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1 / 1)

要保護和珍視的也就更加難能可貴。那個時候的飛段單純的認為,溫柔,是治愈人心的一劑良藥,就像諾幾那樣。

起初的起初,隻是笨拙的關愛對方,一同成長的兩個孩子的故事。

直到某天,一個神秘組織的到來,讓飛段原本平靜安和的人生軌跡,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這個變化,正是以失去諾幾為開端。

飛段永遠記得那一天,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看起來和平時並無不同。

諷刺的是,那天,他失去了他唯一的朋友。

在勉強可以遮蔽風雨的茅草屋裡,飛段瞪著紫色的眼睛看著諾幾,渾身是血的他拿著大刀,周身泛著濃烈到讓人膽寒的殺氣。

飛段不想相信那人是諾幾,他全身都是血,不過那都是彆人的血。

諾幾,他殺了人。

——“諾幾?你……做了什麼?”

明明猜到了,還是要確認,還是想騙自己。

飛段從沒有殺過人,即便一直都自稱老大,但是飛段其實還隻是個孩子。除了驚訝,更多的,則是恐懼。

那個笑容溫暖的孩子,為何變成這樣?

濫殺無辜?不,不可能。

從小就是孤兒的飛段其實並沒有什麼奢望,一開始,他確實是個地道的和平主義者。在這種戰爭與殺戮如便飯般平常的亂世,活下來,這三個字對飛段而言就是真理。

飛段同樣覺得,能和諾幾一起玩耍長大到這個年紀,都是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

如果可以,飛段也希望諾幾能在他的保護下,和他一起,守護著那個簡單卻也艱難的真理。

然而,他卻殺了人。

——“為什麼要這樣,平平常常的生活不好麼?招惹那些家夥我該說諾幾你這混蛋真是不自量力麼?!!!”

飛段在生氣。在他知道諾幾身上的血來自那個神秘詭異組織的成員後,飛段的渾身都開始顫唞。對諾幾發火的飛段其實在害怕。

逃,一定要逃。

儘管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組織,但是本能的,飛段覺得它很危險。

可是為什麼,諾幾要去招惹他們?

諾幾他,明明是個一向柔弱又溫和的孩子啊?他遇到螞蟻都會止步讓它們先走,如此溫柔的靈魂怎麼會做出這樣嗜血的事?

——“飛段,你快走。不要管我了。我也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我來拖住他們,你快走。”

諾幾推開了扯著他往門外走的飛段,他表情很嚴肅,但是又帶著一種飛段讀不懂的高深莫測。

狗%e5%b1%81!什麼叫為了我?為了我乾嘛要去招惹麻煩的家夥,諾幾你除了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啊!飛段完全的憤怒了,他真想狠狠撬開諾幾的腦袋看看究竟是哪裡壞了。

不得不說,兩個孩子的判斷都很正確。

他們沒能逃走。

諾幾哭了。他問飛段,為什麼不信任他。

飛段不明白,為什麼他的眼睛會那麼絕望,他的手會那麼冷。

明明他剛剛才殺了很多人。

十幾個穿著黑色袍子蒙著麵紗的人將兩個孩子包圍起來,領隊的那個人向前邁了一步,他指了指被飛段拚命壓製住,瞬間變得狂躁不安的諾幾。

——“背叛神明的人,殺無赦。”

蒼老低沉的聲音,似是從地獄裡傳來。

那一刻,飛段終於恐懼到了極點。以致諾幾拚了命為他爭取出來的逃跑時間都被浪費了。

看似柔弱的諾幾其實身手不凡,他會使用幾個忍術,飛段隱隱記得,諾幾曾說他死去的母%e4%ba%b2是一個偉大的忍者。雖然他不是,但是他也會一點。

然而,沉默寡言的諾幾,並不是刻意如此欺騙飛段,因為諾幾,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天眼庭,1313號試驗品。

天眼庭,正是那個奇怪詭異組織的名字。

而殺了諾幾的眼前這些黑袍子,便是天眼庭的信徒。

慘叫聲折磨著飛段幼小的神經。

諾幾死了,他的頭顱四肢滾得滿地都是。

紫色眸子的瞳孔微張,因為那是諾幾,所以飛段才忍住沒有吐出來。

儘管,血腥味真的讓人難以忍受。

殺了!都殺了!把這些魔鬼全部都……

隻可惜,幼小的孩子又怎能跟強大的惡人抗爭,被輕而易舉製服的飛段握緊了拳,指甲摳進了肉裡,卻感覺不到疼痛。

絕望,絕望就要將人吞噬。

飛段很悲傷,可是就連最重要的朋友慘死,飛段都不能哭。

他紫色的眼睛穿透血腥的籠罩,憤怒卻隱忍,恐懼卻堅強。

因為,那些魔鬼還在看著自己。

這個時候,飛段不想哭,不能哭。在越是強大的敵人麵前,越要無畏。

飛段以為自己很快也會殺死。

他也很害怕,可是看到支離破碎的諾幾的屍體碎塊,他又覺得如果自己還活著,對不起他曾經歃血為盟的兄弟。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是飛段想不到的。

——“孩子,跟我們走,我們喜歡你的眼神。即使麵對這樣的世界,依舊不曾被玷汙的眼睛,說不定能幫我們大忙。”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給了諾幾致命一擊的家夥。一襲黑袍,連麵容都不得一見。

他的麵目一定很可憎。

麵對飛段的沉默以對,魔鬼再次開口,冰冷的視線從陰影中投來,猶如一把利劍,斬斷飛段泄漏悲傷情緒的資格。

——“剛才那孩子,你可以接替他的位置,怎麼樣?他曾經過著怎樣的生活,做過怎樣的事情,你難道一點都不感興趣?”

這個魔鬼,是個能看穿人心的高手。就因為這句話,飛段選擇跟他們走。

選擇?這隻是好聽點的說辭罷了。

事實上,飛段彆無選擇的走上了和諾幾相同的道路,選擇死,或者生不如死。

因為那個時候,除了被殺死就是被配合那些家夥。

飛段畢竟是個孩子,飛段還舍不得死。

但飛段這樣安慰自己,之所以跟他們走,那是因為,他對諾幾,有太多的疑問。

或許跟著這些家夥,他能與諾幾靠得更近。縱使,諾幾已經死了。

這是飛段找尋諾幾曾經的軌跡,挖掘他痛苦的回憶的唯一途徑。飛段以諾幾為借口,選擇了暫時的生存。

後來,當知道了一切的飛段,最想對諾幾說的話卻是

——諾幾,對不起,在那一刻,沒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黑屋子,四處散發著腐屍和血腥的味道,飛段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個可怕的地方,飛段根本無法預料,他將在這裡待那麼久。

飛段以為他會遇到很多和自己同齡的孩子,就像諾幾那樣。

並沒有。

這個可怕陰暗的機密地下禁閉所,縱使有很多小孩,但是大家彼此都不得碰麵。

飛段與其他小孩一樣,都被單獨安排在一個鐵屋子裡。

除過整日整夜傳來的歇斯底裡的慘叫和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沒什麼彼此陪伴。

飛段獨自一個人,在黝黑空曠的鐵屋子被禁錮手腳,坐在冰冷徹骨的座椅上。

除了轉動眼睛和呼吸那令人作嘔的空氣,飛段根本就無法動彈。

準確的說,是最好不要動。

拷住飛段手腳的鐵鏈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尖利鋸齒,如果動,它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刺入飛段的身體。

可是又怎麼可能不被刺到。

每天將要如此度過24個小時,而究竟有幾個24個小時,這種事情卻是未知。

睡覺的時候,吃著比豬食還惡心的飯的時候,難免會被刺傷。

飛段想起自己曾經嘲笑過諾幾手腕上一圈一圈的傷疤,飛段吐槽說諾幾真是個娘炮還戴首飾。飛段現在覺得說出那種話的自己,很抱歉。

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當飛段第20天思考這個問題時,他們來了。

他們問飛段,有沒有感到絕望。

絕望,這個詞好熟悉啊,飛段勾起嘴角笑了,然後吐了口唾沫在那離他最近的人的臉上。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滾!”

傷痕累累的飛段如是說,嘴角滲出點點猩紅。

——“天眼庭意味著什麼,孩子,你給我聽好了。”

黑袍魔鬼枯樹一樣的手捏起飛段的下巴,飛段的紫眸狠狠的瞪了回去。

這個組織的人都瘋了……

這是個戰亂的年代,這些人把無休止的戰爭和犧牲歸結於人類與神明的%e8%84%b1節。所以,他們隻有一個目的,與神明溝通。

天眼庭,即打開通天之眼,到達神明之所在,進而與神明對話。

他們說,偉大的事業必須要有人犧牲,而孩子,是最好的人選。

不單單是因為孩子容易掌控,更重要的理由是,孩子的眼神比成人純潔清澈的多。

選擇有不錯眼神的孩子來做實驗,將離神明更近一步。

若要開眼,必須品嘗各種絕望和痛苦,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禸體上的。

不能了解痛苦,也就不可能付出溫柔。

麵對慘遭肢解的摯友,這便是飛段你精神毀滅的開始,而來到這鐵屋子將要承受的一切,會讓你走上一條與神明越來越接近的道路。

飛段,如果你能達到禸體與精神分離的境界,那麼,憑借你那雙美麗清亮的眼睛,你必然可以幫助我們看到神明。

借助被殘忍虐待依舊能活下來的孩童之眼去看到神跡?笑話!

果然是瘋子!整個天眼庭都是瘋子!

而飛段一開始很難相信,這樣的瘋子們,他們的所作所為居然還受到湯忍村上層的支持。

信仰和平?這種虛假的和平,真是太無恥了。

——“很好。孩子,等你完全超%e8%84%b1之時,你或許看得到神明。”

飛段禸體的試煉終於到了第二階段。

他千瘡百孔,他奄奄一息,指甲被拔出,耳朵被剪掉,嘴%e5%94%87%e8%88%8c頭上都釘滿了釘子,但他依舊撐了下去。如果真有神,他一定讓神殺光這裡所有人。

飛段心中有個信念,活下去,然後複仇。

假如,真的能有那麼一天。

在這個變態之所,飛段所流下的每一滴血,所掉下的每一塊肉,所爆發出的每一聲呐喊,都是對諾幾的懷念和對這群魔鬼和這個不公平世界的譴責。

哪怕隻剩下靈魂,終有一天會讓他們,感受與自己相同的痛楚。

不,還要多,十倍。百倍。千倍!

飛段的靈魂開始強大起來。

以前受折磨時他還會嘶吼,現在,即便忍受著那些魔鬼將自己的皮從身上揭下來的切膚之痛,飛段依舊揚起頭顱高聲大笑。

這就是天眼庭實驗的第三階段。

奇跡般的,飛段活了下來。

編號1314的飛段,是成千個殉道者中,唯一能活過第三階段的孩子。

魔鬼們振奮了,他們全部跪在飛段的腳下,他們祈求答案。

他們說,飛段已然超%e8%84%b1了禸體的存在,原本清澈的眼睛更能為他們見證神跡。

飛段咧開大大的笑容,失去皮膚後肌肉在臉上搖搖欲墜,沒有痛感。

疼痛到底是什麼,早已麻木了。

其實,飛段他,已然到了極限,這一刻他能做的最後的反抗,或許就是擊碎這幫混蛋們那可笑愚昧的信仰。

說什麼為了觸及神所在的世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