句「我吃飽了」就放下碗去了浴室。

洗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衣回房間,樂樂已經吃完坐在房間裡看書,秦西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走到窗前,他很自然地走過去,拿起電吹風接通電源幫她吹乾。

他總是調最小的暖風慢慢替她吹頭髮,很耐心地把髮根都吹得蓬鬆,怕她濕著頭髮睡覺會頭痛。他也去洗了澡,出來後也幫自己吹乾頭髮,對她說:「我們睡吧。」

熄了燈,他們在床上麵對麵抱著,秦西親親他的臉,親親他的嘴巴,問:

「樂樂你愛不愛我?」

她很少問他這樣的問題,因為在這一段感情中,她必須是堅定的那一方,好讓樂樂安心把脆弱的一麵無所顧忌地暴露出來,不用勉強給她安全感。

樂樂點點頭:「愛的。」

她抱緊他才覺得踏實,沉沉地睡過去。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已經走了,留下他的戒指,還有她的。之前她把自己的戒指扔在了地上,他小心撿起來,現在,兩枚戒指疊在一起,靜靜地放在她枕頭邊。

秦西已經不會再哭了。她打電話給樂樂的父母確認他的安全,等假期過去,便回了學校。

回了曾經是兩個人的小家,一切如故,隻是已經不會再有樂樂,他硬生生把他自己從秦西的生活裡剝離了出去。秦西留下來,坐他坐過的椅子,看他看的書,他留下來的氣息卻不受控製地一點一點流走。

秦西停了心理谘詢室的工作,因為她也成了一個需要接受幫助的人,沒有辦法帶著平和、客觀的心情去聽別人的傾訴。她感覺自己病了,穿行在校園裡的時候,像一具行屍走肉,心痛如斯,表麵卻要裝得若無其事,遇見熟人還要笑著打招呼。

遇到sissi的時候她倒沒打,sissi卻關切地走過來,問:

「秦西,你怎麼了?」

sissi人很美,她穿著藍色連衣裙,露出雪白頎長的手臂和脖頸,尖尖的下巴嬌俏而美艷。秦西不說話,sissi反而更擔心,挽住她的胳膊跟她一起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要去哪?我陪你。」

sissi跟著她回了家,什麼也沒說,默默替她收拾了堆了一桌的泡麵盒子,扔了可樂瓶,掃了地,燒了開水,把堆積的衣服拾到洗衣機裡。她用一雙好看的手幫秦西把家裡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最後坐到秦西身邊來。

秦西往下坐了坐,倚住她的肩。

「我失戀了。」

「我知道。」sissi拍拍她的背,「我知道。現在輪到我來安慰你了。」

☆、第29章 彷徨

秦西去做了許多從前沒有做的事情。

一個人總是比兩個人自由得多,想做什麼都不用顧慮另一個人的想法,以前跟樂樂在一起的時候她幾乎都是以樂樂為中心而活。

接受sissi的邀請,試著看了午夜場電影,偌大個放映室隻有她們倆,包場似的。

剪短了頭髮,樂樂對她的長頭髮總是有種病態的迷戀,一刀都不許剪,隻有分叉了才讓她修一修,她留了好幾年的及腰長髮,打理起來麻煩極了。

看喜歡的樂隊的演唱會。她喜歡一個很小眾的獨立樂隊,太小眾,以至於身邊很少能有人跟她一樣能欣賞得了那歌聲的,包括樂樂。

但還有不吃飯、晚睡、手機玩到天亮……她出現了失眠的症狀,她在書上看過,那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當個體離開了支持自己生存的人的時候,就會保持警惕,不易入眠。

她買了去西藏的機票,生平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自己訂路線約客棧。在飛機上吃了顆褪黑素,迷迷糊糊地睡著,卻睡得很淺,一麵感覺自己有點意識一麵又醒不過來,直到飛機落地被空姐叫醒。

秦西托著行李箱,踩在陌生的土地上,看到瓦藍瓦藍、透明澄澈的天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坐在客棧旁邊的小酒吧裡,聽繫著紅領巾的民謠歌手彈著吉他唱《花房姑娘》,唱《一江水》,唱《米店》……紅領巾,那天是六一,秦西捏著盛了青梅酒的玻璃杯,想,原本這個月底他們就要訂婚。

有留小鬍子的男人搭訕她,請她喝%e9%9b%9e尾酒,誇她長得像湯唯,她白了人家一眼,出門回了客棧房間。那房間裡是一張雕花大床,還擺了一扇很大的鏡子,夜裡坐在床邊怪是嚇人。她關了燈,用被子裹住全身,頭也埋進被窩。

思緒異常清醒,她摸到手機,打開通訊錄,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看。

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聯繫的人。

翻到樂樂的時候,她的指尖停頓了一下,點開,然後刪除。

然後編輯了一條信息:「你在嗎?」全選了通訊錄,群發出去。

她很快收到了回復,大部分都是說「在呀」或者「怎麼了?」、「幹嘛?」她便回:「來聊聊天吧。」

也許是跟樂樂在一起時,很少與別的人頻繁聯繫,幾乎斷了朋友圈子,大家對她反常的表現多少感到驚訝,態度便都一樣很是積極。隻是實在沒有共同話題,寒暄了三兩句,話題總是引導樂樂身上去:

「樂樂最近還好吧?」

「你和樂樂快訂婚了?」

「樂樂怎麼沒陪你?」

秦西怎麼也發不出那句「我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