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無聊。」

她呀地一聲，「我不叫無聊，我叫沈白。你知道沈從文吧，我就和他一個姓，白是白色的白。」

說完，又特意問一下：「你覺得怎麼樣？」

陳子昂的眉毛竟意外地抽了抽，「還不錯。」

沈白嘴角隨即彎彎地翹起，眼神也亮閃閃的，隻是陳子昂補充道：「沈從文寫得《邊城》不錯，同學你時間很多的話可以看看。」

很顯然，他意有所指，沈白再傻也不會聽不出他再暗諷她無所事事，並且讓她不要打擾他。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沈白都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認真聽講專心學習。週末從家裡回來，她將自己的手機偷偷地帶回學校。

她想過了，他不喜歡她打擾他，那她就老老實實地不去打擾，可是她也不會停止繼續喜歡他。上課的時候，沈白將厚厚的英語書豎了起來，自己則趴在下麵用手機偷拍陳子昂的側臉。

閃光燈忘記關掉，一記亮光橫亙在她與他的之間。沈白依稀可以看見陳子昂肩膀顫了顫，淡然地回過頭來看她，而她措手不及正好拿著手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傻乎乎地衝著露出兩行大白牙。

「我沒有拍你，我拍的是......」她心虛地看著他，慌亂之下指著他旁邊那位戴著眼鏡也正看著她的同學，「你同桌。」

她倒是沒臉沒皮，可被她那麼一指，那個同學耳根都紅了起來。

陳子昂什麼也沒說，擰著眉看了她一眼後，又轉頭繼續看著他手裡的書。不知道那是一本什麼樣的書，讓他那麼聚精會神。沈白倒是好奇，卻更在意手機中的相片。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竟然比真人要更讓她著迷。

晚自習過後，沈白還在和同學打鬧說笑的時候，陳子昂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書包，與往常不同，他沒有直接回寢室而是走到沈白的身邊，骨節分明的手指也學著沈白在淩亂塗鴉的桌上敲了兩下。

她看著他，他看著她。

沒有多餘的話，簡明扼要地說：「刪了。」

她恬不知恥地問他：「刪什麼？」

他斂眉，「照片，刪了。」

直到他走出教室的時候，沈白才回過神來，腦海裡隻翻騰出那麼一個意識，他真的是帥極了。

每個女孩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幾乎心裡都會默默地深埋著一個自己欣賞的男孩。也許那個男孩在別人的眼裡，他長得不帥，性格也不夠溫柔，成績又不夠好，但她就是覺得他可望而不可即。

對於沈白來說，陳子昂就是她心中的那樣一個男孩，隻是這個男孩不僅長得帥，而且性格溫柔，成績還特別好。

自從發現陳子昂的家與自己的家在同一個社區後，每到週末放學回家的時候，沈白都會提前收拾好書包，悄悄跟著陳子昂出了教室，再走出校門。沈白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他步子很大，每次走出一步身後的沈白就要緊跟三步。有一次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過頭見她也停在不遠的地方，搖頭晃腦四處張望。

陳子昂掃了一眼周圍，衝著她抬抬下顎，沈白便意會地小跑上前，「你找我嗎？」

他有些戒備地看著她，「同學，你為什麼跟著我？」

陳子昂私下裡雖然不喜多言，對每個同學都是彬彬有禮，唯獨麵對沈白的時候，他會顯得很拘謹。沈白總覺得他眼底藏匿銳利的鋒芒，就連身上也散發著不可一世的孤傲和強勢，她無辜地摸了摸自己鼻頭，歪著脖子看他，「我可沒有跟著你，路這麼寬這麼大，你憑什麼就認為我跟著你了。」

正是入冬，天氣已經開始轉冷，沈白裹了裹外衣，在陳子昂的注視下在一個路口轉了方向，消失在陳子昂的視線裡。

她走後，陳子昂一直未曾收回自己的視線。

從那以後，不僅是在學校，隻要他離開家出了門，幾乎就可以遇見他。早晨起來晨跑的時候，沈白都會迎麵跑來，手裡隨意地甩著毛巾，恰似意外地與他打招呼，「好巧，怎麼就在這裡遇見你了。」

他習慣性地看了她一眼，隻微微點頭，然後繼續往前跑著。

沈白卻換了個方向，在他身後追了上來，陳子昂也沒有刻意迴避，保持著勻速的步子。

「陳子昂，我覺得我和你特別有緣分，你看出來晨跑都能遇見你。」

他不說話，呼吸平穩。

「唉，你別不說話啊，好歹大家都是同班同學，而且還坐得那麼近。」

他還是，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繼續跑著，偶爾拿起肩上的毛巾給自己擦汗。

她看了一眼公園裡的涼亭，對著他笑，「跑了這麼久了，你肯定累了吧，要不然我們去休息一下，運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來......」

堅持不到五分鐘，沈白就明顯感覺到雙腳越發地沉重，她大氣呼呼，實在累得很隻得停在路邊，癱倒在地上看著那個身影慢慢地消失，「毅力不錯啊，終有一天，我一定會追上你的。」

在記憶裡，那時候的姚芫，不，應該是沈白，麵對陳子昂的時候，總是笑語嫣然有說不完的話。

同學一年，陳子昂和沈白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有沈白和他說過的話的零頭多，除非是被她糾纏得煩了，他才會慣性地皺著眉喊她，「同學，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在我的麵前晃。」

「不可以。」沈白堅決的搖頭。

「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坐在他的對麵，特別認真地和他分析著：「我倒是想讓你做我的男朋友，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答應的，而且我爸媽和老師也不會同意我早戀的。所以，陳子昂，實話和你說，我隻是想和你多接觸接觸。」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由於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學校最安靜的地方，圖書館，所以影響力極為廣泛。一些坐在他們身邊看書的同學，都自覺地帶著自己的書去了別的地方。陳子昂半瞇著狹長的眸，「你一個女孩子，可不可以正經點。」

沈白不置可否，「我很正經了，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對於她的正經，陳子昂不與辯駁，收起自己的書便離開了圖書館。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了出來。

「你去哪？」

「你不說你去哪我就一直跟著你。」

「陳子昂，好多同學都在看著我們呢。」

沈白得意地看著他停下腳步，在笑著看著他回過頭，陳子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後，十分不悅地回答：「宿舍，你也要跟著來嗎？」

她搖搖頭，衝著他擺手，開開心心地轉身離開。跑出幾步又倒了回來，陳子昂還站在原地，她將手裡的書放在他的手裡，「差點忘記把書還給你了，明天見。」

說著，又跑走了。獨留下陳子昂，看著手中自己的書，兀自納悶，她什麼時候把自己的書拿走的？

陳子昂在班上沒有十分交好的朋友，沈白時常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走進教室又自己一個人走出去，心裡多多少少總會覺得有些傷感。

她去路上堵他，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她的腳就踩在了那抹黑色上，她捨不得向旁邊挪了幾步。垂在身下的手情不自禁地抬了起來，手心溫暖似是撫上了他柔軟的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在這裡做什麼？」

有人在問她，沈白想都沒想就回答：「我在摸你的影子啊。」

陳子昂隻看著，卻不說話。沈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趕緊將手背在身後，「陳子昂，我以後陪著你吧，你一個人的時候，我覺得很孤單。」

他愣了一愣，沒有給她回答。

轉過身，消失在教學樓裡。

隻是從那次以後，沈白每每跟著陳子昂回家，他都沒再拒絕過。

高一最後一學期的摸底考試，全年級來了一次大清洗，所有的考場座位號都按著學生的成績進行編排。

沈白的成績不好，考場被安排出了班級，開考前，她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後，不緊不慢地走到前門。

第一張靠門的位置，坐著的人正是陳子昂。他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短髮鬆鬆軟軟地讓她想到那天在陽光下他的影子，想著她的手就已經準備摸了上去。她手才伸過去一半，原本睡著的人卻突然立起身子，眼角裡永遠噙著一絲光芒，有些桀驁地凝視她。

那眼神裡除了沈白習以為常的冷淡，還有一點狐疑，她紅著臉收回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搔搔自己的耳後根，「嗬嗬，原來是你啊，這麼巧。」

她的言語跟不上思緒，話一出口便有咬%e8%88%8c自盡的想法。再看陳子昂，也隻是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戲謔的說了一句：「同學，你好像不是這個考場的。」

時不時有幾個別的班的同學走進來，自己班的同學往外走，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偷偷地打量著她。甚至發出低低地嘲笑聲。

可她並不在乎，反而一臉喜悅，「陳子昂，原來你也關注我的。」

一聲欣喜，陳子昂轉動在手中的筆跑了出去，叮叮噹噹掉在了地上。他皺著眉頭，那墨一般的雙眼，似是要把她看透。

未等到他反應，沈白已經自言自語起來，「很遺憾，雖然不能夠和你在同一個考場......」她語氣低了低，連眉眼都收斂起來，爾後才幾秒鐘，又展露出笑容，「但你一定要加油。」

說完，她被同學拽了出去，陳子昂拿著那支被她撿起來的筆，在白色的卷子上遲遲不動。

原以為這次陳子昂還是理所當然的第一名，偏偏成績出來的時候，沈白下拉了三個人的名字才看到他。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回教室，雙手撐在陳子昂的課桌上，「你心情不好嗎？還是身體不好？」

坐著的陳子昂和他身邊的同桌都愣住了，沈白呼了一口氣，「可是就算考得不好你也別灰心，這隻是一次小小的測驗。」

還有一句話，便是不管你考得怎麼樣，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名。

聽到這裡，陳子昂大概懂了，將她的雙手掃下去，有點賭氣地說道：「同學，這和你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呢，我那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