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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故 酥油餅 4374 字 1個月前

寧亞拉住他。

歐克說:「我是三階,有什麼事我能逃回來。」這當然是安慰的話,以他的年紀,能夠達到鬥氣三階,算是不錯的成績,但是放眼整個夢大陸,一二三階多如狗,四五六階不稀奇,關鍵時刻也不濟事。

寧亞沒鬆手:「我們一起去。」歐克還待再勸,他口氣堅定地補充道,「他回來,看到隻有我一個人,也不會放過我。」

也是個道理。人在眼前,自己總能照看一些。

歐克不再反對。

兩人手牽手,慢慢地往前走。夜明珠的光很快落到了他們的後頭,前方是完全的黑暗。寧亞的心突地快跳了兩下,有些悸動。

「殿下?」歐克察覺他的不尋常。

寧亞咬著下%e5%94%87,思緒有些茫然。比起黑暗,人類更愛光明,這也是光明女神最終能取得勝利的原因。可當下,他竟對這片黑暗產生了類似於安心、懷念和眷戀的莫名感受。好似前方有什麼值得期待的東西正在等待著他。

腳自發地往前邁出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健步如飛。

「咿呀」,開門聲。

前方出現一道光——也許不能算是光,隻能說,他「看見」了一個玉做的托盤,盤子上放著一枚黑金%e5%94%87環。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它,可寧亞就是知道,它是%e5%94%87環,不是耳環,也不是鼻環。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下%e5%94%87產生了輕微的刺痛。

「殿下……殿下……殿下……」

歐克的呼聲一聲比一聲高,從輕到重,從遠而近,寧亞猛然回神,想要往回走,卻發現自己正站在走廊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歐克擔憂的臉在眼前放大。

「殿下,你沒事吧?」

寧亞怔忡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歐克道:「我們走到了走廊盡頭,撞到了牆,然後我拉著您回來了。但是您好像在發呆?」

寧亞道:「什麼都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嗎?沒有托盤?沒有%e5%94%87……」聲音驟然頓住。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左手握著拳頭,而拳頭裡抓著一枚細小的圓環。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心。

一枚黑金%e5%94%87環正躺在他的掌中。

「殿下?」歐克也看到了,「您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喜好了?」作為朗贊小王子的近臣,他很清楚寧亞私底下的性格非常樸實,沒有把自己打扮得花裡胡哨的愛好。

寧亞一陣心虛,惶急地握住拳頭:「沒什麼。」

吊籃的滾軸咯剌咯剌地響。

寧亞和歐克回到放著石像的神殿,發現侏儒帶著三名昏迷的少年下來。他將少年像丟垃圾一樣從吊籃裡甩出來,又匆匆忙忙地回去。之後,侏儒時不時會回來一趟,還是帶少年回來,隻不過有時候也會帶點水和食物。

沒有出口的地下宮殿裡生活,排解是大問題。

寧亞和歐克隻能減少攝入,盡量少解決。若說這些還能忍耐,那少年醒來之後大哭大鬧的噪音就真的叫人忍無可忍了。侏儒聽到了幾次,大概也覺得難以容忍,終於在某次下來時宣佈,要帶他們回地麵去。

第4章 黑暗神僕(四)

從地下宮殿出來,正值夜晚。抬頭可見明月半輪,剛從東方升起,照著夜色深藍,襯得群山陰沉。左近,野草簌簌,遠處,樹影婆娑,山風自南而北的穿梭,夾著木香,帶著微涼。

不遠處,黑衣人放馬吃草。

侏儒拽著一個少年過去。少年驚叫不止,被他反手打暈,留下淒厲的叫聲在山穀迴盪。

兔死狐悲。其他少年嚇得渾身顫唞,起先還能強忍著,捂嘴嗚咽,後來恐懼與悲哀的氣氛蔓延開來,哭聲如雲,連成一片。

寧亞和歐克夾在中間,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十分尷尬。

侏儒將少年丟給黑衣人。黑衣人將他甩上馬背,臉朝下、背朝上地趴著,拿出繩子從手到腳地綁緊。

侏儒又回來拉下一個。那人不等他伸手就慘叫起來,聲音之尖利,直刺穹蒼。

叫聲吸引了其他黑衣人,一擁而上。少年們一哄而散,四下逃開。黑衣人和侏儒出手如電,拎小%e9%9b%9e似的將人一個個拎到馬上,捆起來。

歐克護著寧亞,倒著往後退。

其實,逃跑伊始他們的理智就知道正常的情況是逃不掉的——這裡荒山野嶺也很難有不正常的情況,可是少年心性,總有幾分血性衝動,加上夾在一群奔跑的人中間,腳跟著就動了。如今,擋在後麵的人越來越少,他們麵對一個尷尬的選擇。是被揍一頓後綁起來,還是放棄抵抗,主動被綁起來。

「我攔住他們,您朝樹林裡跑。」歐克握緊劍柄。出於對自己的自信,對他們的藐視,侏儒並沒有收繳他的劍。這時候,這把劍已經是他們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器。

黑衣人要衝上來,被侏儒攔住。侏儒臉上帶著一絲戲謔,慢慢地活動著手腕。

「跑!」歐克推開寧亞,主動衝了過去!

劍在夜色下閃爍著寒光,直迫侏儒的麵門。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多,所以一上來就用了自己最強的招式,截空斬!銀白色的劍光劃出圓弧,從侏儒的額頭劈下。

眼見著劍光從侏儒的身體裡穿過,歐克還有些不相信。銀光漸漸散去,侏儒的身影也跟著消失了。他想到了什麼,猛然轉身,%e8%83%b8口就被一腳擊中,倒在地上,噴出一口黑血,暈了過去。進入昏迷之前,他看到寧亞就站在不遠處擔憂地看著自己,侏儒正朝著他走過去。

寧亞雙手握拳,努力保持冷靜:「隻要你放過我們,我保證不會洩露你們的事,任何事。」

侏儒冷笑道:「有什麼好洩露的呢?」

寧亞一怔,張口想說黑暗神,卻及時收了口。敵眾我寡、敵強我弱的情況下還顯露自己知道得很多,明顯是找死的行為。他說:「我並不是具蘭的人,不想捲入具蘭的內戰中去。我們隻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裡?」

「森裡斯加。」寧亞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說謊。

侏儒道:「哦,騎士的故鄉。」

寧亞道:「或者,你有什麼條件,也可以提出來。」

侏儒嗤笑,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寧亞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多,他抓肩膀的時候,是舉起手的。

寧亞看著他猛然湊近的臉,心中湧起反感。身為王子,從小到大能夠碰觸他的人寥寥無幾,不是親人,就是近臣,從來沒有像侏儒這樣陌生又失禮的人靠自己這麼近。

羞恥與憤怒在%e8%83%b8腔糾結成塊,梗得他幾乎喘不上氣,心臟跳得有些快,左邊的%e8%83%b8口灼熱,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炸裂開來,放在身側的左手手心突然涼了一下,小小的金屬圓環出現在手掌中。

是那枚%e5%94%87環?

它的神出鬼沒對寧亞來說簡直像一枚藏在暗處的匕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對自己捅上一刀。畢竟,是從黑暗神的宮殿裡得到的。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不安,%e5%94%87環突然飛了起來。說是飛,其實還是在寧亞的手心裡,隻是胳膊不由自主地舉起來,對著侏儒的臉打了下去——打中了。

寧亞嚇了一跳。他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從未想過竟然能擊中七階騎士。

這一拳對侏儒造成的傷害遠比他想像中更大。侏儒慘叫一聲,跌了開去,倒在了地上。黑衣人聞聲,驚疑不定地聚攏來,成包圍之勢。

寧亞心裡剛剛泛起的那麼一丁點兒的興奮在看到這陣勢之後,自發地沉寂了下去,然後人就覺得不好了。一陣陣的冷意從心口往外蔓延,纏縛在身上的咒文突然像是鞭子抽出來的痕跡,一下下的,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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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卻沒有互相抵消,各顧各地折磨著他。

寧亞咬著下%e5%94%87,努力想要熬過去,卻越努力越昏沉。黑衣人們像是一條條拉長的黑布條,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地走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白天。

寧亞發現自己被綁在馬背上,就像之前看到侏儒對其他少年做的那樣。隻是在他的左右,並沒有成群的馬隊,隻有一匹黑色的小馬,侏儒坐在馬上,慢悠悠地向前。

寧亞努力扭頭,想要看看歐克是否跟在自己的後方,卻發現前麵的人轉過頭來。

「你醒了。要喝水嗎?」侏儒策馬到他旁邊,拿出水囊,遞到他的%e5%94%87邊。

寧亞狐疑地看著他。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以他昏迷前與侏儒的關係,對方實在沒道理對自己這麼好。

「不想喝?」侏儒道,「接下去還有很長的路。」

寧亞道:「我的同伴呢?」

侏儒道:「從另一條路走了。」頓了頓,有點不耐煩,又有點安撫地說,「隻要你乖乖的,我會讓你再見到他。」

寧亞沉默了會兒道:「我昏了多久?」

「兩天。」

竟然已經兩天了?

那自己與歐克已經分別了很久?

寧亞這次身上不痛了,頭痛。

侏儒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然道:「夢大陸這麼大,你追不上他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好好和我們合作。」

寧亞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侏儒道:「到時候就知道了。快中午了,我們到前麵休息。」並不是詢問寧亞的意見,而是做了決定後例行通知。

休息的時候,寧亞並沒有被解下來,依舊趴在馬背上,看侏儒啃著牛肉乾自斟自飲。

不看還好,一看就覺得自己餓很了,別說幾塊牛肉乾,就算是一整頭牛,寧亞也毫不懷疑自己能一口吞下。

侏儒轉身,用背擋住寧亞的視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不動聲色地打開瓶塞,遞滴了一滴黑色的液體到水裡,輕輕地晃了晃,遞給寧亞。

寧亞雖然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卻對他整個人產生了懷疑。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兩天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侏儒的態度實在太奇怪。

侏儒見他不喝,也不強求,自己對著嘴巴喝了一口,然後拿出的牛肉乾,胡亂地塞在他的嘴巴裡。

寧亞又乾有渴,隻要厚著臉皮像侏儒討水。侏儒取笑了幾句