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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193 字 1個月前

重,她手中持著的轉珠一直在撚著,彷彿隻有這樣才能稍稍平復心中的不安。

方言葦聽道如此說,心中翻攪起一陣如針紮般的難受。方家富貴逼人,在碧城這樣的江南小城或許還可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戶。現今承蒙皇帝恩典,給幾個老爺的官位也算不錯。可這樣的出身到底是不體麵的,更有甚至時常被曉得內情的清貴人家所輕視鄙夷。

方言葦揪著自己的袖子,下意識咬著嘴%e5%94%87。若她家當真是有個體麵的官宦人家,她思慕藺王早也不必這樣費盡心機。隻是出身一事上,就已經低了旁人許多。所以,如今得了這個機會,她總會拚盡全部氣力去搏一搏去找的玉匣。

尋仙隻道:「老太太說錯了,若非祖上傳下的這謀身本事,恐怕也沒得我們這個小輩這樣榮華富貴的舒坦日子。」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似有讚許,「老太爺是為皇帝尋前代大墓,奉皇命為此事,起出來的冥器都是要上繳國庫的。老太爺總也指望子孫當中能有出息者,可以真正靠著科舉走上官道。所以當年,隻帶了大爺二爺兩子在身邊,至於你爹,後來倒也應了老太爺的心願中了進士。」

尋仙這會可算是聽明白了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既然方家每次盜墓都是為了皇帝,自己不能私藏冥器。而她爹當年又是文弱的讀書人,應當不會尋墓盜墓的功夫,那娘作為陪嫁帶進來的那些冥器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老太太忽然笑了聲,笑聲中也充滿了辛酸和無奈,「老太爺怎會料到你爹,私下已經將那些尋龍探%e7%a9%b4的手段都學了八九不離十。他心疼你娘,遂才偷偷去了一處大墓,盜出了這些冥器來給你做陪嫁。可這事情原本就是與法有為,咱們又是這樣的人家,除了有皇命外再不能私下行這樣的事情。若是洩露了消息,亦或是被人看出了分毫,被追究起責任來就是死罪。」

「……」尋仙聽了老太太的這番話,心內久久不能平息,她彷彿過於吃驚而怔愣在了原地一樣,忘記了要言語。

隻聽得老太太又道:「你們兩姐妹如今也該是長大了,這件事情告訴你們也是好事,免得你們一門心思在那些東西上反倒要生了壞。」她又鄭重的在方言葦和尋仙麵上看了看,一字字像是諄諄囑托道:「咱們方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事情非但是三房的事情,更是咱們方家的事情,懂了嗎?」

方尋仙點了點頭,眼中含著幾分薄薄的水汽。

倒是方言葦聽了這話過後,眼淚又簌簌的落了下來,哽咽著說道:「老太太,是言葦不懂事,先前還以為是為著四妹好,險些鑄成大錯。」她聲音柔軟,又委實神情淒婉,老太太見是將這兩人安穩了下來,少不得又成了往日那個慈愛敦厚的祖母,將方言葦拉到麵前摟著,說了些安慰的話。

李嬤嬤見著事情總算過去,也免不了將湊上去逗了兩句。方言葦這才又破涕為笑。

又說了會話,該是老太太午睡的時候了,李嬤嬤送了兩姐妹出去,轉身進來見老太太自己從軟榻上下來了。

「老太太又要去哪,這會不睡下午可要睏倦。」李嬤嬤便去相扶邊開口叨叨。

老太太臉上再尋不見先前的半點慈愛,她生得比一般女子高大上許多,麵孔也方正,這會收斂了神情隻叫人看了覺得十分威儀。她手中握著那串紫瑪瑙的念珠,經過方才一事,原本光潔的念珠上粘滿了掌心沁出的冷汗,此時握著並不舒服。可饒是如此,老太太也不願意輕易將這東西從手上退下來。多少年來,這已經成了她的定心丸,不拿著總覺得心中不安。

「還能去哪,去小光廟吧。」老太太緩慢開口,顯得十分吃力。

李嬤嬤察覺她說話的語氣有變化,聽著像是脫力了一般,遂道:「老太太先前如此說了這麼多舊事情,即便是說個不字,三小姐四小姐定也不會細究的。這些陳年往事想起來最是費心費腦。」

老太太隻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垂著眼踏腳跨過門檻,隔了會才道:「我隻怕我不說清楚,這兩個丫頭還要被人挑撥了糾纏在的這事情上!」

「老太太的意思……」李嬤嬤皺眉想了片刻,又搖了搖頭:「如今二太太已經拿了家中中饋,每年也能攬下不少銀子在自己私庫裡頭,又怎麼還會惦記著三房的東西。何況四小姐如今已經回來了呢。」

老太太卻是不以為難的冷哼了一聲,麵上帶著譏諷道:「她這人,自然是有多少就要吃盡過少,四丫頭是個軟糯無主見的,她正好藉著四丫頭拿了三房的東西回去。」老太太說著略停頓了片刻,接著又說道:「何況,前些日子大房媳婦的那個事情,怕是也動了她的心思。」

李嬤嬤皺了眉想大房又有什麼事情了,仔細回想才想了起來,是那日大少奶奶要求挑個宗氏的男孩入嗣大房。如今二房也獨隻有方言葦一個,說到底也沒有個將來能夠撐門戶的兒子。

「老太太是覺得大房要入嗣的神情逼急了二太太?」李嬤嬤遲疑著道。

「你以為她不想麼,不過是被大房搶先了一步而已,拿了當家的中饋,她又哪裡甘心這樣容易放出來。」老太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彷彿被這些事情鬧得腦仁發疼。

李嬤嬤連忙勸慰道:「老太太別想這些了,過些日子老太爺就該回來了,由著老太爺到時候在主持公允吧。」

老太太沉%e5%90%9f著不應話,過了會才道:「當年是我們多有虧欠老三和三媳婦。」

「老太太寬了心,如今對四小姐這般好,三老爺和三太太在下頭也好安心。」李嬤嬤唯恐她又回想起過去的事情傷了心,勸慰道。

可今日不知怎麼的,舊日裡發生的事情一幕幕都浮現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老太太心裡頭越發不安心起來,所以才會去廟堂中念會經文,以消心中的業障。

走著走著,忽然手中的紫瑪瑙念珠的串線斷了,珠子立即四散滾落開來。老太太不提防,正踩在了幾顆上頭,腳底一滑,連帶著李嬤嬤一起跌在了地上。登時疼得臉色慘白,額冒冷汗。

李嬤嬤也顧不上旁人,立即大聲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

老太太吸了冷氣看著四散開來的紫瑪瑙小珠,一百零八顆珠子散得滿地都是。這是她日日夜夜都在身上的定心丸,如今就這樣散了。老太太先前的心還如同一張繃到了極致的弓弦,這會卻彷彿被人絞斷了,心也沉到了淵底了一樣。「芡紅……」

李嬤嬤忽聽這樣一聲,立即神色複雜的看向老太太。這是她的本名,可多少年了都沒有人再這樣喊她了。李嬤嬤知道,老太太這次是真的心慌了。「老太太,這串珠的繩子不結實,等叫人換了漁線就好了。」

老太太吃痛的皺著眉搖頭,隱有不安,想到了什麼害怕的事情。

☆、薄氏言

尋仙同方言葦二人從老太太的院子出來,走了不多久小道岔開就要分走兩路回自己小院了。尋仙見她一路上都少言寡語,隻以為是先前的事情太過於震驚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正想要迂迴婉轉的說些寬慰的話來時,方言葦忽然抬起臉來,一臉正色的抓住了尋仙的手。

「怎麼了?」尋仙見她隻是一味看著自己並不言語愣著,等了片刻,忍不住輕輕開口詫異著問道。⑩思⑩兔⑩網⑩

「四妹妹……」方言葦說出的心中的猶疑之時也十分躊躇,緊緊的盯著尋仙臉上的神色看:「方纔老太太的說的那些話,你信不信?」

尋仙心下不由起了波瀾,暗道這她這三姐心思果真不是尋常閨閣小姐,既是家中老太太這樣說了她竟還能保持幾分清醒並不全然相信。可尋仙向來在方家是呆傻單純的模樣,這會也隻能照常做出吃驚不解的神情來打量方言葦,訥訥了半晌才道:「三姐怎麼這麼說?」

方言葦卻也說不出為何要疑心這些,可她向來做事情謹慎,又哪裡會聽信一人之言就相信了。思慮再三,也不再尋仙麵前在顯露,又因著要籠絡她這四妹的心,才道:「我回去問問我娘,上一輩的事情她總該知道得多。」

尋仙柔順的點頭,麵上是對方言葦的愧疚和感激,「是我連累了三姐,還要三姐再替我打探。」

方言葦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溫聲細語的說道:「咱們是姐妹,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別了方言葦,尋仙則帶著袖袖往自己的枕雲院去。因出了楚雲中那事情,如今院子裡頭所有人都歸在了尋仙的名下,如今裡裡外外也都隻認她一個主子。可尋仙卻不敢多用楚雲中先前用過的那些人,這會想起來那事情,順口問道:「先前伺候雲中的幾個丫頭可都有安排了?」

袖袖皺了皺眉頭,這兩日她也正為了這事情煩心不已。「小姐不知道,旁的都還好打發,可獨獨先前那人身邊貼身丫鬟的珊瑚,可是個難纏的。她原先是是一等丫鬟,眼下這三房裡頭就小姐一位主子,身邊人手都是足足的,她卻非要擠進來。」

尋仙下意識的擰了下眉,「她既跟過楚雲中,也應當曉得不可能再進我屋子的。到底是一等丫鬟,也該曉得府中各種規矩的,怎的這樣不知趣?」想了想,又覺得有些意外,「先前的事情竟沒有連累到她嗎?」

袖袖想起那珊瑚,麵上立即露出一股子嫌惡來,她性情耿直,如今才是真正見識到了有心計有手段的人。「小姐不知道呢,她可算是這府裡頭第一刁鑽油滑的人了。原先也是被阮嬤嬤帶了去審問,後來不過是在老太太那挨了一頓打,罰了月銀,倒是沒受什麼重罰。說是……說是查了出來,楚雲中的那些藥材並不是經他的手買入府的,她一切都是不知曉的。」

尋仙聞言不經意的笑了一聲,「怎麼她一個前後不離的貼身丫鬟竟然會不曉得這事情。」

「說來正是可笑,可老太太當時讓阮嬤嬤查了。查出來這藥材的確是楚雲中身邊一個粗使丫鬟勾著外門的小廝偷弄的藥材入府的。她又一口咬定了不知情,楚雲中被匆匆趕出府沒讓指認人,這才免了她的罪過。」袖袖撇了撇嘴,臉上仍然是不屑。

尋仙聽後沉%e5%90%9f了許久,卻是半點也不相信這人當真不清楚楚雲中的事情。但是若是想要到她身邊來伺候也是不可能的,珊瑚和翡翠的原本是楚雲中的身邊的一對貼身丫鬟。可珊瑚又同翡翠不同,饒是翡翠早前就已經從楚雲中那屋過來,她也並不能做到十分的信任,更何況是的珊瑚。

過幾日再尋個機會見見這丫鬟,指不定還能知道她一門心思要鑽到她房裡來可還是存有其他的心思沒有。

說著已經到了枕雲院的門口,還未踏進去,就聽見袖袖驚訝著問道:「小姐快看看,前頭那個是不是大少奶娘。」

尋仙先前一路上都在想著事情,垂眉斂目,聽袖袖這樣說立即抬了頭看過去。隻見約莫三四丈遠的小道上有個身材玲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