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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85 字 1個月前

蓮子姑娘如今還在病床上,你難道也要棄她不顧?」

這話更是戳中了崔海的傷心處,麵目越發兇惡了起來,「我怎麼會放棄她!可她這個病……我要是當初知道這藥粉是她活命的藥,根本就不會答應了拿去給她換錢!」到如今何嬤嬤一死,再也找不到那等神藥了!人躺在床上也不過是一天天的熬日子。崔海這段日子一直在她跟前照料,也算是跟著嘗到了她的切膚之痛。

今日種種,皆是這幾人造成,崔海心頭怒火如熾,絕不肯放手。

「何嬤嬤出身南疆,她那醫術也不是憑空得來的,隻要往南疆找,一定能再找到能蓮子姑娘毒的法子。你今天在這一死,蓮子姑娘一人又該怎麼繼續活下去?」穆舟穩了穩心神,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

崔海神情一震,似乎已然被說中了軟處,他眉頭鬆了又緊皺,視線一直停留在穆舟的身上。

穆舟緩聲道:「你若信我,整個江南穆家會窮盡人手財力幫你去南疆找何嬤嬤製的藥。」

崔海糾結遲疑仍然不十分信任他,目光一轉當即透出凶狠,朝向崔緒看了一眼:「你給我殺了他,我就先放了方四小姐一條性命!」他自知要取崔緒性命不易,自己不過是憑著自身力氣大罷了,可崔緒卻是有%e8%85%bf腳功夫的。

穆舟遲疑了片刻,崔海立即凜聲高喊:「怎麼?不願意動手?」

崔緒之前一直未開口,此時雙眉緊皺,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你放了四小姐,我讓你親手了結就是。」此處山間,秋風狂作,沒入風中的話也帶了蕭瑟之色。

尋仙被掐著脖頸喘熄都艱難,崔緒說出這番話不由起了震動,她轉眸望向崔緒,見他眸中已然清明一片,早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可轉圜。

正當這時,又有一隻羽箭清嘯而來。尋仙隻覺得自己身子重重一沉往後翻去,穆舟先前就緊握著她的手未敢放開,此時更被拖去數步。

而方尋仙被崔海帶著往下,人已經懸空在峭壁上,穆舟雙手緊抓著她不敢放鬆。而那崔海當頭中了箭,不過撐了片刻手上不得力就從尋仙身上掉了下去。尋仙喉嚨處的挾持沒了,猛咳嗽了兩聲,再開口聲音也總有些嘶啞了,「後……後麵!」

十幾人護著藺王從遠處一路退到此處正愁棘手,卻見穆舟這幾人纏鬥。方纔那一隻羽箭也是藺王拉弓所射,他暢快笑了一聲,「倒真是如方言葦所說,穆公子對夫人很是重情!」

憑穆舟一人之力原本就難以將方尋仙從下頭拉上來,而藺王又拿了身旁護衛的佩劍指在他麵前晃動了幾下。

「穆公子這大半年的功夫,似乎給本王那好三弟出了不少主意來壞本王好事!」藺王獰笑了一記,鋒利的劍端在尋仙手背上劃了兩道,「若是將她這手指,一根根切下來,不知會是個什麼後果。」

穆舟眸色漸冷,轉過眼皺眉恨聲道:「王爺意欲何為?」

藺王便鬆快的笑著道:「穆公子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口%e8%88%8c。」這話還帶著笑意,可再下頭一句就隻剩下森然了。「我要江南穆家為首的整個江南財閥巨賈都投入我門下,穆公子可能做到?」他如今再回京都也隻是困獸,江南的富庶才是一國命門,隻要握有這些也就等於掐住了咽喉。與其這時候回京被消爵貶入藩地亦或是圈禁,倒不是先發製人盤踞在江南。

「穆公子可要快些考慮……」藺王有些急躁,催促著穆舟。

後頭緘王已經攜眾圍了過來,見他竟然手持利刃在威脅穆舟便訕笑了一聲,「大哥如今才想到江南恐怕是晚了。」

藺王轉過眼看了他一記,如何不知他這心思繁複的三弟早在數月前就跟那沈九有了關係,沈九的母親也是出身江南穆家。「可三弟也別忘了,江南漕運現在捏在誰手中。」

山風鼓動,尋仙雙臂被穆舟抓著,身子卻懸空蕩著,勉強找到一處能落腳凸石,才夠上去,那石頭就崩落了下去。而她的身子也隨之往下重重一頓。

穆舟神情發緊越發用力抓著,他的手指幾乎都要嵌入到尋仙的皮肉中去。

尋仙心中也說不上來害怕,她抬眼就能看到穆舟,遠沒有那種將墜深淵的無措和恍然不安。分明一張雪白的臉,身量纖瘦,可眼眸卻燃著勃勃生機似火焰一般。

穆舟薄%e5%94%87啟合,無聲比了「別怕」兩個字。

藺王聽見石頭滾落山穀的響動便側過頭,「想好了嗎?是要跟著我這三弟,還是要救你的夫人?」

穆舟幾乎不帶思索,立即沉聲道:「在下願為王爺差遣!」

藺王先是怔愣,顯然沒想到他這樣快就轉變了,繼而又肆意一笑,可那劍尖仍然挪去指著穆舟的脖頸,轉而對著緘王問道:「三弟,你說他這話本王能不能信?」

緘王眉眼略低著,默然不語。

「自然是不能信!」藺王忽然大笑了幾聲,猙獰惡聲道:「反覆叛主的小人本王怎能用!」說著便舉劍刺向穆舟的雙臂。

緘王大喝了一聲,「大哥!」

藺王自然停頓手下動作,回轉過身來看向那不遠處帶著人馬包圍著他的三弟,邪獰一笑:「怎麼,三弟為了這麼個東西難道還要開口求本王?」

尋仙低頭往下看了一眼,深不見底,入眼都是尖銳凸起的山石,而上頭已經染了一道血痕蜿蜒往下。大約就是剛才崔海墜下去的時候跌在上頭滾出的。她全身的重量都被集中在兩條胳膊被穆舟抓著,時間一長酸痛難忍,禁不住從口中逸出輕輕的悶哼。

穆舟一麵留心藺王那邊的舉動,一麵在時刻注意尋仙,見她已然流露出不支,長眉皺得更緊了。

尋仙艱難開口道:「方延祿……藺王肯定在拖延時間!」她的聲音又輕又低,才剛出口就已經隨風而散。然而穆舟與她近,每一字都清晰入耳。

穆舟被這樣一提醒,也立即意識到方延祿,若不然藺王怎麼可能再此多費口%e8%88%8c。可是……他唯一的念頭隻是想保全尋仙,被這樣出聲提醒隻怕藺王惱怒之下會先拿自己和尋仙開刀。斟酌片刻,忽然揚聲道:「藺王難道不想知道玉匣了嗎?方言葦至死都沒有找到下落的那個方家玉匣!」

藺王原本還在和緘王周旋,思緒立即被拉了過去,眉梢微微輕佻,「玉匣?」

穆舟道:「王爺若真不想知道玉匣的下落,大可……將我們二人一道殺盡,那世間再無人知曉。」

「快說!」

「隻看王爺的心誠不誠!」穆舟咬牙斷然道。

藺王不過是拖延功夫,時間越長越能讓方延祿尋來人馬救援,他雖然想以折磨這穆舟來消遣功夫,卻真不想這兩人死掉一個。一旦自己無所依持,隻會叫緘王更加無所忌憚的圍攻過來。他一揮手,讓手下人將懸在底下的方尋仙拉了上來,又親自架了劍在他脖子上問道:「說!」

穆舟臉上喜怒不辨,下意識的望了尋仙一眼,「先放了她。」

藺王週身惡寒,厲喝著道:「你膽敢不說,一盞茶後本王就殺了她!」

穆舟聞言愣了一下方笑,「王爺如是殺了分毫,這輩子再別想知道玉匣裡的秘密,更別想知道仙冊的下落。」

藺王原本還疑心真假,他說出這話越發相信了起來,揮了揮手讓人將方尋仙推向了緘王那邊。架在穆舟脖頸上的劍也更往肌膚上貼近了,劍刃輕薄,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然劃出了血痕跡。

在場一切都似乎陷入到了僵持,尋仙被推過去堪堪站穩,再轉身去望向穆舟,不由身子都在輕輕顫唞著。她眸光微抬從他臉上一掃而過,緊蹙著眉頭搖頭,彷彿為了鎮定而深吸了一口氣,那山間秋日裡帶著蒼涼的氣息順著口鼻滑入%e8%83%b8臆間,掀起一陣陣鈍痛。

穆舟和她都已知曉藺王此時所謀,隻有這會不顧一切抓了藺王才是破解之法。可若此時點破,他的性命必然不可保障。尋仙見他讓自己脫離了出來,就猜到他肯定是要冒險一試了。

然而這等緊要關口,開口勸說是不可能的事。

尋仙心頭絞痛不斷,看向穆舟的臉色也青白交錯。

正這時候,穆舟轉向藺王湊近了身子似乎是要對他附耳說些什麼。下一瞬,穆舟將身子貼近藺王,一手攀肩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森然一笑。兩人正在峭壁邊上,稍有不慎便是掉下去死無全屍。

藺王疏忽了他們所站的位置險惡,心中記恨被穆舟戲耍,舉著劍的那隻手的手腕稍稍一傾,劍刃就刺破了穆舟的脖頸,那血珠迅速了的滑落了下來。

尋仙驚恐欲絕的看向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隔得稍遠,尋仙望見穆舟不但絲毫不在意,反而在藺王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藺王當即臉色大變失神片刻。

緘王見機會得當,揮手讓手下強攻了過去。藺王再狠絕也愛惜性命,當真怕喪命在崖下再無迴環餘地。

當穆舟從崖壁邊走回的時候,尋仙太多的憤怒燃在%e8%83%b8口,可看見他平安卻終究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隻是雙眼猩紅含淚上前抱住了他。

——

【一舟一尋仙】

數月後。

平江隆冬的清早分外靜謐,江口渡頭隻有一艘小船停泊著。薄薄的霧氣繚繞週遭,微瀾的江水拍打著船身。船身晃了晃,從裡頭出來一個年輕男子,衣裳並不華貴,風華年紀,端得是如遇清風。他轉過身為緊隨著他出來的女子重新攏了攏披在外麵狐毛滾邊漳絨鬥篷。

女子嬌軟一笑,語氣柔和的問道:「咱們還去吃昨日的一口酥嗎?」

一口酥太甜太膩,他們在此處停留了四五日就是這一口酥,男子抬手挽了一下她腮邊的髮絲,「好。」

雖然是江邊上的小鎮,可街道上已經是茶攤食棚煙霧升騰。

女子咬著一口酥,聽隔壁那桌敲著筷子道:「要我說那方大人也未必是什麼好人,真是個清廉公正的官哪會來這麼多汙糟的事?玷汙了人家姑娘清白身子便將人趕出了府,嘖嘖……聽說那婆子帶著閨女連著告了七八個州府衙門,江南一帶誰人不知道這事?新皇剛登基,我看那姓方的狗官未必能再官官相護下去。」

又有人道:「不單你這樁事奇,我這還聽說了一樁奇事。有人懸賞萬金求一方良藥!治的是一位不能下地走路的姑娘!」

「難不成……是要讓這姑娘能再走路?」

那人卻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那姑娘是被人下了毒,她那哥哥隻求能有靈藥續她性命。」

男子倒了杯熱茶遞過去,溫聲道:「你慢慢吃……」

「不成。」女子斷然搖頭,半嬌半笑的回:「在這耽擱太久還怎麼遊遍山河?咱們回去就啟程吧!」

外頭已經下起了細雪,兩人攜手同歸,登上江邊小舟,解開繩索,搖擼撐篙沒入了煙波飄雪的江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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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

登登登豋~完結啦~從開坑到完結都是日更貌似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