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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宅 金唐 4221 字 1個月前

那事情是你自己個不好撞見了,你可別將怨氣撒安寶身上,他不過是個孩子。」說了兩句,又哭著抽抽噎噎了起來。

小股的風呼旋而去,燃燒著的黃紙尚未化成煙燼就被捲上了半空。

滿祥嫂隻覺得週身發冷發寒,隻道是什麼作祟陰魂到了自己身邊。她被嚇得麵色雪白,哭得越發用力起來,「老姐姐,咱們是自小的交情,你出了那檔子事情,我自然是在二太太麵前給你說了好話的,可是……那些主子們的事情又哪裡是我們這些的下人們能左右得了的?這事情啊,既然二太太已經答應下來要好好想想再答覆了,你怎麼……」

那滿祥嫂話說了一半,又抽噎了兩聲,將手邊上的幾個紙疊的元寶丟在了那小小火坑之中。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火焰轉瞬之間騰起足了兩丈高。滿祥嫂被嚇了好大跳,身後往後傾倒就此%e5%b1%81%e8%82%a1坐在了地上,「這要怪都怪你自己不好,好端端的又怎麼去了姨太太那邊生事。姨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你怎麼不知道?你開罪了她,她哪裡能夠輕饒了你i?」

尋仙聽她如此說,彷彿是這崔婆子先知道了二房的秘密,而後再去姨太太那邊放火了的。那到底是被她一個婆子撞見了什麼事情,竟讓二太太這樣緊張?

她一時想不明白,隻將這事情暫且擱置在心裡頭,等過幾日再尋個機會好好查一下二房。要說畢竟二房如今主持著家中中饋,自從大老爺過世了之後,老太爺對二老爺多加倚重,定然是方家的很多秘密她都該是曉得。

又聽滿祥嫂哭著道:「老姐姐,你那兒子是自己膽子大得厲害來招惹二太太,這可是真真怨不得我。你把我安寶快還回來吧,莫要害了他的性命。」

卻原來這滿祥嫂是因為自己兒子如今都找不見,今日晚上才瞇了眼打盹了會,就夢見前些日子會處死的崔婆子。那崔婆子夢裡正對著她的心肝兒子行兇,滿祥嫂又驚又怕醒來之後就立即取了些黃紙來燒。

又等了一會,見這婆子翻來覆去的隻說這兩事情,怕是到了這個時候腦子還驚醒著,不會說出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尋仙沒了繼續停下去的心思,又覺得身上有些發冷。雖然已經是四月初,可晚上比不得白日暖和,越是夜深究越是有種難以摹狀的刺骨寒意。

尋仙回頭看了一眼穆舟,他也朝著自己點了下頭。二人這才輕聲輕腳的往遠處走了去。

穆舟跟在兩三步遠的後頭,不近不遠,一路上也不開口言語。等到看見枕雲院,方尋仙才停了下來,稍稍側轉了頭道:「今日多謝你。」

這謝意也彷彿像是帶著淺嘗輒止的疏淡。

穆舟抬頭看著撂下這話就飄然走遠的人,見她身形單薄,像一隻玄黑的蝴蝶叫人不可觸摸,份外有一種動人心神的嬌柔。

他在原地站了會,才轉了身往自己住的學舍走去。

此時皓月當空,投下的淒清月華落在他的衣襟上,遠遠看過去像是鍍了一層銀色光輝。穆舟一襲清逸白衫,烏髮垂肩,麵容秀美,恍不似世間人。

☆、賀陳氏

方尋仙回自己屋子除衣睡下之時,袖袖仍在地上鋪的被褥上睡得香熟。而她念著穆舟的一番話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才將合上眼,那具猙獰恐怕的乾屍就又浮現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她並非膽小,隻是那屍體情狀委實詭異莫狀,腦子裡頭發沉混沌,竟是一夜未睡,睜著眼挨到了天亮。

袖袖先起身,下意識的朝著床上的方尋仙看了一眼,見她早已經醒了有些詫異。「小姐怎麼醒得這麼早?」她將自己的被褥都一一收拾好,再到床前來將半垂著的秋香色紗簾撩起,掛在老銀芙蓉帳鉤上。才瞥見尋仙雙眼發紅,裡頭竟然佈滿了血絲。「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一夜沒睡還是怎麼的?」

方尋仙依舊躺在床上,聽袖袖這樣問隔了會才歎了口氣,真假參半幽幽的開口道:「做了個好可怕的怪夢,實在怕得緊,再想睡也就睡不著了。」

「小姐怎麼不喊醒奴婢,奴婢可以陪小姐說話的。」

尋仙嗔怪似得的看了她一眼,「哪裡喊得醒你!」

袖袖偏頭想了片刻,平日夜裡她總會醒來瞧方尋仙兩次,好像昨個夜裡的確沒有。又聽尋仙這樣說自己,想是自己實在睡得太熟了,一念至此自己都有些羞赫起來,吐了吐%e8%88%8c頭。「大約是昨日的事情大快人心,讓奴婢睡了個安穩覺。」

主僕兩又玩笑著說了幾句話,方尋仙也起床,等吃過朝飯就又要去學堂了。隻是昨日折騰了半宿,今個早上也提不起多大就的勁。如今她又知曉了,那秦先生不過是藺王用來籠絡方言葦替他做事的人,自己如何恐怕她也不會上心。遂心裡頭一寬,少了幾分拘謹。

正想著,從外頭進來一人,卻是老太太身邊的阮嬤嬤。阮嬤嬤還牽了個小姑娘,正是四房的庶出小姐方不顯,如今才七八歲的年紀。

方尋仙連忙起身,「大早的,阮嬤嬤怎麼來了?」

阮嬤嬤笑著道:「今日四太太去陪老太太做早課,老太太見五小姐也沒正經請個師父學規矩,就叫四小姐帶著一塊去學堂聽秦先生講課。」

方不顯今日用黃白兩色綢紮了雙髻,額上覆著薄薄一層劉海,襯得小臉儒白可愛。身上穿著銀白緞子褙子,配下頭一襲青蓮百褶裙,鮮嫩得含苞的花朵。不過她躲在阮嬤嬤的身後,顯得縮手縮腳,少了幾分落落大方。

「五妹少在方家,又沒有年歲相仿的兄弟姐妹,我自然會多多照應。煩請嬤嬤回去請老太太放心,就說四丫頭可不敢欺負不顯妹妹呢。」方尋仙笑語晏晏的說道。

阮嬤嬤見她宜嬌宜嗔,眉眼又柔軟,不覺更是對這個四小姐多了喜歡。心裡頭比對三小姐方言葦,又覺得要比三小姐多一分平易近人。「老太太可還說了,四小姐要緊著自己讀書上用心,還要多多提點五小姐。」

「呀……」方尋仙麵露為難,「我原本以為老太太是想讓我和五妹多親近,卻原來是要用五妹來督促我自己用心。」

阮嬤嬤笑著道:「老太太也都是為了四小姐著想。」她看著方尋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猶豫一下仍然開口道:「先前姨太太去了老太太那,哭了一通。說先前是自己混賬了才說出那些混話,已同意了要將妍小姐擇日出殯了……」

方尋仙聽了這話,顯得侷促不安,又朝著阮嬤嬤看了眼。「也不知……姨太太消氣了沒有。」

「四小姐說的哪裡話,這些原本就同四小姐沒什麼關係的。」阮嬤嬤是真心疼這四小姐,歎了口氣又道:「其實前些日子老太太已將府裡頭發生的這些事情的都給老太爺去了信,老太爺也回信前個也回來了。由老太爺出麵壓著這事情,尤氏還哪能這樣無端生事?」

方尋仙眼中濡有濕意,動容道:「竟有這些事情在背後,尋仙不知……老太太這樣為我考慮。」

阮嬤嬤道:「如今姨太太自己肯給妍小姐出殯,這事情也就算是揭過去了。原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往後府裡頭也沒有人敢再編排那些事情出來。」

「嗯。」尋仙垂著長睫,似乎很是觸動一般,連著語氣都有些哽咽。

等阮嬤嬤走後,一直縮在後頭的方不顯仍然侷促的立在原地,扭捏著不肯靠近。

方尋仙以前也在年節的時候見過這個五妹,不過那個時候她四叔仍在府中,方不顯也隻是也抱在繈褓中的孩子。再往後,方延祿成親後帶著一家子就除出外自謀營生了,中間一直不得見。所以,她們雖是姐妹,但其中並沒有什麼情分。

「不顯。」尋仙開口喚了她一聲。

方不顯惴惴的看著她,點下頭,甕聲甕氣的喊了聲:「四姐。」

尋仙笑道:「你用過朝飯了嗎?用過了那咱們就要去學堂了,那還有你三姐,咱們三個在一起。」▂思▂兔▂在▂線▂閱▂讀▂

見方不顯點了頭,二人就往學堂方向走去。

要說方不顯一路上牽著尋仙的手,緊著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還未走多遠,忽見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從四處湧向了前頭。她見到這陣仗,下意識的摟緊了方尋仙的手臂,整個身子都貼了過去。

尋仙彎腰拍了拍方不顯的後背,以示安撫,又側頭問道:「去看看前麵出了什麼事情?」

袖袖也不明所以,正點著腳往前麵張望,聽方尋仙這樣說立即快去前去。她擠入僕役護院當中才看了一眼就匆匆跑了回來,臉色奇白,拉著方尋仙道:「小姐別往那邊走了,說是抓到了賊。」

尋仙奇道:「這青天白日的,哪個賊這麼不長眼?」

袖袖不過是匆匆一瞥,隻看見那人被衣裳襤褸,左腳腳踝像是被什麼東西打傷了一樣,好大的傷口,血肉模糊。「那人趴在地上,看不見容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倒是方不顯年歲小,嚇得駭然發抖。尋仙輕聲道:「咱們不去學堂了,還是送五小姐回去吧,怕是嚇到了。」

袖袖看著死死抱著的尋仙的五小姐,小小的臉上滿是驚嚇,點了點頭。「小姐,咱們快走吧。」

走了沒多遠,方尋仙忽然開口問道:「我剛才好像見到崔管事在那?」

「好像崔管事真是在那。」袖袖是皺眉想了會才確定的,見四小姐隻問了這話便不再言語旁的,遂也不多說緊跟在後頭。

隻說道了四房如今住的采枝院,丫鬟見四小姐帶了五小姐過來很是驚訝,帶了兩人去四太太的暖閣。要說這四太太也才剛剛從老太太那回來,方才坐下一抬頭就見有人進來。

「四小姐怎麼來了?」賀氏怔了一下,又見方不顯也在一旁,訥訥了半晌才道,「可是……不顯闖了禍?」

尋仙笑著見禮,才道:「五妹這樣乖巧哪裡會闖禍,隻是去學堂的路上正碰見了護院抓賊人,嚇到五妹了,這才將她送了回來。」

賀氏招了招手,讓方不顯到自己麵前,關切的上上下下瞧了個遍,確定了沒有外傷方才舒了口氣,「這青天白日的怎麼會有賊人的呢,多謝四小姐了。」

正說著從屋外進來一人,還未見清裡頭站了何人就扯了嗓子大聲嚷嚷道:「女兒,你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來!」

賀氏性子柔弱,一聽這聲音,又下意識的往方尋仙看了眼,歉然道:「讓四小姐見笑了。」她又對著來人道:「娘,四小姐方才送不顯回來,你怎麼來了也沒人在外頭通傳一聲。」

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乃四太太賀氏的生母。賀氏是方家老太太貼身丫鬟出身,她這娘原先也是方家的奴才,老太太看在賀氏的麵上早早便還了她娘的奴籍。然而這賀陳氏偏偏愛在這方家討生活,竟也不願意出府自謀生路,成日混在各院。

隻因為四房幾年不在方家,這賀陳氏日子過得也不算好,她這身份不上不下,卻不知怎麼的搭上了姨太太尤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