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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學生都聽得麵有駭色地直點頭,紛紛表示放學回家後會馬上轉告父母,一旦南京城破,就要趕緊躲進福音堂以躲避日本人的屠殺。

註:文中關於外籍友人保護南京難民的段落,轉自環城網《外國友人:二十多萬南京難民的守護神》一文。

112|82.29. 獨家發表

從福音堂離開後,舒眉又抱著孩子特意去了一趟薛公館找薛白。

一開始,薛白還以為舒眉是為了近日啟程前往廣州的事來商量什麼細節。沒想到,她落坐後卻交給了她一封密封的信件,一臉拜託的神色道:「薛白,如果我有什麼意外發生,請你把這封信交給江澈。」

這話聽得薛白一怔:「舒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你覺得自己會有意外發生呢?」

舒眉心中埋藏的這份隱憂由來已久。因為早在她穿越時空來到民國之前就已經從江明石口中得知,自己在江澈父子身邊待的時間並不長久。當時年近八十的老兒子曾經說過,在他還是一個嬰兒時,她就已經離開了。

嬰兒指小於一週歲的兒童。小明石現在差不多三個月大,舒眉可以預見自己離開的日子應該就在短短幾個月內。而她肯定自己絕不會因為別的原因離開他們父子,所以猜測沒準是自己遭遇了什麼意外。或者失蹤;或者橫死;畢竟時逢亂世,發生什麼樣的意外都不稀奇了。

雖然很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將如此潦草倉促的結束,但舒眉更不放心的是被撇下的江澈。孩子畢竟還太小,還是一個隻懂得吃喝撒拉睡的奶娃兒,不懂得生離死別帶來的錐心痛苦。可是江澈就不同了,這樣的意外打擊,極有可能完全擊垮他。

如果她的「離開」發生在抵達美國之後,那麼江澈還可以得到姐姐江澄的安慰。但是如果她的「離開」發生在登船去美國之前,她怕他會痛苦絕望得不肯走,那樣可就不妙了。所以,她打算給他留下一封手書,安慰他、鼓勵他帶著孩子去美國開始新生活。

對於薛白的疑惑,舒眉決定實話實說。當初薛白和關野信一樣發現了她的身世來歷成謎,但是最終並沒有揪住她的這一痛腳窮追猛打。現在既然要拜託她為自己善後,自然也不應該再刻意隱瞞她什麼了。

於是,舒眉與薛白開始了一番長談。談話的內容,聽得薛白臉上的神色驚愕詫異到了極點。最後結束談話時,她猶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舒眉,我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你的身世來歷居然會稀奇古怪到這個地步——八十年後的未來人,這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頓了頓後,她又不無同情地歎息道:「如果你說的都是事實,那麼你和江澈父子在一起的日子就剩最後短短幾個月了。天啊!我都不敢想像如果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江澈會傷心痛苦到什麼地步。」

「我也不敢想像。所以,我要留下這封信,讓他不要因此一蹶不振,哪怕為了孩子也要振作起來。」

理解地點頭接過那封信後,薛白又若有所思地問道:「對了,既然你說你來自未來,那麼民國相對你們的時代自然已經成為歷史。我相信眼下這場上海保衛戰的結果,在史書中一定有所記載。你知道是什麼嗎?」

「知道,淞滬會戰輸了,南京也丟了,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力勸你現在和我們一起避往廣州的原因。」

倒抽了一口冷氣後,薛白難以置信地一迭聲追問:「什麼?平津沒守住,上海保衛戰也輸了?連首都南京都丟了?國共兩黨聯手集全國的人力物力財力都打不過日本人?他們就真的這麼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嗎?」

「別擔心,這場戰爭日本雖然目前看似遙遙領先,但國共兩黨最終在八年後徹底擊敗了他們,讓小日本徹底滾回了老家。」

「八年,你是說這場戰爭打了八年才取勝?」

「是的,非常艱苦的八年。而且打完抗戰後,國共兩黨又爆發內戰,最後中國共-產-黨在1949年把蔣-介-石趕去了台灣,建立了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徹底結束了民國的歷史。」

薛白吃驚得無以復加:「你說什麼?內戰打到最後,國民黨居然輸給了共-產-黨?」

「沒錯。」

談到這裡時,舒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特別叮囑道:「對了薛白,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爸爸薛嶽將軍在抗日戰場上如果沒有以身殉國的話,你們全家人一定要跟著蔣-介-石撤去台灣,千萬不要因為故土難離而留在大陸。就算你爸爸以身殉國了,你們全家人也還是要想辦法離開大陸,去不了台灣就去香港。否則,文-化-大-革-命爆發後,你們這些國民黨家屬會被整得很慘的。」

舒眉這一忠告薛白雖然聽不太明白,但她慎重其事的神色與語氣都令她懂得了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下意識地就點頭道:「雖然我不知道什麼是文-化-大-革-命,但是你的忠告我會牢記於心的。謝謝你。」

「不客氣。薛白,你曾經幫助過我和江澈,我們倆卻一直無以為報。現在我作為一個未來人,可以因為瞭解歷史的發展而指點你和家人避開一些災難,我真的很高興。」

舒眉與薛白的一席長談結束後,薛白親自駕駛著馬車把她送回了中央飯店。

馬車在飯店門口停住時,薛白一邊抬起頭端詳著這棟歐式風格的建築物,一邊不敢相信地慨歎道:「想不到八十年後這家飯店還依舊存在,而你就是因為住進了這裡才被時空轉移到民國來的。這簡直就是神話一樣的故事啊!」

「是啊,我猜測在這個歷史悠久的老飯店裡有一個時空隧道,會很偶然的開啟與關閉。我當時應該就是遇上了時空隧道開關的一瞬間,所以突破時空限製來到了民國。」

「舒眉,如果這個飯店有時空隧道,那麼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再住在這裡。或許你的忽然『離去』,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而是再次遭遇了時空隧道的開關,又把你送去了其他時空呢?」

薛白的話讓舒眉驀然一凜,的確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當時入住中央飯店時,她沒有想那麼多,隻是覺得這家飯店離總統府最近,安全係數最高。但是薛白這麼一提醒,她才意識到,這個可以變幻時空讓她從21世紀送來民國的飯店,也是極有可能再把她送走的。

「是啊,你說得很對。這家飯店不能住了,一會兒江澈回來後,我們就立刻收拾行李換去另一家飯店住。」

「也不用換去別的飯店了,乾脆直接搬去我家吧。反正三天後我們就要一起坐火車去廣州,住在我家出發時也方便。」

「這樣也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跟我你還客氣什麼。要我說也別再拖延了,走,我現在就陪你上樓去收拾行李,馬上搬。」

薛白陪著舒眉上樓進了客房。他們眼下住的這間客房並非舒眉最初來時的那一間,因為那間的空間不夠大,所以江澈另外要了三樓的一個大套間。

小明石已經睡熟了,舒眉把孩子在臥室的西式銅床上放下後,就開始著手收拾一家三口的衣裳行李,薛白也在一旁幫忙。

將幾個行李箱裝滿後,舒眉便去盥洗間去收拾洗漱用品。推開房門邁進室內的那一瞬,她的眼前忽然眩黑一片,腳尖根本觸不到實地,有著一種高空墜落的奇異感覺。那種墜落竟似是無邊無際的……

眩黑中的墜落感,如此強烈又如此熟悉,舒眉驀然有所明瞭地尖叫:「不……」

當身體終於落到了實處,當視覺終於從眩黑漸漸恢復為清明,舒眉發現自己依然身處那個大小房型不變、但裝潢全然不同的盥洗間。┅思┅兔┅網┅

趴在冰涼的地板上哆嗦了好半天後,可以預知到發生了什麼事的舒眉努力爬起來,白著一張臉拉開盥洗間的門往外走。不出所料地發現,乾淨整潔的客房中室內裝飾也完全變了樣,亦全然不見薛白與小明石的蹤影。

舒眉繼續打開客房的大門走出去,看見走廊上有位西裝革履的男士正一邊拿著手機打電話,一邊朝她走過來。那是一部智能手機,進一步證實了她的猜測——時空隧道又把她送回了現代社會,具體是哪一年雖然還不清楚,但肯定距離她離開的年份不會太遙遠。

舒眉渾身無法自抑地發著抖,她倚著門框強撐住自己的雙%e8%85%bf不要軟下去,一張臉慘白到了極點。路過的男士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停下腳步關切地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

舒眉不答反問:「先生,你能告訴我今天的具體日期嗎?哪年哪月哪日?」

「今天的日期——哦,今天是2016年四月一號愚人節。」

「什麼?又是愚人節?」

舒眉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她抬起顫唞的雙手捂著臉,一雙手是冰涼的,一顆心也是冰涼的,從指縫裡洶湧出來的眼淚也是冰涼的。淚水如一陣急雨撒落時,她亦歇斯底裡地大叫起來:「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主,明天星期日申請休息一天,木有問題吧?:)

113|82.29. 獨家發表

舒眉在中央飯店徹底發了一場瘋。

最初,她隻是在客房門口歇斯底裡地尖叫,淚水漣漣地痛哭,驚動整層樓的住客都紛紛跑出來看究竟。尖叫過後,眼淚迅速被怒火蒸發了。她怒不可遏地衝出飯店,站在大門口指著天空大聲叫罵。

「老天爺,你這個混蛋!仗著自己手裡有兩把刷子就跟人開這麼惡劣的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實在太過分了!有本事你給我出來,我非和你拚命不可。」

飯店門口站著這麼一個指天大罵的妙齡女郎,一時間引得飯店內外的客人、行人都強勢圍觀,議論紛紛。

「這個女孩子怎麼了?長得這麼漂亮,穿著也不俗,怎麼舉止卻像一個精神病呢?」

舒眉正值綺年玉貌,穿著一襲典雅的藍色土布旗袍,頭髮在腦後鬆鬆地挽了一個圓髻。如果保持靜好姿態,絕對是大美女一枚。可惜她卻氣咻咻地在和老天爺吵架,女神形象頓時變成了女神經一個。

中央飯店的保安當然不能讓一個女神經在門口叫罵影響飯店形象。隻是對著這麼一個年輕女孩,保安不好直接動手拖人,所以先叫來大堂經理出麵以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