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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隻要自己占據著理字邊,就算是景秋白,也不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待他說出那些贗品的瑕疵,大家定會明白,誰對誰錯。

周世家拿起剛剛隨意瞄了一眼的一個明代官窯瓷器——青花花鳥圖罐。

罐子青花發色青翠,釉色潤澤,竟與明晚期萬歷時期的官窯青花頗為神似。

不過僅憑這一點,不能說它就是真的。

周世達將罐子翻過來,看胎釉。

胎質細潔致密,釉麵滋潤光亮,底部青釉。

正是明晚期青花瓷器的特點。

周世達心底一沉,連胎底都沒有半點問題,難不成這個青花花鳥圖罐是真的?

不可能!

不是全都換成贗品了嗎?

他把整個罐子翻來復去看了幾遍。

圍觀人群察覺到不對勁,有人忍不住問:“周老,有問題嗎?”

周世達額頭冒出冷汗,真的沒有問題!難道是他看走眼了?

不對,陸少不是早派人把真品替換掉了嗎?

他把青花花鳥圖罐遞給另外一名鑒定師,“你也看看。”

說著他自己拿起另外一件古玩,那是一件白玉雕和合二仙像。

和合二仙亦稱作和合二聖,是華夏民間傳說之神,主婚姻和合,自古以來作為“家庭和合,婚姻美滿”的象征早已深入人心。這個清代白玉雕和合二仙像為和田白玉質,玉質縝密,和合二仙手捧蓮花相擁而座,形象生動,雕工細致,乃名家所作。

從包漿、做工和材質,都能看得出,這是明清玉,而非現代玉。

周世達同樣看不出問題來,這確實是一塊清代和田玉!

有景秋白在,他不可能睜眼說瞎話。

難道這些都是真的?

他猛的抬起眼,憤怒地看向寧惜玥:“寧小姐,你是不是聽到風聲,趁我們過來之前,把假東西全都換掉了?”

寧惜玥奇怪地問:“周老先生這話問得可真稀奇,我怎會得到什麼風聲?這些古玩一直放在這裡,一件一件按照編號拿上去拍賣,短時間之內如何能夠換來換去,古玩、尤其是瓷玉易碎,你覺得我們能夠像搬磚頭一樣想怎麼換就怎麼換嗎?”

她微微沉下臉來:“周老先生剛剛當著大家的麵,一口咬定這些東西都是假的,現在的話是什麼意思?景先生請你說是它們是贗品的理由,周老先生為何不說?還是你其實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卻睜著眼睛說瞎話?!”

近乎質問的語氣,令周世達臉色陣青陣白陣紅,比調色盤還要精彩。

而她的話也引起軒然大波。

四周投來的懷疑目光讓周世達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知道,自己因為粗心大意,這回是真栽了跟頭。

再怎麼解釋,前後自相矛盾,他都說不清楚。

心裡一方麵怨陸奕臣沒把事情辦妥當,一方麵暗恨寧惜玥找來了景秋白。

如果景秋白不在,他就是現場最有權威的,即便是真的,他也能說成是假的,到時候再讓人換成贗品就行。

可景秋白在此,他連唯一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看周世達隻是黑著臉卻不說話,眾人驚訝。

“這些都是真品?”

其中一人率先站出來,拿起剛剛周世達看過的青花花鳥圖罐。

他驚呼:“這個青花罐是我的!”

“你怎記得是你的?”

“我的青花罐,罐身接胎處有一點不平順;口部輕微傾斜;口部有幾處剝釉,其他地方完好。你們看,是不是我說的這樣?”

他把自己手機拿出來,因為之前對這個罐子極喜愛,所以他常常拿手機來拍,各種角度都有,大家對比圖片和實物,發現這件東西確實原主的。

其他藏友也都去尋了自己的東西,有些心細的,就能發現那是他們自己的,並沒有出現所謂的被調包的現象。

寧惜玥笑道:“華玥拍賣公司成立也有近十年了,聲譽如何不必我再多說,我們的服務理念是為大眾,為客人周到服務。我們為努力挑選真品來拍賣,而我們的所有拍賣品,都來源於賣主的托付。假拍,是我們堅決打擊的。請大家不要聽信謠言,我們絕對不會以假換真,監守自盜!”

真相已經大白,大家聽了寧惜玥一席話,熱烈鼓起掌來。

掌聲在房間裡持續了很久。

寧惜玥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她看向周世達:“周老先生,不知道您還有什麼異議?”

“沒有!”周世達現在什麼也反駁不了,東西全是真的,旁邊還有景秋白盯著,他就算想以輩分壓人,也不敢那麼做。

“那麼,現在來談談周老先生以及各位鑒定師給我們公司名譽造成多大的損失,還有各位藏友,你們說我們公司內部員工向你們透露,真東西被換成假的?不知道你們是否知道向你們透露信息的人是誰?”寧惜玥神情微冷,“我有理由懷疑,這是一場陷害。各位不會想當幕後黑手的槍吧?”

聞言,現場嘩然。

“寧小姐,我們不是故意針對你們,而是真的有人向我們透露假拍消息。我們這不是來求證嗎?如果我們肯定他們的話,直接報警就是,哪裡會先到這邊來?”

“寧董、寧小姐,我們也是被人欺騙,你們總不至於拿我們出氣吧?”

“你們口口聲聲說有人透露消息給你們,那麼他是誰?”寧惜玥目光沉沉地看向眾人。

“他姓何,叫什麼來著……”

“是不是何東?”

“對,好像就叫何東!”

“是叫何東!”

寧惜玥看向寧朝方。

寧朝方皺眉,公司裡並非所有的員工他都認識。

他看向自己的助理,助理明白地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謝各位提供情報,我們會徹查到底,定然將陷害華玥拍賣,也害你們的人找出來。”寧惜玥轉眸看向周世達等鑒定師,“不知道幾位有何說法?”

“抱歉,我等剛才也是受大家影響,未曾細看,便匆忙下了鑒定,給貴公司造成名譽損失,在這裡賠個不是。”一個鑒定師率先開口。

說是不仔細看導致錯判總比說是能力有限來得好。

他們都是混這口飯吃的,總不能說自己眼拙吧?

那他們以後也不用在這行混了。

幾個鑒定師附和,隻剩周世達一個。

看周世達沉著臉一句不出,寧惜玥挑眉問道:“周專家難道不想說幾句?”

“抱歉!”周世達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這是道歉嗎?我可沒聽出一點兒誠意。”寧惜玥望著周世達的眼睛裡藏著森森寒意。

周世達就是陸家的一條走狗,前世,便是他帶頭領著一群鑒定專家,判定華玥拍賣的古玩全是假的。

雖然那時候拍賣品確實都被人調包,是假的,但是,周世達是陸家的人,必然一早就知道那些,他假模假樣的鑒定,不過也是得了陸氏的吩咐而已。

周世達憤怒地抬眸瞪她一眼,餘光瞥見站在寧惜玥旁邊的景秋白,心中的怒火全壓了回去,他忍氣吞聲道:“抱歉,是我太過沖動。周某平生最恨以假代真,欺騙世人的商人,方才聽說華玥出現假拍,一怒之下,未曾細看,給華玥拍賣造成不良影響,很抱歉。”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嗬嗬,你最恨以假代真的商人?”寧惜玥看著他,勾%e5%94%87冷笑,嘲諷十足。

以假代真,說的不就是陸氏嗎?

睜著眼睛說瞎話,真以為誰都不知道嗎?

周世達聽到寧惜玥嘲諷的笑聲,%e8%83%b8口上下起伏,臉色難看得像吃了蒼蠅。

寧惜玥淡聲說:“身為一個鑒定師,而且是有著幾十年經驗的鑒定師,我沒想到,在那種時刻,會那麼馬虎行事,周專家是覺得自己能夠像景爺一樣,不用上手便看出真假嗎?”

周世達臉色又沉了幾分。

“哦,是了,周專家是不是沒戴老花眼鏡?既然年紀大了,就應該戴著眼鏡,不然跑出來給人做鑒定,老眼昏花的,鑒定錯誤,這可是有損你的鑒定品質啊。如此還是其次,將假當成真,把真當成假,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家破人亡嗎?”

寧惜玥的冷嘲熱諷像一個巴掌,扇得周世達臉麵無光。

他不知是氣是驚,全身像篩子一樣,顫唞著。

“哎呀,周老不會還有其他疾病吧?怎麼抖得那麼厲害?”

寧惜玥狀似關心地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必!”周世達拂袖怒道,“寧董,我算是見識你女兒的好本事了!我已經講得清楚明白,你女兒倒像是得理不饒人,連尊老愛幼都不懂,寧家的家教,我可算見識了!”

倒打一靶?

寧惜玥嗬嗬冷笑兩聲。

寧朝方最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女兒的壞話,何況,今日若沒有她,寧氏會麵臨什麼局麵,可想而知。

而周世達,便是抽掉他們最後一根稻草的那個惡人。

他冷沉道:“我怎麼教女兒是我的事,不勞周專家費心。以周專家的眼力,竟然會看錯,可不就是像我女兒說的,老眼昏花嗎?既然老了,就在家裡呆著,我看以後也別再出來了,免得害人害己,影響一世英名。”

論毒%e8%88%8c,寧朝方不輸於任何人。

寧惜玥從他幾次嗆得寧牛他們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就知道,她這個父親,有氣死人的本事。

隻因他素來與人為善,又極其敬重長輩,故而鮮少有人知道他這一麵。

在場的人便大多不知道他還有這等毒%e8%88%8c本質,驚得目瞪口呆。

“陸少呢?奉勸一句,陸家該換個鑒定師了。”寧朝方環視一周,找尋陸奕臣的影子。

找是找不到的,陸奕臣在看到景秋白的時候,就早早離開了。

寧朝方心裡閃過一絲疑惑,陸奕臣急著溜走是為什麼?

難道今日之事與陸氏有關?

心思轉了轉,寧朝方看向眾人:“現在真相大白,各位藏友不必擔心,正如我女兒所說,寧氏華玥拍賣近十年的聲譽好不容易得來,我們不會自砸招牌。東西都沒有問題,各位請回到拍賣大廳,我們繼續。”

見寧朝方沒有為難他們,幾個鑒定暗暗鬆了口氣,各自散開,而藏友和參加拍賣會的客人,也笑著走出屋子。

寧朝方不再繼續追究,他們樂得輕鬆。

待眾人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