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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葉抄 吳桑 4152 字 1個月前

看到了,他們恩愛得很。”

懷玉一哂:“……不過是一對怨偶罷了。母%e4%ba%b2愛著陛下不假,雖然她幾個兄弟,我的幾個舅舅都是為陛下%e4%ba%b2手所殺;她也無時無刻地不在抱怨,說陛下的種種不好,但我曉得,母%e4%ba%b2心裡還是愛他,也正因為愛著他,所以才會處處在意,陛下自然也曉得這些,但他此生所愛之人乃是先皇後、太子與二哥的生母一人而已。大約是覺著對母%e4%ba%b2有虧欠,在細枝末節上便也不大與母%e4%ba%b2計較……先皇後薨逝,陛下的心便也跟著去了,自那以後沉迷於扶乩煉丹修道……這也是陛下這一輩子僅得了三個兒子,我侯家僅有三兄弟的緣故。”

見青葉沉思,於是笑道:“傻小葉子,咱們兩個是誰?又是什麼情分?咱們可是出生入死的情分哪,任誰也比不上的。即便到了年老之時,你還是我的小葉子,我自然還會時常吹笛子給你聽的。”

春風拂來,許多桃花瓣自樹上翻飛而下,落在二人的頭上肩上,青葉坐在樹下,倚在他身旁,彎起眼睛輕輕地笑。懷玉伸手去拂她肩上的花瓣,春風帶起她的幾縷發絲,發絲纏繞在他的手上腕上,他便有些舍不得縮回手了,微微笑道:“從前,我聽母%e4%ba%b2總是在抱怨陛下,因此心裡有些恨他,恨不得事事與他作對,被他打時並不覺得害怕難過,反而快意得很……但是遇見你之後,我心裡卻多多少少的有些明白他了。愛與不愛,乃是身不由己、無可奈何之事,任誰也無力左右,也無法強求的。”

青葉不知為何,心中便是一動,眼圈也紅了一紅,不顧雲娘及夏西南等人都在不遠處說話做事,抬頭就%e4%ba%b2上了他的眉心與嘴%e5%94%87,一麵%e4%ba%b2%e5%90%bb,一麵低聲道:“我明白,我明白。”

三月十九日,懷玉動身去皇陵修房屋,陪祖先,過起了清閒自在的日子,他二哥懷成卻忙的焦頭爛額。

年前年後有各番邦小國絡繹而來,來一撥走一撥,走一撥又來一撥。這些使團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人,來了之後要安排吃喝,要撥地方住,短則住上十天半月,長則住上三五個月。其中有一小國,名曰夜郎,這夜郎國的國主年老,住著住著竟然就一命歸西了。這且不算,這國主死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說欽慕中原繁華,死後也要將骨灰撒在這中原大地上。如此,懷成還要去主持葬禮,派人幫著撒骨灰。

年後太子駕薨,懷成為此又忙了許多日子。忙雖忙,卻有撥開烏雲見日月之感,因此並不覺得累。一句話,二皇子懷成他覺著,自己的日子終於有奔頭了。

這些番邦小國中,有龜茲一國的使臣最識趣兒,會奉承,與懷成言語相投,因此交好。又因為受懷成頗多照拂,臨返國前,便送了舞姬十數人至懷成府上。

龜茲女子善歌舞,天下人皆知,這些舞姬又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個個深目高鼻,漂亮自不必說,且都妖嬈風騷得很。饒是懷成見多識廣,一見之下,也差點兒把持不住,當場被攝去大半神魂。

因有外人在,左右便在懷成背後含糊勸說:“太子已殤……國本未立……眼下非常時候,殿下應當謹慎行事……”

懷成便推辭不受。那龜茲使臣笑道:“殿下不知,這些女子卻有一個妙處,容貌與歌舞倒還在其次……”環視一圈在場諸人,自得道,“即便是殿下,料想也未必聽說過。殿下何不屏退左右,讓這些舞姬先為殿下演練一番?若是不合心意,到時咱領走便是。”

懷成便笑:“……且看看你有什麼了不得的把戲,若是敢跟本殿下說大話,看不罰你這沒信行的滑頭。”

這一看,便看得血脈僨張,不能自已。那使臣挑著眉頭,得意笑問:“咱們龜茲女子比之中原女子如何?”

被懷成屏退的人聽得裡頭的動靜,心下擔憂,便悄悄叫人去報與王妃文濤知道。文濤聞言匆匆趕過來,到得懷成待客的花廳內,躲在屏風後勸說:“殿下可聽說世上有功虧一簣這一說?尋常時候倒也罷了,先太子落葬這才幾日?可有一月?若是叫陛下知曉了,可能輕易饒得了殿下?殿下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想章哥兒才是!”

王妃雖然壓低了聲音說話,但因為使臣坐得近,全都聽了去,於是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懷成。懷成頗覺尷尬,嫌她囉嗦,但也知道她說得有理,但委實舍不得這些龜茲女子,心下為難,正要與使臣相商個折中的辦法出來。文濤見他遲疑,知道他動了心思,一時著惱發急,便又在屏風後生氣嘮叨:“咱們府內尚還有姬妾五六人,哪個不比這些妖精似的異族女子的模樣好!殿下收下這些人,莫非想著將來也要生些三殿下那樣的兒子出來!?”

懷成一聽,對天長笑幾聲,把這些個舞姬都收下了。

三月廿一日,有倭國使團忽然出現在京城。這數年間屢有倭寇侵擾邊境,加之早年一母同胞的弟弟為倭寇所害,因此皇帝對倭人深惡痛絕,是以與倭國斷交多年。斷交多年的倭國忽然一日派使臣跑來朝貢,連同皇帝在內的許多朝臣不免詫異。

倭人既已稱臣朝貢,也獻上些海珍、硫磺、珊瑚等貢賦之物,也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禮。伸手不打笑臉人,皇帝再是厭惡,卻也設宴款待,宴席上也有皇子懷成及禮部官員作陪。

宴席上,四夷館過來的譯官將那使臣的話譯與皇帝聽道:路途甚是遙遠,幸而風平浪靜,饒是如此,也整整走了近半年,總之是曆儘千辛萬苦,方才抵達京城……此番能得以覲見陛下,又得賜宴,臣等心中實在高興雲雲。

宴會罷,群臣散去,皇帝吩咐擺駕回宮。懷臣帶領眾使臣也要退下去時,忽有一使臣出列,上前躬身,嘰裡呱啦對著譯官說了一番話。

皇帝蹙眉:“又有何事要奏?”

譯官麵色微變,道:“這人,他名叫八木大雅……這八木大雅說,他朝中有藤原一氏,名藤原孝次郎,現任權中納言一職。因這藤原氏早年曾有一女流落於餘姚一帶……因此,此番他除了前來朝貢之外,還受藤原大人之托,來中原尋回那位小姐。”

八木大雅便將藤原孝次郎早年為長兄所追殺,後逃至餘姚七裡塘鎮,與一民間女子成%e4%ba%b2,誕下一女的前後始末都說與皇帝聽了。末了又說,經多方打聽,得知藤原小姐已被三殿下年前從餘姚帶回京城,隻是不知現藏於何處,是以無處尋訪。藤原大人如今已上了年歲,心中思念女兒,終日以淚洗麵。但三殿下比不得旁人,臣等不敢向三殿下索人,還請陛下憐憫,命三殿下將人交還出來,臣等也好交差雲雲。

懷成聽了譯官的話後倒嚇了一大跳,上前嗬斥那使臣:“爾等休得胡言亂語!我三弟堂堂皇子,業已娶%e4%ba%b2,豈會與你們倭奴國的女子有瓜葛牽扯!若乾平白無故誣陷我皇子,莫說是陛下,便是本殿下,也輕易饒不得你們的。”

八木大雅連連躬身:“臣等並不敢胡言亂語!是真是假,將三殿下請來一問便知。”

懷成欲要再嗬斥他時,已被皇帝揮手攔住。皇帝連連冷笑,一口老血湧上喉頭,幾乎要當場噴出來,又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容長一等人來扶時,卻被他一把推開,道:“將他帶來問話。”

夏西南在青柳胡同內也是心神不寧,急得跳腳。一日之內連著遣了兩撥人去皇陵送信,都被皇帝的%e4%ba%b2衛給擋了回來,竟是連懷玉的麵都未能見著。遣了人還是不放心,後又放了信鴿出去,人都回來了,信鴿卻是有去無回,想來是被射殺了。因為認%e4%ba%b2一事,使得皇帝犯了疑心病,因此將懷玉拘於皇陵他是知曉的,隻是不知道竟然被看管得這樣嚴。

這一窩倭人使臣出現得也甚為蹊蹺,竟像是平地裡冒出來的一般。但凡外邦來使,進京後必定要住到鴻臚寺會同館的館舍去,但這一夥人卻並不在館舍居住,是以他早前派出去的人都未能打探到任何消息,成日裡帶回來的無非是二皇子陪著那些番邦使臣遊山玩水,逛東逛西,吃吃喝喝等瑣事,而他自己隻顧著留意朝堂上的變動,竟也沒猜到斷交多年的倭國會突然派出使團來朝貢,直至這一群倭國使臣遞了國書,入宮赴宴之時,消息方才傳到青柳胡同來。這群使臣內雖沒有從前餘姚的熟人,但懷成將倭使臣入京朝貢一事瞞得鐵桶般密不通風,其中必有古怪。夏西南實在揣摩不出哪裡不對,卻又無法報與懷玉知曉,一時之間隻急得團團亂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從早上開始,青柳胡同內送信來的報信去的人便絡繹不絕,夏西南本擔心被青葉瞧出異常來,好在氣候日漸轉暖,人人犯困。青葉也是精神倦怠,從早到晚,哈欠連天,吃飽了更是不願意動彈,一日裡頭有大半日歪在床上跟著雲娘學做針線,縫縫衣裳,因不大出來走動了,因此也沒有察覺到門口的動靜。

☆、第110章 侯小葉子(四十七)

皇陵距京城百餘裡地,快馬加鞭,不過才一個多時辰,懷玉即被帶回京城,入了宮。皇帝是在留春園的成事殿內召見使臣等人,這裡春光正好,風暖花香,但懷成與一群使臣卻無心觀看這景致。諸人茶已喝了好幾輪,淨房也都去了好幾趟,正等得心焦,見懷玉終於到來,眼睛俱亮了一亮。皇帝於禦座上假寐許久,此時便睜開眼,冷冷掃視神色各異的在場諸人。

懷成與倭人使臣被賜坐於皇帝身側,皇帝則黑著臉端坐於正中,這分明是三堂會審的架勢。諸使臣紛紛起身與懷玉見禮。懷玉春衫單薄,大步流星而來,衣擺被風微微帶起,被拘於皇陵數日,眉目舒展卻一如平常,似是全然不在乎自己所處的境地是如何的凶險。

懷玉徑直上前與皇帝叩首,才要起身時,皇帝居高臨下道:“跪著。”

懷玉便跪著不動。八木大雅此時也不用譯官了,開口用漢話將適才的話一字不差地又說了一遍,他的漢話聽著拗口,條理卻清楚得很,加之說得又慢,在場諸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八木大雅說完,拿眼梢偷眼去瞧身旁的三皇子懷玉,如今隻等他心慌意亂、自亂陣腳了。他會如何說話,自己該如何應對等已在入宮之前與二皇子大致演練了一番,且二皇子也會適時煽風點火,今日必會將他出上一場醜,叫他在皇帝麵前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他若是當場認了最好;若他敢否認,皇帝自然會叫他把人帶到朝堂上來對質。隻要把藤原青葉賺到這朝堂上來就好辦了,閨閣女子,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隻消嚇上一嚇,她還敢欺君不成?再把其中利害關係與她一說,她難道還能忍心拖累三皇子?隻怕也就老老實實地招認了。

總之無論三皇子他認不認,前麵都有陷阱等著他跳,藤原青葉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