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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03 字 1個月前

了,也涼了不少,將要下場雨的態勢。」

尋仙朝著半掀的窗子外看了眼,果然瞧見了紅漆的窗子被風吹得開開合合。窗外是斑斑駁駁的晃動的樹影。尋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立即起身走到了窗台邊上,朝著院角那邊踮腳張望了過去。

「小姐看什麼?」

「原先那棵槐樹被人挖了之後不是重新栽種了麼?」尋仙回道:「如今那樹活了嗎?」

袖袖轉口一笑,「活了,如今婆子的慇勤得很,日日去各處尋一遍。」

尋仙卻不是真想詢問新栽的那樹死活,隻是忽然想起來,當日她不是隨口說的一句話卻被崔道知道了。可結合近日的事情來看,大有可能是翡翠這個丫鬟說出去的。她想了想,又道:「那護院裡頭各自最高大那個,你知道他底細嗎?」

袖袖皺眉想了會,護院隻有那個叫丁禪的長得異乎常人的高大,這人袖袖記得很深,卻沒有多大往來。而然,當日將方尋仙從禁地月下廟救出來的就是那個叫丁禪的人。「並沒有接觸過,不過他來府中也才一兩年的光景,生得高大。來時姐妹們也議論過一段時日,這個我記得清楚。」

「……那他來方家的時間,豈不是……和崔道差不多?」尋仙自顧自的喃喃,沉%e5%90%9f了片刻又道:「你說……會不會翡翠的那個相好就是丁禪?」方才小女冠來的時候說那駕車的男子生得高大,她倒是忘了細細問她那人長相年歲,可眼下看來大有可能就是那個丁禪。若是丁禪,也就說通為何她當時隨口一句話就被傳到了崔道耳中。而這丁禪必然也同崔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這樣一想,就將這事情稍稍理順了兩分。珊瑚這事情,翡翠會是個這樣的反應,說不定就有崔道在後頭出謀劃策。

可是珊瑚為何會被她二人追趕,崔道又為何這樣行事,到底還是個謎,想不穿。可饒是如此,尋仙也覺得心內驚愕,不想身邊的之人也會隱匿得這樣深。

外頭的風越來越大,吹得窗子吱呀作響。袖袖探身去將窗子合了起來,說道:「小姐若想知道這事情,我過會就去問問那群姐妹,既然是在府裡的人,他們兩個總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人來人往,總歸有人能看見。」

尋仙點了點頭,又囑咐道:「問的時候隨意些,不要叫人生疑。」

袖袖應了,「小姐放心。」

尋仙叫她將碗勺收拾出去,就即刻去打探這事情,而自己就半依在軟榻上消磨時間。她隻說怕吵鬧,就也不讓其他丫鬟的進來伺候。委實昨夜起到今個晚上一連串的事情,鬧得心中嗚嗚泱泱一片。尋了舒服的姿勢倚靠著,又將今日的事情琢磨了番,唯恐有什麼沒有留心到的事情。

過了不知多久,袖袖終於掀開簾子進來了。這時候外頭已經下了霏霏細雨,袖袖並未打傘,如今額上發間都帶著薄薄水汽。她剛進顧不得理一理身上,就立即道尋仙跟前回話道:「小姐猜的不錯,翡翠和那護院的丁禪果然有貓膩。」

原先她打探了一番,並沒人知道,她以為是辦不成此事了。就從那澡房收拾東西出來,誰知有個小歲數的丫鬟拉住了她說別動那丁禪大哥的心思,他身上早有婚約了。袖袖見此立即好一陣磨纏,總算是撬開了那丫頭的嘴。

袖袖將這事情經過大概說了下,又繼續道:「是那丫頭親眼見到翡翠和丁禪在一處的,事後她去挪揄翡翠,卻被求著將這事情守口如瓶。翡翠說自己和丁禪是同村,自小一處長大,如今也私下盟了誓。」

尋仙聞言沉默了許久,眸光也似乎黯了幾分,忽然出聲道:「好了,我知道了。」她幾乎能肯定了,珊瑚這事背後就是崔道指使,隻是他這樣做究竟為何卻不知道。

到了此時,尋仙已經隱約有種感覺,即便是他們眼下帶人回到了那山道上,也是定然尋不見珊瑚的。

恐怕珊瑚這個人,自此就已經從這世上消失不見了。

「小姐?」袖袖低聲喚了兩道,見方尋仙才斯條慢理的抬起頭,漆黑的眼眸中帶著清亮,朝著她看。「怎麼了……」

尋仙歎了口氣,沉聲道:「這個翡翠,我身邊是不能留了。」

袖袖不曉得先前小葉子說了一個截然不同的故事,自然也就不明白方尋仙為何忽然這樣說。吃了一驚,問道:「她,她做了什麼對不起小姐的事情嗎?」

尋仙搖了搖頭,略作停頓,終究開口道:「她若是旁人爪牙眼線,試試趴在枕邊監視你,又怎麼能叫人安心。」她抬頭看著袖袖,「待會等人回來,不論是不是找到了珊瑚,你隻說我被這事情嚇著了,喝了壓驚茶睡了。二太太當家,不管什麼事情,隻消翡翠回來了,都將她帶到二太太那回稟這事情。」不論如何,先講這事情明示了二太太才好。

☆、設計之

翌日清早,天才的濛濛亮,尋仙就已經醒了。窗子外頭是狂風大作,呼呼嘯嘯而過。她撐起身朝著窗子外看了眼,隻見樹影斑駁搖曳不止,崢嶸可怖。再無睡意,就摸了昨晚放在枕邊的那本話本小冊來看。

床裡頭光亮昏暗,尋仙又實在懶得再起身去點燭台。遂披了件衣裳在肩頭,伏在床上再將身子探出些,捧著那冊子看。

那冊子裡頭寫道,更夫王四兒折返回去,已然動了殺人之心,遂誆騙那人說,東西已經送過去,要送他先去醫館。哪知卻是被帶到了山路,那路越走越偏,那受傷之人曉得自己受騙勃然大怒。然而那更夫也是惡向膽邊生,將那人順勢推到了山崖下。

尋仙看了之後,心中唏噓一片。卻不想這更夫原本並無惡意,見了金銀財物之後遂起了殺人之心,一念之差皆時因利而起。她又繼續往下翻看,又看上頭說道,更夫心中慌亂,回去路上又跌落山澗。第二日醒來時候,腳踝腫脹竟是不能著力,可四下無人隻得憑借一人之力手腳並爬的回了家。他行兇過後日日擔心受怕,不敢白日去街市行走,則那受傷的%e8%85%bf因此被耽擱了,日後就成了跛腳。

尋仙稀奇,從未見過這等話本,正待繼續往下看時,袖袖翻了個身醒了。她正是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口齒還有些含糊著說道:「小姐怎麼醒了?我去給小姐掌燈。」就說就要鑽出被子披上衣裳去拿燭台。

「不用。」尋仙連忙擺了擺手,「我就是醒了才消磨時間的,眼下也快天亮了。」說著,順勢將那小冊子合了起來,重新放在了枕頭邊上。

她昨晚睡得早,有因著前一晚去了月下廟,睡得又深又沉,竟也不知道袖袖是幾時進來睡的。「昨晚上他們幾時回來的?」

袖袖這會總算清醒了過來,「大約是……亥時初。那個時候來了幾個去的護院和崔管事也一道來了,我將小姐的吩咐說給他們聽,就見他們去了二太太那。」袖袖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小姐,人……人沒找到。」

尋仙沉默了起來,輕輕抿著的%e5%94%87,眼底裡頭也浮動著一層晦暗不明的光亮。「你說……崔管事也一道來了?」

袖袖點頭,「隻怕那時候去回了二太太,今個他還要來和四小姐回稟一次。」

尋仙聽罷,也沒有應話,隻是朝著外頭的窗子看了看,「天快大亮了呢。」她喃喃了一句,聲音之中好像又帶了幾分嬌軟。「今個你去給我向先生請個假,說我受了驚嚇,依舊起不來。」

袖袖呆愣了一下,正要應話,可想到了什麼又不無擔憂的說道:「小姐不舒服,肯定又要喝那些香灰符水了……」

尋仙卻是轉口一笑,低下頭去手指交纏撥弄著一縷頭髮,不再說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過了不久,尋仙同袖袖二人就都起了身,袖袖出去打水,一開門就見院中一地的殘枝敗葉,已有粗使的丫鬟婆子在拿著掃帚清掃。原來是昨晚上一夜風雨,摧殘了不少胡草樹木。

而在那門口,已有兩人在等候著了。翡翠是頭一個,後麵不遠處還站著個崔道,負手側立著,透著說不出的端正沉穩。他年歲尚輕,又生得得容貌俊朗不凡,府裡頭得不少丫鬟傾心於他。袖袖是個未曾開竅的小丫頭,先前曾經總以為崔道是個頂好的管事。可這兩日在尋仙身邊受了點撥,也有些明白這人心思內斂,並不是一般人。遂也起了些的敬而遠之的念頭,不像以往那樣慇勤上前去了。

袖袖打了水進屋給尋仙梳洗,才說起外頭那兩人。尋仙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瞧出了她如今對崔道少些了熱絡,心中也是替她有這樣的謹慎稍放心了些。

等一切都收拾好後,尋仙才讓人進來。

那翡翠一進來,就立即跪了下來,忍不住哭著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該死。若不是奴婢膽小怕事,又怎麼會讓人將珊瑚帶走。」

尋仙坐在凳子上垂眼看著跟前跪著的丫鬟,她年歲跟自己也相差不了多少。如今哭得痛心疾首,纖細的肩膀劇烈的顫唞著,彷彿難以抑製心中的懊惱和悲痛。若是不知道這事情的真正經過,尋仙恐怕見她這樣也要偏向於相信的,可是如今看來,隻能道這丫頭用了一等的好戲。

尋仙任由著她哭,也不說話。翡翠低著頭也不知道上頭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心中越來越發慌,不知如何是好。正待她忍不住要抬起頭的時候,尋仙終於開口道:「這事情都一五一十的稟告過二太太了嗎?」

翡翠忙不疊的點頭,哭著道:「都已經稟過了。二太太知道了那,也連忙差人去官府備下了案。過會,奴婢還要再去一趟衙門,將那事情同官老爺再詳細說一遍。」

尋仙目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隔了會竟然低笑著出聲道:「碧城的官老爺近來可真是忙,就說這方家已經出了三樁事情了。」翡翠聽那笑聲古裡古怪,一時也歎不清虛實,心中愈發沒底。「……」她不知要怎麼接話,隻好嗚嗚咽咽的繼續哭著。

尋仙抬起頭,見崔道一直站在原地,目光直然的盯著自己看,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崔管事。」

崔道不慌不忙的做了禮,「四小姐。」

「崔管事這麼早來,難道也是因著這事情嗎?」尋仙聲音溫軟的開口,「難不成,這案子也同崔管事有什麼乾係嗎?」

崔道神情不見任何波瀾,甚至聽尋仙這話竟是連著眉頭都懶得動一下,彷彿心中早已經有了丘壑謀算。「這事情非但和在下有關,和四小姐也脫不了關係。」

尋仙看著他,嘴角慢騰騰浮起一絲笑來,她垂下眼對著翡翠道:「你先下去吧。」等翡翠出去,袖袖也跟著出了去,屋內隻剩下她和崔道兩個人,尋仙才緩緩道:「崔管事這話說得耐人尋味,尋仙不懂。」

崔道看著她,麵上再不見平常所帶著的那一種恭敬和溫和,反而是有股強硬冷然,「難道……四小姐不知道珊瑚是曉得了四小姐的秘密,要出去通風報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